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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此人在如此寒冷的冬天,穿着有些單薄的衣衫,竟是滿頭大汗的模樣。而他腳上的靴子,竟是穿了兩隻不同樣式的,顯然是心急火燎到,連靴子都未能細看一眼的地步。

難道,她還沒找好既能給那孩子治病,又不引起通家人注意的辦法,就直接撞到了那孩子的父親通梁?

有了此想法,再想起剛剛恆卓淵,刻意喊了她一聲湘大夫的舉動,雲湘瀅心中就頓時明了過來。

微微勾了唇,雲湘瀅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你家中幼子病重?”

“是,是!”通梁急忙應道:“還請湘大夫救一救,在下那可憐的孩子,他才剛滿周歲啊!”

一旁恆卓淵說:“湘大夫,咱們還是別去了。若不是先前有人苦求,你也不會來這麼偏僻的地方。誰知道,他說有孩子病重是真是假,保不齊是騙你的……”

“不、不、不!”通梁一聽,頓時就急了,一連說了三個不。

之後,他又急匆匆的解釋道:“在下絕對沒有騙人,的的確確是孩子病的嚴重!在下……啊,在下就住在這個院子里,大夫您進去一看便知真假。”

通梁伸手一指,他身後的院子。

“哎?”恆卓淵作勢看了一眼院子,彷彿想起什麼似的,說:“這院子住的,好像是……通家的人吧?”

聞言,通梁渾身一僵,眼中露出絕望之情,卻還是咬牙應道:“您說的沒錯。在下的確是通家的人,名喚通梁。”

繼而,通梁咬了咬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哀求道:“求求您了大夫,您救救孩子吧!無論通家犯了什麼罪,做了什麼錯事,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平哥兒……平哥兒才周歲,他能做什麼啊?求求您了……”

“砰砰砰”的磕頭聲,震得人心都跟着顫抖。

雲湘瀅連忙開口說道:“別磕了,我去看看那孩子就是。”

通梁又磕了幾下頭,這才反應過來,驚喜的抬頭:“真的?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還不快起來,難道要湘大夫一直等着你?”恆卓淵提醒道。

“您說得對、說得對,湘大夫這邊請。”通梁便連忙爬起身來,也顧不得撣一撣身上的灰塵,就急急忙忙的領着雲湘瀅,往院子行去。

只是,還沒等通梁,領着他們到自己的房間,迎面就被一僕婦給攔住了去路。

“三少爺,夫人有請。”

通家是通紹輝夫婦做主,所以即便通梁已經娶妻生子,還是只能稱一聲少爺。

只那僕婦雖然口稱三少爺,姿態卻算不上恭敬,連身子都沒有福一下。

通梁神情一僵,臉色也變得有些灰敗,為難的看了一眼雲湘瀅二人,口中說道:“母親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夫人的事,豈是我等奴婢可以知道的?相信三少爺去了,夫人自然會告訴三少爺的。”

通梁微微咬了牙,說:“勞煩嬤嬤先回母親那裡通稟一聲,就說我過會兒就去。”

那僕婦臉皮一耷拉,說:“三少爺這是誠心,要讓夫人等着了?”

聞言,通梁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微微垂了頭,道:“自是不敢讓母親操勞。只不過……”

僕婦根本不聽通梁說什麼,徑直打斷他的話,說道:“夫人早就知道,三少爺見老爺和夫人失了勢,便自以為能擺脫通家,也不用敬着夫人了。”

“嬤嬤言重了,我何曾這般想……”通梁急忙解釋。

“三少爺這些解釋的話,還是留待老爺回來的時候,說給老爺聽吧!”那僕婦再次打斷通梁的話,然後一甩頭,就直接離開了。

通梁張了張嘴,卻最終也沒有出聲喚住那僕婦,只有些難堪的對雲湘瀅說道:“讓湘大夫見笑了。這邊請。”

說著,通梁便領着雲湘瀅二人,走到了一處,應當是下人居住的房屋前。

還沒有推開門,就隱約聽到裡面傳來女人的低泣聲。

“翠娘,快別哭了,我請了大夫回來!”通梁三步並作兩步的推門而入。

“當真?”從裡面撲出一形容憔悴,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的婦人。

通梁伸手接住她們母子,連聲安撫着,又請了雲湘瀅進屋。

只一眼,雲湘瀅就能看出,這通梁在通家的處境,着實算不上好。

房間逼仄狹窄不說,這般隆冬時節,屋子裡連個炭盆都沒有。

但是,從這屋子裡,佔了大部分地方的,孩子用的東西來看,這夫婦兩人,該是極為疼愛孩子的。

再看那翠娘懷裡的孩子,臉色竟是顯出一點點青紫色來,雲湘瀅頓時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接過了那孩子。

翠娘幾乎站不穩身形,只能靠在通梁身上,低聲抽泣着,眼巴巴的看着雲湘瀅和孩子。

雲湘瀅細細的診了脈,回頭看了一眼恆卓淵,恆卓淵當即打開,他手中提着的藥箱。

從中挑選了一個瓷瓶,雲湘瀅將之遞給通梁,說:“取一粒藥丸,溫水化開,給孩子喂下去。”

“是,是!”通梁連忙應着,接過了瓷瓶。二五萬小說網         翠娘見狀,急忙就往一旁的桌子上撲,卻差點跌在地上,幸虧通梁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她。

“翠娘,我來。”

通梁將翠娘按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水壺倒水,卻是沒有倒出一滴水來。

通梁捏着水壺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他低聲說:“我去弄些水來,湘大夫還請稍等。”

雲湘瀅心中暗暗嘆息一聲,手上拿出針袋,準備給孩子施針,口中只叮囑道:“那你速度些。”

“是,我去去就回。”

通梁提着水壺,轉身打開門出去。

卻不料,門一開,迎面就是一腳踹了過來,通梁猝不及防下,被一腳踹倒在地!手中的水壺,自然也是摔了個粉碎。

“混賬東西!居然膽敢忤逆母親!”來人踹倒了通梁,劈頭蓋臉又是一陣罵。這還不解氣,又是一腳狠狠的踹了過去。

“夫君!”翠娘見狀,尖叫一聲撲了過去。

眼見那人的一腳踹,即將踹在撲到通梁身上的翠娘後背上!

恆卓淵眼神一厲,屈指一彈。

就在這時,通梁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抱着翠娘急速的轉了個圈,將翠娘護在了他的身下。

“哎呦!”

一聲痛呼傳來,卻不是通梁發出的,而是那個踹人的傢伙,抱着自己的腳,在那兒直叫喚。

而通梁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疼痛,又聽到痛呼聲,不禁呆了一呆,就低頭去查看翠娘的情況。見翠娘沒有受傷,通梁這才算是稍稍放下心來。

而那人叫喚了好一會兒,待腳上的疼痛稍有緩解,他就罵道:“哪個王八蛋,敢暗算老子?”

“大哥……”通梁喚了一聲。

來的人正是通梁的大哥,通紹輝的嫡長子通廣。

通廣怒道:“別叫我大哥,我沒有你這等忤逆不孝的弟……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變做了一聲痛呼,手也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待他鬆開手之時,就見他的嘴唇,彷彿被人重重的抽了一板子,青紫腫脹起來!

通梁扶着翠娘站起身來,正要與通廣解釋什麼,一回頭就看到了這一幕,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大哥……這……你這是怎麼了?”

通廣也想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沒看到有人打他,怎麼就這樣了?

可是,他剛一張口,嘴唇上就傳來一陣劇痛,令他不得不停了下來,嘴唇一動不敢動,只在嗓子眼裡哼唧出來,幾下模糊不清的聲音。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將這莫名其妙的事件,記在通梁身上,眼神恨不能殺了通梁似的,狠狠的瞪着通梁。

通梁無奈苦笑,開口解釋道:“大哥,並非是我忤逆,實在是平哥兒病的重!大哥,我只這麼一個孩子,平哥兒平日里,也要叫大哥一聲大伯的。大哥難道真的忍心,眼睜睜的看着平哥兒,就這麼沒了嗎?”

聽了通梁的解釋,通廣的怒氣,非但沒有消減分毫,反倒是愈加熾盛起來!

他顧不得嘴唇的疼痛,噝噝的吸着涼氣,道:“平哥兒能病成什麼樣?不過是感染些許風寒罷了!母親不是已經讓金嬤嬤給抓了葯?一個庶子生出的孩子,哪來的這般金貴!”

“大哥!”通梁滿心悲痛。

金嬤嬤就是母親身邊伺候的嬤嬤,哪裡懂什麼醫理?她開的葯,他哪裡敢讓平哥兒喝?翠娘搶着為平哥兒試藥,結果就是翠娘差點倒下,到現在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而通廣因着嘴唇上的疼痛,滿心的不耐與不安。

這個地方本就偏僻,聽說還弔死過人!

剛剛他莫名其妙的,被打了腳一下、嘴一下,說不定就是……

想到這裡,通廣只覺得背後直冒涼風,頓時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

“你……你別說那麼多,母親讓你過去,你就給我趕緊過去!再耽擱,看我……看父親回來,怎麼收拾你!”通廣本想說看他怎麼收拾通梁,卻感覺沒有底氣,而臨時改成了父親回來。

而通梁因着通廣的話,是更加的心寒與心塞,也不想解釋更多了。他知道,通家沒有人在意他,除了他和翠娘,更沒有人在意平哥兒的死活。

他口中應着是,腳下卻沒動。

就在這是,雲湘瀅出聲說道:“藥丸化開了嗎?再不喂下去,可就來不及了!”

一聽此話,通梁渾身一顫,急急忙忙的回身,尋摸能盛溫水的器具。

而通廣好似直到此時,才發現這屋子裡,還有旁人存在一般。

當他看清楚,正在給平哥兒施針的人,是一妙齡女子之後,當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