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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無冤無仇,公子又為何要行那暗中窺視之事?”

一語既出,雲湘瀅不做停頓,徑直又說道:“莫非,公子窺視的並非是我,而是璟王殿下?與公子有冤有仇的人,也是璟王殿下?”

“將軍夫人休要胡說!”江達怒斥。

而雲湘瀅彷彿沒有看到江達勃然變色,也沒有留意到那位貴公子,微微閃爍的目光,緩緩問道:“再或者,公子窺視的人是璟王妃?”

話落,那位貴公子的臉色,終究是忍不住起了變化。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雲湘瀅會直接把話說出來;也沒有想到連申辯的機會,都不曾想過給他;更加沒有想到,雲湘瀅竟是將他的目的,猜了個徹徹底底!

要知道,若非他事先對江達說過,就連江達都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

而雲湘瀅微微勾了唇,再次問道:“至此,公子還會說,你我之間無冤無仇嗎?公子還能篤定,那粒藥丸是無毒的嗎?”

“你……”江達怒了,猛地將拿在手中的瓷瓶,摔在了地上。

頓時,碎瓷滿地,藥丸也四處滾落。

那位貴公子閉了閉眼睛,沒有回答雲湘瀅,卻是低聲喝道:“江達,跪下,給將軍夫人賠罪!”

“公子!這婦人如此歹毒……”江達怎肯,他此時恨不得一把掐死雲湘瀅。

“住嘴!跪下,賠罪!”

眼見貴公子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戾氣,江達這才不得不跪了下來:“小人給將軍夫人賠罪!”

江達跪下的地方,還有幾塊碎瓷片,江達卻似沒有察覺一般,就那麼跪在了碎瓷片上,之後也沒有變半點臉色。

雲湘瀅微微勾唇:“公子果非常人,實在令人佩服。”

“在下就是普普通通之人,當不得將軍夫人如此謬讚。”貴公子不急不緩的說著:“對於將軍夫人之前的連番質問,在下更是不敢,也不能承認。在下只是到陽安城求醫,因着瘟疫與大雪,滯留在陽安城。不敢,也不曾做過什麼窺視之事。”

雲湘瀅似心不在焉一般,胡亂的點了點頭,根本不加追問,更不要說與那貴公子辯駁與對質了。

隨即,雲湘瀅扔出一個瓷瓶來:“這是上好的傷葯,既能治療外傷,也能治療內傷。相信公子的屬下,應該用得上。”

說完,雲湘瀅也沒有解釋,她先前給出去的,當真是一瓶止咳的藥丸,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只是,房間門並沒有關上,似乎任由這對主僕來去一般。

江達困惑的看着雲湘瀅的背影,又抬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卻驚見其微垂的面龐上,竟是充滿着凜凜殺意!

本來,江達以為主子的殺意,應該是衝著那將軍夫人的,因為那個該死的女人,竟敢如此羞辱主子!卻不想細看之下,江達才驚覺,那殺意是衝著他而來!

“公子……”江達心中一慌,頓時匍匐在地,臉上的茫然,卻明白的顯示着,他根本不清楚,究竟錯在了何處。

那貴公子什麼話也沒說,只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之時,他面上的殺意,早已收斂殆盡。

他緩緩開口說道:“江達,你去將軍夫人那裡候着,待將軍夫人開好了方子,你就去抓藥。”

“公子?”江達滿是疑惑的抬頭,只是下一瞬,又連聲應着是,迅速爬起身來,走了出去。

江達離開之前,將房門關上了,那貴公子卻依舊坐於椅子上,一動不動。

剛剛的事情,所有的對話,有如畫面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一一划過。隨後,他露出一抹笑容來。

“果然聰慧啊!”貴公子低喃出聲。

他已經想清楚,剛剛究竟是在哪裡,露出了蛛絲馬跡來。

在對方稱江達為“貴屬下”的時候,他沒有說什麼,這就是第一處錯漏。

一般人家,或者說即便是權貴之家的公子,跟隨其身邊的幾乎都是小廝、僕人,而非屬下。這兩者之間,意義是完不同的。

第二點,當江達不顧地上的碎瓷片,直接跪了下去之時,就已然露出了太多的破綻。

誠然,僕人聽從其主人的命令,也可以做到跪在碎瓷片上。可是,能夠做到如江達一般,跪在了碎瓷上卻面不改色,絲毫不在意的並不多。

而所有的破綻之中,最為重要,也是最大的破綻,則是江達所受的內傷!

對方顯然從一開始,就已經察覺到,江達身受內傷,而且是剛剛受的傷。而他是一位病弱貴公子,江達又未曾出去,無論如何,這內傷之事,也是解釋不清的。

何況,對方也不想要他的解釋。就如同說他行暗中窺視之事一般,對方只是指出,卻並需要他的解釋。就去聽書        對方打從最開始,就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目的所在!

他想試探、觀察以驗證自己心中的推測,反倒掉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且不說,房間中貴公子如何思忖。單說雲湘瀅走出貴公子所在的房間,就尋了掌柜的,借了筆墨紙硯來,寫了一張方子出來。恰好此時,江達奉命尋了出來,雲湘瀅就把房子交給了江達,然後轉身回了二樓房間。

此時,那位於生於太守極其下屬官員,不知被恆卓淵支到了何處,就連李建義也不在。房間里只有昏迷中的璟王,和璟王妃、清寒,以及恆卓淵幾人。

念柳還在煎藥,並不在房間里。

雲湘瀅走進房間後,清寒與假扮璟王妃二人,當即跪倒於地:“屬下見過王妃。”

此時,房間內外都已被恆卓淵的人掌控,所以他們才敢直接喊出雲湘瀅的身份。

“起來吧。”雲湘瀅伸手虛扶,“這一路,辛苦你們了。”

“屬下不辛苦。”

璟王妃站起身來的同時,露出一抹略顯奇怪的笑容,似是尷尬似是自卑:“是屬下冒犯王妃,還有念柳姑娘了。”

這個時候,假扮璟王妃之人,聲音也起了變化,卻是略帶沙啞,似男子聲音一般。

雲湘瀅不禁微微一怔,恆卓淵將一杯溫茶,放入雲湘瀅手中。與此同時,他輕聲說了一句話:“我麾下並無可靠的女子,只得委屈清宏男扮女裝,扮作你的樣子。”

這璟王妃居然是個男的?雲湘瀅驚詫的挑了眉。恆卓淵不說,她根本沒有看出一絲一毫來。

卻聽那被稱做清宏的人,低了頭啞聲說道:“殿下抬舉屬下了。屬下哪裡還能稱得上是個男人。否則……豈不是污了念柳姑娘的清譽?若非如此,即便是為了做戲,屬下也絕不敢冒犯王妃。”

恆卓淵微微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而雲湘瀅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知道此時,不是追問的時機,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說道:“事急從權,談何冒犯?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一路行來,怕是我做起來,也不會如你們這般穩妥。”

不用細說,雲湘瀅也猜得到,這一路上,璟王和璟王妃身後跟着幾萬大軍,可信之人卻只有清寒和念柳兩個人。他們需要時刻戒備着,不能露出分毫不妥來,還要迷惑住蒼正帝派遣的眼線。

種種事情,哪是辛苦二字,可以道盡的。

那清宏再次跪了下來:“屬下謝過殿下,謝過王妃不怪罪屬下。”

其後,他才站起身來,向後退了一步。

恆卓淵這才問道:“如何?”

恆卓淵雖是沒說,他問的究竟是什麼,雲湘瀅卻是心知肚明,當即搖了搖頭:“對方城府很深,根本不露半分端倪。我診過他的脈象,的確像是久病纏身之人,沒有半點破綻。只是……”

“只是什麼?”

雲湘瀅微微蹙着眉,說:“我明明未曾見過這主僕二人,無論他們的言行舉止,還是行事風格,都應該是陌生的。可是不知為何,我就是從那位貴公子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熟悉感。”

“熟悉感?”恆卓淵重複了一遍,稍稍沉吟後,才說道:“其實,在乍一見到此人之時,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細看之下,卻又找尋不出,任何一點痕迹來了。”

“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

恆卓淵點頭:“的確如此。”

“此人究竟想要做什麼?他是在懷疑什麼?”

清寒略遲疑的說道:“莫非他知道了什麼,所以在懷疑殿下與王妃的身份?”

雲湘瀅挑眉。對方懷疑她和恆卓淵的身份,還是在懷疑璟王和璟王妃的真假,這可是完不同的兩件事。

“還有那位於太守,一定與此人是同謀,屬下不甘心,就這麼放過他!”清寒又道。

“同謀?”恆卓淵嗤笑道:“就於生這般愚蠢之人,剛剛那貴公子,是不可能和於生做同謀的。”

“可是今日這事,於太守分明是知情的。這家客棧雖然是距離城門最近的客棧,卻不是唯一的選擇。還有這間房間,也是事先留好的。”

聞言,雲湘瀅笑道:“於太守的確是知情的,有一些事也是他刻意安排的。但是,這不代表,於太守就會知道剛剛那位貴公子,更加不可能知曉他的身份。於太守……恐怕還沒有那個資格知道。”

稍停頓了一下,雲湘瀅又道:“而且,誰說要這麼放過那位於太守了?”

吃裡扒外的東西,怎麼會有好下場!

清寒眼神一亮:“該如何做,還請王妃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