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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湘瀅的喊聲,也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

淚水,終究還是流淌了下來。

師父……

師父的眼睛,或許的確是被江守望下了毒,但是這其中,必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師父刻意沒有加以控制,他的眼睛才會看不見的。

師父謀劃好了這一切,為的只不過是剷除,可能會危害江湖,乃至朝廷的江守望。為此,師父甚至不惜,與江守望同歸於盡!

這才是師父甘心,被囚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過了這麼久的原因!

可是,師父啊,您怎麼忘了,您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您不是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

您自己怎麼忘記了?

雲湘瀅靜靜的躺在草叢裡,一邊運起內力,衝擊被點住的穴道。

就在她沖開穴道,繼而翻身坐起的時候,耳邊傳來幾聲,細微的似是咳嗽的聲音。

“師父……”雲湘瀅驚喜的喚道,身形也往洞口處撲去。

如果註定只能有一個人獲勝,那麼她相信以師父的武功,獲勝的定然是師父。

卻不料,從洞口處咳嗽着,扶着石壁緩緩走出來的人,卻是江守望!

江守望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身上不止腹部有傷口,四肢以及臉龐上都帶着傷,雙腿上的傷似乎尤為嚴重,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

雲湘瀅根本看不到,江守望的狼狽,她急切的往他的身後看着,企盼着能看到師父的身影。

然而,讓雲湘瀅極度失望的是,江守望身後什麼都沒有!

“師父呢?”雲湘瀅問着。

江守望不答。

雲湘瀅又吼道:“師父呢?師父呢?你……你殺了師父!是你殺了師父!”

猛地拔出從容原白那裡拿的,那柄並不鋒利的匕首,雲湘瀅撲向了江守望。

儘管,面前這個人,照顧她長大整整十年。

儘管,面前這個人,曾經是那麼一位無微不至,待她極好的兄長!

可是,在他對師父動手的那一刻起;在他殺了師父之後,他怎麼可能還會是她的師兄、她的親人?

她要殺了他,為師父報仇!

雲湘瀅紅着眼睛,將那柄匕首,狠狠的扎向了江守望的胸口!

就在那柄匕首,即將扎進江守望胸口的那一瞬,江守望抬手,就那麼輕而易舉的,捏住了那柄匕首!

繼而,江守望微微一用力,就將匕首從雲湘瀅手中奪了過去。

隨意的將匕首扔到地上,江守望緩緩蹲身,看着因着身子無力,不由自主的癱坐在地上的雲湘瀅。

“咳咳……”江守望咳嗽了兩聲,也不能自已的坐倒在地上,能在容原白的手底下逃生,可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雖然活了下來,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這一身大大小小的外傷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內腑傷的也不輕,沒有幾個月是恢復不了的。

當然,這指的是沒有藥物的情況下。

江守望看着目光狠厲,似乎恨不能將他,生吞活剝了的雲湘瀅,咳嗽着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說一句,不是我要殺了他,是他要殺了我!我為了保命,不得已而為之。”

雲湘瀅就那麼瞪着江守望,並不開口說話。

她沒有料到,江守望現在已經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毒人”!他身每一處地方,都隱藏有毒藥。否則,他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瞬間將她毒倒。

技不如人,她雲湘瀅認了。

但是,給恆卓淵下毒的仇怨,傷害師兄們的仇恨,殺害師父的深仇大恨,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

江守望,終有一日,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心中如此想着,雲湘瀅卻是緩緩垂了眸子。

她還有腹中的孩子,她不能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繼續蠻幹以至於丟了性命,連累了腹中的孩子。

她只能從長計議……

江守望往自己嘴裡,塞了幾粒藥丸,運功療了一下傷。

然後,他開口說道:“小師妹,看在我們曾經師兄妹的情分上,我奉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再做激怒我的事情,對你沒有好處。”

見雲湘瀅並不說話,他起身往雲湘瀅嘴裡,也塞了一粒藥丸,說:“好了,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雲湘瀅沉默不語,只是待恢復了力氣,緩緩站起身來,目光往之前的山洞裡望去。520小說

須臾,雲湘瀅邁步要往裡走去,卻聽江守望說道:“之前的那個石室里,充滿了各種毒,你若是走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聞言,雲湘瀅的腳步一頓。

江守望不禁嗤笑一聲,說:“人性都是自私的。為了一個死人,搭進去性命可不值當。何況,你現在還懷着孩子。”

江守望話中的嘲諷之意,極為的明顯。

只是,雲湘瀅默默的承受了。

雲湘瀅在那裡站了一會兒,默默的撿起之前,那柄被江守望扔到一旁的匕首,用它撬下了洞口旁的極快石頭,堵住了洞口。

然後,雲湘瀅將匕首,插在其中一塊石頭上。

匕首筆直,猶如一塊墓碑一般,立在那裡。

雲湘瀅跪在地上,鄭重的磕了頭。

師父,終有一日,我會為您報仇雪恨!如果您在天有靈,請您保佑我的孩子。

見狀,江守望沒有多說什麼,拉扯着雲湘瀅離開了此處。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後,那塊堵住洞口的石塊,忽然之間就晃動了幾下,一隻手緩緩的,從石塊間的縫隙中伸出,然後握在了那柄匕首上……

離開那座山之後,江守望的身邊,又開始多起人來。他們似乎是在幫助江守望,也似乎是在監視着江守望。

雲湘瀅對於這一切毫不關心。自那天起,她再也沒有開口,與江守望說過一句話。

而奇怪的是江守望,既不肯放雲湘瀅離開,也沒有主動和她說話,更不曾逼問過,關於暗香毒術的事情。

一切都很平靜,平靜的彷彿之前所有的事情,根本不曾發生過一般。

某處客棧中。

雲湘瀅正輕輕撫摸着肚子,與肚子里的孩子說話。

“孩子,你說爹爹在做什麼呢?還在生娘親的氣嗎?也不知道爹爹有沒有找人,將他身上的毒徹底解了……”

“徹底解?小師妹就不要妄想了。普渡慈航之毒,雖然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卻也是我費勁心血,用了七七四十九種,相生相剋的藥草,好不容易才研製出來的,哪有那麼容易能解?”江守望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繼而,她緩緩抬眸,望向站在門口處的江守望,依舊沒有說話。

只是,她的眼神中,隱含着絲絲的輕蔑,彷彿在說:不過是七七四十九種藥草製成的,配出解藥來,對於她來說易如反掌。

雲湘瀅的神情,成功的讓江守望,生出了些微惱怒,他當即說道:“四十九種藥草製成的毒藥,便要用七七四十九種藥草,類製成解藥。每一種藥草的用量,放入的順序,都是有定數的。若是這當中,出現絲毫的偏差,制出來的將是另外一種毒藥。屆時,非但解不了璟王身上的毒,還會讓他命喪當場!”

雲湘瀅撫摸着肚子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跟他說了自容原白死後,說的第一句話:“你究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或許是沒有料到,雲湘瀅會跟他說話,也或許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句話。總之,江守望情不自禁的愣了愣。

雲湘瀅便又垂了眸子,重新輕撫肚子,口中說道:“先前你說過,是師父說只有我才能解開禁制,拿出暗香毒術的下冊,你才會將我挾持出京。現在,事實證明師父是在騙你,你為什麼還不肯放我走?”

江守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暗香毒術,我要的始終都是暗香毒術。”

“是嗎?”雲湘瀅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繼而從懷中,將那本暗香毒術下冊拿了出來,放到了床邊上。

江守望上前,一把將那冊書籍,拿到了手中。

似乎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暗香毒術下冊,更加沒有料到,雲湘瀅會這般輕而易舉的,就把下冊交給了他,導致江守望又愣了一下。

“我以為,你會拚死保護……”江守望的語氣,有些一言難盡的感覺。

雲湘瀅微微勾了唇,說:“暗香毒術再好,於我而言不過是件死物,終究是比不過我的孩子。”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不過。”

江守望點着頭,卻是忽然想起一事,連忙伸手翻開手中的書籍。映入眼帘的內容,一如他之前所看到的那般,雜亂而不知所云。

連翻了好幾頁,頁頁如此,江守望便用力的皺了眉。

江守望抬眼看了看雲湘瀅,然後又搖了搖頭。

雲湘瀅身上,除了隨身衣物,也只剩下她頭上戴着的發簪,袖子里的兩塊玉石,以及幾粒安胎丸罷了。

就連她原本戴在頸間的避毒珠,也早已被他拿走了。

且這些時日,他雖然未曾和雲湘瀅說過話,卻也一直嚴密的監視着她,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機會、有時間假造出一冊書籍來。

難道,那個老傢伙,真的沒有騙他,暗香毒術的下冊,有特殊的解讀方法?

其實,這也是他不肯放雲湘瀅離開,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江守望篤定,雲湘瀅一定知道,那個特殊的解讀方法!

江守望在思考,究竟怎麼樣,才能讓現在深恨他的雲湘瀅,說出那個解讀方法。

而就在此時,雲湘瀅說出了一句,令他極為驚詫的話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