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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似乎似乎在哪兒聞過的淡香,鑽入了雲湘瀅的鼻端,雲湘瀅正要細聞,那味道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是淡淡的葯香傳了過來。

這種葯香,並非是衣裳用了熏香,或者佩戴香囊而來的,應當是長久服藥,身體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

雲湘瀅有一瞬間的失神,邪心閣找來的人,當真是思慮周全至極,令人找不出分毫破綻都來!

就在雲湘瀅失神的這個瞬間,璟王恆卓淵站起來的身子,卻是忽然晃了晃,緊接着就傳來清寒急切,卻並不慌亂的聲音:“殿下可是又不舒服了?來人,速速拿泉水來,殿下要服藥!”

只見恆卓淵本就很淡的唇色,急速的變白,雲湘瀅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迅速轉過一個念頭,她當即起身去扶恆卓淵。

果不其然,在門外侍衛推門進來的時候,露出了身後正站在那裡,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興王、平王,以及捧着一個紫玉盒的雲博遠。

雖是明知是做戲,雲湘瀅的手指,還是習慣性的掃過恆卓淵的手腕,那虛弱混亂的脈象,的的確確的昭示着,面前的人身體極為虛弱!

雲湘瀅心中嘖嘖稱奇,暗贊邪心閣做事之周全,手上卻是動作不停,接過了侍衛遞過來的精緻水壺,服侍着坐了下來的恆卓淵,吃了一粒丸藥。

那藥丸,雲湘瀅一聞便知,是治內傷又補養身子的好葯。

“皇叔可是要緊,要不要嚴暉找太醫來?”興王立即關心的問道,眼底的探究之意,卻沒有幾人能看出來。

平王跟着點頭,眼睛卻並不是落在恆卓淵身上,而是似不經意的往雲湘瀅身上瞟了一下,手指略帶興奮的,在下頜處搓了搓。

恆卓淵眸中厲芒一閃而逝,面上卻是不顯,只微微擺了擺手。

他的身姿依舊挺拔如松,但是臉上的蒼白,卻是更深了一分,唇色淡的幾乎與面色無異。

雲湘瀅開口說道:“興王殿下、平王殿下見諒,我家殿下身子不好,出來久了,恐是支撐不住了。”

“是嚴暉和三弟攪擾了皇叔。皇叔的身子可是要緊?”

似乎覺得如此說有些不妥,興王的話音頓了頓,躊躇了一下,又道:“前些日子,嚴暉意外遇到了一位神醫,若是皇叔同意的話,嚴暉這就去請那位神醫前來,為皇叔診治。”

“你有心了。”恆卓淵的聲音更顯嘶啞,“本王這副殘軀,用不上費那些心思。”

“皇叔!”興王面上焦急之情盡顯,“父皇日日惦念着皇叔,嚴暉也恨不能以身代之,皇叔怎能如此……心念俱灰呢?”

“以身代之?”恆卓淵如刀鋒的目光,掃過興王與平王的面龐,輕笑了一聲。

恆卓淵的笑聲低沉動聽,沒有半分陰險意味,但是興王,卻有一種恆卓淵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給他設下了一個陷阱,他避無可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跳進去的感覺,令他頓時心生寒意。

而平王卻是不忿的想着:不過是將死之人罷了,竟然還如此囂張!他的面上不禁也帶出來了,幾分不忿與不甘之情。

興王察覺到了,生怕三弟當真惹怒了恆卓淵,不好收場,當即身子微微挪動,將平王遮擋在了身後。

“皇叔,那神醫的醫術的確不錯,否則嚴暉也不敢到皇叔面前來說,還請皇叔給他一次機會。”

興王說著,深施一禮,就彷彿那神醫是恆卓淵的人,而他在求醫一般。

沒想到,恆卓淵竟是斷然拒絕道:“本王有香湘兒,無需他人來診治。”

聞言,興王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不言語的雲湘瀅身上。

“皇叔可莫要開玩笑,這麼一個小小女子,能懂得什麼醫術?”平王不顧興王阻止探頭嬉笑道。

“香湘兒,有人小瞧你呢。”恆卓淵說的漫不經心,似乎對雲湘瀅極有信心。

雲湘瀅淡笑,“小女子觀平王殿下,平素當是喜葷不喜素。”

當雲湘瀅如此說的時候,平王略帶不屑的撇嘴,他這個喜好,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

只是,接下來雲湘瀅話鋒一轉,又道:“本就肝阻氣滯,又罔顧時辰胡作非為,恐怕現在平王殿下已經有腎氣不足之症。”

“放肆!你竟敢在此胡言亂語!”平王當即怒了,這是在說他不行!他才年方十七,怎麼可能!

雲湘瀅也不辯駁,只淡淡說道:“平王殿下且等半個月,屆時再看就是。”

“你……”

平王還待說什麼,那邊廂恆卓淵忽然輕咳了一聲,聲音清清淡淡的,卻似攜着沁骨的寒意,“嚴暉,沈貴妃那邊怕是有些不妥,你不去看看嗎?”

聞言,興王一個激靈,當即阻止了還想說話的平王。

“多謝皇叔提醒,嚴暉與三弟這就去宮裡探望母后與母妃。嚴暉(嚴烈)告辭,皇叔珍重。”

兩人施禮,轉身離開,只臨去之前,興王不着痕迹的,給雲博遠使了一個眼色。

不過,說是要回皇宮,興王兩人卻也沒有當真立即回去,只又迴轉了之前的雅間。

興王低聲對侍衛吩咐了幾句,隱約可聽到“雪裡定心丸、遮雨閣”等幾個字,侍衛立即應聲而去。

平王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水,直接灌了一碗進肚子里,臉上卻是依舊帶着幾分不忿,恆卓淵那句話,明顯是在拿母妃威脅他們!

“二哥,我不明白,他不過在苟延殘喘罷了,用得着這般忌憚嗎?”

“噤聲!”興王聽他這麼說,當即臉色一變,輕斥了一聲,耳朵卻是仔細的聽了聽周圍的動靜。

“二哥!”平王見他如此小心,心中更是氣悶起來,兩個雅間幾乎是隔得最遠的,恆卓淵能聽到就怪了。

興王微微搖了搖頭,說:“三弟年紀小,哪裡知道當年皇叔的風範?恆朝戰神,並非只是嘴上說著玩的。”

“戰神?丟了一座至關重要的城池,致使百姓傷亡不知凡幾的戰神嗎?”平王依舊不以為意的嘟囔了一句,卻被興王橫掃了一眼,這才住了嘴。

這裡並非說話之處,興王便沒有多說,心中卻道:三弟哪裡知道,當年父皇對恆卓淵的寵愛,是任何一位皇子都比上不上的。當時有傳言,將來的皇位,父皇是要傳給恆卓淵的!

若非恆卓淵成了現在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哪有他們這些皇子的事?說不定,父皇遲遲沒有立下太子,就是在等恆卓淵恢復!

那邊,雲博遠接到興王的眼色,自是明白過來,也不敢多說,只恭敬的將手上捧着的血骨參奉上,就要退出來。

興王和平王都沒能在璟王面前討得好去,雲博遠心中更是畏懼。

“雲大人。”

恆卓淵卻是又出聲說了話,雲博遠連忙站住,“殿下可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倒是算不上,只是有句話想告訴雲大人。”

“是,殿下請講。”

恆卓淵轉動了幾下手中的茶盞,說:“當年雲大人謙遜恭謹,頗得令兄長稱讚,如今時移世易,雲大人似乎有些忘形啊。”

聲音雲淡風輕,只是手中的茶盞,卻是伴隨着細碎的聲音,杯身上裂出了無數的細紋,偏生還沒有完全裂開,裡面的水竟是一滴都沒有漏出來!

見狀,雲博遠瞬間汗濕透衣,雙腿哆嗦的幾乎要站不住。

好半晌,雲博遠才擠出一句話來:“微臣多謝殿下警醒告誡,日後微臣定當改過自新,全心為聖上辦事。”

之後,見恆卓淵淡應一聲,目光都不曾掃過來,雲博遠戰戰兢兢的退出了雅間。

甫一走出門口,雲博遠腿一軟,差一點就坐倒在地,連忙扶着門框,歇了一歇,這才走下樓梯。

雅間內,恆卓淵將紫玉盒推到雲湘瀅面前,道:“香湘兒且看看,是否是得償所願?”

雲湘瀅自是要看的,只是看之前,還是問了一句:“殿下緣何要如此警告雲大人?”

“難道,他不該警告嗎?”恆卓淵眸光瀲灧,“這些年他可是沒少做事呢。”

至於做的是什麼事,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了。

點點頭,雲湘瀅也不再扭捏,將紫玉盒打開了來,果然見血骨參靜靜的躺在裡面,一如幼時她見到時的樣子。

爹娘,若是你們當真在天有靈,就睜開眼睛看着吧,拿到血骨參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

義世堂是娘親開的,女兒絕不會容忍他們拿在手中,卻行那欺壓百姓的不良之事的!

雲湘瀅微微閉了一下眸子,沒有看到恆卓淵冷厲的眼眸,在這一瞬間,有了一絲溫度,卻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迅速消失。

在眾人眼裡看來,恆卓淵好似專程是為了給雲湘瀅撐腰的,來的突然,此時帶着人離開的也迅速。

而雲湘瀅也沒有關注,之後義賣會的事情,同樣離開了此處,卻並未與恆卓淵同行,更沒有迴文陽侯府,而是先來了邪心閣。

本是為邪心閣的周全準備道謝而來,誰知那碧沉一見雲湘瀅,立即風一般的沖了過來,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後碧沉狀似鬆了一口氣,苦笑道:“雲姑娘,這次是邪心閣辦事不利,是碧沉大哥對不起你!”

雲湘瀅疑惑的眨眨眼。

碧沉又道:“我的人還未到義賣會,就被人給打暈了。”

雲湘瀅悚然而驚!

邪心閣的人被打暈了,那剛剛的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