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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善賢老太太在後院鋤地,地上長了很多的野草。夢梅走到地里跟她打招呼:“阿姨在鋤地呢?”

“是啊!”張善賢老太太扶着鋤頭站起了身回望着她說:“來了,孩子。”

“嗯!”

“去院子里坐吧!”

“不了,我幫你鋤地吧!”

“不用,走我們去院子里。”張善賢老太太放下手中的鋤頭,帶着她回到了院子里。

淺淺在外面玩夠了,推開門去水池邊洗手。夢梅望着她問:“這女孩是你孫女?”

“嗯!”

“她叫什麼名字?”

“淺淺,我大女兒家的。”

“哦!”

淺淺洗罷手抓了一些玉米粒然後去喂兔子去了,玉米粒硬硬的,兔子們一顆一顆地嚼着,咯嘣咯嘣的響,淺淺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硬的玉米粒兔子竟然能把它一顆一顆地嚼碎了吃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半碗玉米粒吃的精光。

“外婆,我去廠裡面給兔子拔些草吧。”

“中午吃過飯再去吧。”

“我回來再吃吧。”

“那你早點回來。”

“嗯!”淺淺說著,從兔籠的地方找了個籃子,離開了院子。

夢梅跟兩位老人聊了一會兒說:“阿姨,我們一家人在這裡沒有一個親人,我今天來就是想認你做乾媽,阿姨可以嗎?”

“乾媽?”張善賢老太太聽了有些驚訝,她看了老伴一眼說:“可以啊,以後你是我的乾女兒了,以後女兒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乾媽,只要乾媽能幫得上忙。”

“嗯!”夢梅和王翰文聽了,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了。王翰文看張卿塵先生的煙抽完了,就趕緊又掏出了一隻給老人點上然後恭敬地遞給了他。王翰文是一個斯斯文文的人,他不善言辭,家裡什麼的事都有妻子說了算。此人相貌端正,臉略長,個子有一米八左右。夢梅是一個年過三十的中年女人,她長的很漂亮,只是皮膚微黃,但依舊遮擋不住她深邃美麗的模樣。

張卿塵先生家院子的核桃樹特別的粗壯,雖是一棵樹,卻覆蓋了整個院子的面積。這若是在夏季,坐在核桃樹下,乘涼卻是十分愜意和自在的。

夢梅的孩子有兩歲左右,她依偎在夢梅的身邊,嘴裡喝着一些開水。這是他們第二次來張卿塵先生家裡了,夢梅是個懂事的女人,她深知丈夫本性懦弱,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結交一些當地的人脈,自是難以生存。

她在前幾日,去村上的人家做客,村上的人家告訴她,在這個地方,張卿塵一家是當地的大戶,論人脈與勢力都是被當地人敬仰的。她打聽到了這些,便下了決定,打算拜張善賢老太太為乾媽。

張善賢老太太一聲為人和善,平易近人,但凡有人所求,她都為答應。收留無家可歸的人,家境窮苦的人,她都會傾囊相助。所以無論她走到哪裡,人們都會尊敬地跟她打招呼,或者隔三差五地來看望她和張卿塵先生。

淺淺是一個傲慢的姑娘,她獨自提着籃子茫無目的的在廠子里尋找貓貓眼和青草。當她走到二號門的時候,那個扎着辮子的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地站在大樹下,她的手裡還是拿着一把梳子。她看見淺淺走過來了,就衝著淺淺叫:“姐姐,姐姐。”

淺淺不喜歡她,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姐姐,我送你件禮物。”女孩走到了她的身邊。

淺淺有些詫異,上次跟這個女孩碰面她兇巴巴的,今天是怎麼了。她望着女孩不知她要做什麼。

“姐姐,這把梳子送給你。”女孩望着她說。“我媽媽說了,讓我再碰到你就和你做朋友。”

“不,這個你玩吧。”

“不行,你必須手下。”女孩態度很堅決。

“我不要,你自己拿着玩吧!”淺淺想離開,但是女孩目光堅決霸道,如果不接受恐怕就會一直耗下去。

“不行!”女孩抓住了她的手,不肯放開。

她們兩個推讓了很久,女孩執意要送給她,淺淺望着她堅定的目光,竟然被瞬間震懾了,她只好接過女孩手中的梳子倒了聲謝謝,朝廠區號門走去。

一路上,她一直想不明白女孩為什麼要執意把自己心愛的梳子送給自己,她那麼為什麼要跟自己做朋友呢?

淺淺離開沒多久,女孩坐上父親的車,跟着母親回家去了,這個梳子是她臨走時留給這個陌生姐姐的唯一紀念。女孩的爺爺去世了,他們全家開着車回偏遠的竹葉村奔喪。

竹葉村在當地是一個聞名海內外的地方,當地有得天獨厚的景區,還是歷代文人墨客隱居的好去處,這裡人煙稀,樹林蔥鬱,山間溪水長流,鳥女花香。

女孩的爺爺焦晨光,爸爸叫焦林天,媽媽叫婉兒。他的爺爺在解放前曾在當地參加過游擊隊,後來老了,一直帶着孩子老婆住在深山老林里過着清淡的日子。

焦晨光的去世有些戲劇性,當地的人喜歡唱戲聽戲,焦晨光是個老戲迷,就在周六的下午,焦晨光和一幫子老同志坐着一輛破舊的三輪車,他們他們有說有笑地一路哼着戲曲,開車的馮三一不留神車輪一滑三輪車開到了一個大橋下,焦晨光老爺子當場摔得昏迷不醒,直接在送往醫院的路上不幸去世,其他的人只不過是摔破了點皮。

當地的人私下裡說,焦大爺不是去看戲去了,是去趕死去了。俗話說,話糙理不糙,雖然難聽,也就那麼回事。

焦林天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回竹葉村,女孩萱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跟母親說:“我們還回那個廠子里嗎?”

“暫時回不去了。”

“哦!”萱萱低下了頭,慶幸自己在臨別的時刻把自己的禮物送給了那個姐姐,她想和她做朋友,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回去。焦林天還未到村莊就聽見村頭一幫子人在嗚嗚地哭泣。

他們停下了車,焦林天探出頭去,她的嫂子秀秀扭頭看見了他,馬上對大夥說:“林天回來了,生生,林天回來了。”

生生是焦林天的弟弟,他們知道哥哥要回來了,就在村頭等。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呢?”

“我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所以回來晚了。”

“家裡所有人都回來了,就差你們一家了。”

他們一行人說著,慢慢地跟着焦林天的車回了家。焦林天走進屋子裡,他走到父親躺着的床上,父親的眼睛半睜着,焦林天喊了聲:“爸!”,淚水刷刷地落滿了臉頰。

焦晨光的眼睛一直半睜着,似乎還在等待着什麼。

旁邊的二弟生生對哥哥說:“爸爸一直沒閉上眼睛,就是等你回來啊。”

焦林天默默地注視着死去的父親,用手輕輕合上了父親的眼睛。

“父親什麼時候火化!”焦林天問家裡的人。

“今天下午!”生生給哥哥搬了把凳子說:“上午就跟殯儀館聯繫好了,我們排到了下午點左右。”

“哦!”焦林天走到屋外,母親正拿着一把掃地,她的神情暗淡,只是不言不語。

萱萱一直跟在母親的身邊,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把梳子,於是她對母親說:“我把我的梳子送給那個漂亮的姐姐了,她不要!”

“你那是孩子的東西,她肯定不要了。”

“可是我還是送給她了。”

“用你那霸道凌厲的眼神震懾人家是吧?”

“呵呵!”

“我喜歡那個姐姐。”

“為什麼?”

“因為她漂亮啊。”

萱萱跟母親聊着,她對爺爺的去世似乎沒有那麼的悲傷,也許她的年紀還是很,她所關注的東西也是有局限性的。院子里斷斷續續地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哭聲。

在這樣的狀態下是沒有人肯去下廚做飯的,隔壁的鄰居看在眼裡,邊喊了幾個人,來焦家張羅着做飯。

淺淺在廠里拔了一會的草便打算回去了,路上,張兵的弟弟張寒看見了淺淺,就微笑着跟在她的後面。“你這個孩,幹嘛跟着我,回家去吧!”淺淺命令他。

張寒不聽,依舊跟着她。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就打你了。”淺淺看着張寒,張寒的臉上滿臉的飯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

張寒再跟到廠區二號門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淺淺懶得理他,繼續提着籃子朝前走。只是,她個經常站在大樹下的女孩已經不在了,她走了么,淺淺有些失落,或許是她要走了,才執意把自己心愛的梳子送給自己的吧,淺淺想着心裡一陣的愧疚,愧疚自己不該在每次看見她的時候冷冰冰的,這麼的一個孩子,在自己臨走的時候,默默地送給自己一把梳子,淺淺越想越後悔,雖然自己和這個女孩萍水之交,但這個女孩在後來的轉變,真的讓她跟到愧疚,甚至愧疚一生。

淺淺走到劉爺爺住過的那棟家屬樓的時候,夢梅正在一樓跟女兒說著話,她看見淺淺走了過來,就遠遠地打招呼,淺淺沖她笑了笑徑直回家去了。

淺淺一走進院子就急着把籃子放在了兔籠前,然後一把一把地給兔子們均分新鮮的青草,她最喜歡看兔子們吃草了,給它們拔草然後看着它們吃草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