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雲湘瀅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推出去的手,卻是同時落空了!
但見恆卓淵與蒙紹卿二人身子微晃,避開了她這一推,身形卻不退反進!
“啪”的一聲,恆卓淵的手指,與蒙紹卿的摺扇,幾乎不分先後的,一起點在了江守望胸前要穴上!
江守望身形一僵,頓在了原地。
而恆卓淵的動作,並未停下來,而是身形一轉,攬住雲湘瀅的腰間,帶着她一起,極速的向後飛了出去!
“哎呦,等等我啊!”
蒙紹卿見狀,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跟着,從房間里躥了出去,還順手一甩,把房間的門和窗子,都關上了。
說起來繁瑣,實際上這一切,幾乎是在剎那間,就已經完成。
雙腳還沒徹底落在實地上,雲湘瀅就已然急紅了眼,顧不得其他,急慌慌的從衣袖中,拿出來數粒解毒丸,直接塞向了恆卓淵的口中!
“快!快吞下去!這毒非同一般……”雲湘瀅幾乎要落下淚來。
“香湘,我沒事,我沒事。”
恆卓淵連忙伸手,握住雲湘瀅忙碌的手,開口安撫道。
“怎麼會沒事!那可是暗香幽冥毒啊!”雲湘瀅聲音顫抖的吼道。
恆卓淵微微用力,把雲湘瀅攬入懷中:“香湘別怕,我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在和你說話嗎?我真的沒事!你忘了,我身上一直帶着,你親手所制的避毒香囊啊!”
輕輕拍撫着雲湘瀅的後背,恆卓淵再道:“你還記得嗎?你說過,這是你研究了暗香毒術之後,取百種藥草,又混合以幾種毒草,以特殊手法製成,就連暗香谷流出來的毒,都拿我沒辦法。”
伴隨着恆卓淵輕柔的聲音,雲湘瀅激動的情緒,慢慢緩和了下來。
她紅着眼眶,從恆卓淵懷裡抬起頭來,仔細查看着恆卓淵的身體,口中問道:“你真的沒事……”
還不等雲湘瀅,最後一個“嗎”字問出來,就聽旁邊傳來一聲慘叫:“我才是快要死了啊!義妹,你這也太偏心了吧?好歹看我一眼,行不行?”
雲湘瀅轉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近乎漆黑的面龐,將她嚇了一大跳!
眨了眨眼睛,雲湘瀅這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張漆黑面龐的主人,似乎是蒙紹卿!
居然把他給忘了!
“大哥!”
雲湘瀅驚呼着,連忙拿了解毒丸出來,要餵給蒙紹卿。
不過下一瞬,她就覺得手指上一暖。是恆卓淵握住了她,拿着藥丸的手。
“我來!”
說著,恆卓淵不容分說的拿過解毒丸,一把塞入了蒙紹卿口中,手指順勢在他咽喉處點了一下。
有了恆卓淵這一下,只聽“咕嚕”一聲,蒙紹卿把藥丸吞了下去。
只是,蒙紹卿本就被毒的不輕,要不是有他特製的香,配合上他的內力,死死的護住了他的心脈,他早就死掉了。
此時,又被恆卓淵這一把,絲毫不溫柔的藥丸一噎,蒙紹卿雖然因着恆卓淵那一點,而把解毒丸吞了下去,卻也眼睛一翻,身形向後一倒,直接就暈了過去!
在臨暈死過去的時候,蒙紹卿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大罵一聲:璟王你個混蛋,實在太陰險了!
要是他早知道,恆卓淵身上,帶着義妹特製的避毒香囊,他才不會奮不顧身的衝上去,早有多遠,就躲多遠了!
雲湘瀅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仰面倒在了地上,驚呼一聲大哥,連忙要撲過去,給蒙紹卿診治。
只是,她剛往前一撲,就被身旁的恆卓淵抱住。
與此同時,恆卓淵冷喝一聲:“毒鬼,戲看完了吧?再不出手救人,你現在就可以,滾出璟王府了!”
“來了、來了!這不就來了嗎?急什麼啊,他又死不了!”
毒鬼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不慌不忙的來到蒙紹卿身邊,掏出一個瓷瓶來,湊到了蒙紹卿的鼻端。
然後……
然後,暈了過去的蒙紹卿,被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給生生逼着醒了過來。
隨後,他吞了一大堆,不知道是葯,還是毒的東西。
再之後,他那漆黑的臉色,就一點一點的,恢復了正常顏色。
看着解了毒的蒙紹卿,再看看根本沒事的恆卓淵,雲湘瀅心中一陣陣後怕,當即惱怒道:“讓你們閃開,你們卻幹了什麼?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毒啊?就敢往上沖!要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呢?不等你們衝出來,就先死了!”
見雲湘瀅發了怒,恆卓淵低眉順眼的挨訓,也不出聲反駁。
而蒙紹卿哼哼唧唧的,面上還帶着忿忿不平之色。
他是在氣雲湘瀅的“重色輕兄”。
待雲湘瀅罵完了,恆卓淵笑呵呵的,把安哥兒送到了她手中。
安哥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倒也沒哭,靜靜地含着自己的手指。
只是,當雲湘瀅抱住他,他或許是聞到了,屬於娘親的味道,反倒委屈的“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見狀,雲湘瀅心疼極了,連忙輕聲哄着他。
好一會兒之後,安哥兒才停止了哭泣。
就在這時,房間禁閉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了一道縫隙!五號小說網
難道,是江守望……
冷玉等人立即戒備的,護在了雲湘瀅身前。
半晌,沒人出來。
然後,伴隨着一聲“嘰嘰”的叫聲,大歡和小歡從門縫裡擠了出來!
眾人見了,頓時均覺有些哭笑不得。
剛才情況兇險,大家都把這兩隻兔子,給忘在了腦後,沒想到它們自己跑出來了。
“大歡、小歡。”念柳伸手,一手揪住一隻,把它們拎了起來,“太好了,你們倆個居然沒事!”
“嘰!”
兩隻兔子同時叫了一聲,然後又同時蹬了一下腿,彷彿是在不屑的,把頭撇到一旁去似的。
念柳看明白了它們的意思,安撫道:“好了,好了,下次不會了。不會再把你們給忘了啊!”
兩隻兔子互相看了看,同時眼睛一閉,裝死起來,明顯是不想理念柳,把念柳逗得,笑的更歡快了。
兩隻兔子居然沒中毒,還跑了出來,這說明房間里已經安了,清寒就進去,查看了一番。
須臾,清寒出來請示道:“王妃,江守望該如何處置?”
“還沒死?”
這不是雲湘瀅問的,而是蒙紹卿。
不怪他疑惑,江守望話里的意思,明顯是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也就是說,江守望放出來的毒不分敵我,連他自己也會中毒。
蒙紹卿是險險的被救回來的,而江守望被點了穴道,根本動彈不得,就連內力都運轉不了,又是如何抵擋得住毒性的呢?
清寒搖了搖頭,說:“他的確是中了毒,不過也確實還沒死。”
雲湘瀅遲疑了一下,把安哥兒放到了恆卓淵手裡,而她自己則是緩步走了過去。
“王妃……”冷玉一臉的擔憂。
“義妹別過去,江守望狡猾多端……”
蒙紹卿勸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恆卓淵使眼色阻止了。
“你就任由她去冒險嗎?”蒙紹卿氣惱的質問。
恆卓淵微微搖了頭,卻並不解釋。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雲湘瀅對江守望的恨意。
他清楚的知道,多少次午夜夢回,雲湘瀅睜開眼睛的那一瞬,眼神中都是充滿殺意的!
又有多少次,雲湘瀅在睡夢中,一直喊着師父,淚濕枕畔……
江守望動了她最在意的人,殺了容谷主,這些無一不是,觸碰了雲湘瀅的逆鱗!
她非殺他不可!
可是……
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雲湘瀅內心深處,對江守望的那種複雜情感。
容原白性情清冷,又有些心結,所以待雲湘瀅雖好,卻並不親昵。在醫術的啟蒙、武功的教授等事情上,都是江守望教會的雲湘瀅;生活中的許許多多事情,也是江守望一力承擔。
可以說,是江守望親手,把雲湘瀅帶大的。
對於雲湘瀅來說,江守望如兄如父。
可是,這位如兄如父的師兄,卻又殺了她最敬重的師父……
雲湘瀅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江守望。
江守望的臉色,比先前蒙紹卿的樣子,還要黑上幾分,眼睛無神的睜着,已然是出氣多入氣少,卻遲遲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
雲湘瀅緩緩開口說道:“曾幾何時,我一直以為,你會是暗香谷的下一任谷主;曾幾何時,我一直想的都是,在將來的某一天,看到你把暗香谷的醫術發揚光大……可是,你殺了師父,也親手毀滅了這一切!”
“嗬嗬……”江守望的嗓子里,發出兩聲奇怪的聲音,似乎想要問什麼。
雲湘瀅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的確是想殺你,為師父報仇,但是我不曾與蒼正帝合作。我要的是親手殺了你,而不會借他人之手來殺你!”
“嗬……”江守望急促的叫了一聲,緩緩閉上的眼睛裡,卻多了那麼一抹釋然。
雲湘瀅緩緩的,拿起一把長劍,劍刃慢慢的移到了江守望的心口處。
“江師兄,如果有來生,願你生在富貴人家,一生無憂。今世,你該去向師父,長跪請罪了。”
話音落下,劍刃刺下!
血,緩緩蜿蜒而出……一隻手輕輕的攬住了雲湘瀅,恆卓淵輕柔的聲音,在雲湘瀅耳邊響起:“香湘,江守望死在你的手裡,這意味着師父的仇已經報了,你該放下了。我相信,若是師父在天有靈,一定希望看到,你開開心心的,是不是?”
雲湘瀅埋首在恆卓淵胸前,半晌不曾抬起來,只是無聲的點了點頭。
待收拾妥當之後,雲湘瀅看着恆卓淵和蒙紹卿,道:“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