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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人跪倒在記齊面前,“焰夫人警告說,若是大人再派人跟蹤她,她就絕對不會出手,為八皇子殿下診治!”

聞言,記齊微微變了臉色,而剩餘幾人這才知道,原來記齊早已派人跟蹤,卻是被對方給打傷。

記齊揮了揮手:“下去養傷吧。”

那人捂着胸口起身退下。

“這婦人實在猖狂,竟然如此威脅我等!大人,我咽不下這口氣!”有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記齊掃了他一眼,道:“咽不下也得咽!別忘了,八皇子殿下重傷,而我們卻連殿下身在何處都不知,又能如何?當真惹急了焰夫人,殿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眾人被記齊說的啞口無言。

皇上對八皇子的寵信,世人有目共睹,若真是八皇子出了什麼事,他們別說保住烏紗帽,就是這顆項上人頭,都不一定保得住!

“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等!”記齊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臉色陰沉如墨。

而雲湘瀅那邊,墨衣將身後跟蹤的人擊退之後,與雲湘瀅稟報了一聲,又繼續隱在了暗處。

雲湘瀅很快就趕到了一處院落里。此處,已然不是之前,李建義安排的地方,而是冷玉另外尋的院落。

一見雲湘瀅出現,冷玉就跪了下來:“夫人,奴婢失職,還請夫人責罰。”

雲湘瀅揮手讓她起身,口中問道:“時鴻朗如何了?”

“回夫人的話,已經有大夫給他診治過,不過情形不太好。大夫還說,即便他能挺過去,那張臉也定然會毀了。”

雲湘瀅微微蹙眉,疾步往裡行去。與此同時,她說道:“你與我說說,當時的情況。”

“是。時鴻朗當時提出要沐浴,因為這幾天他都挺安分的,也的確沒有沐浴過,這個要求實屬合情合理,奴婢就答應了。誰能想到,那浴房的房梁,忽然之間就坍塌了下去。即便奴婢就在房門外,當即就沖了進去,也沒來得及。”

“時鴻朗不會武功嗎?”否則,即便事情再突然,他應該也能躲避一二,不至於被壓在房梁之下吧。

冷玉搖頭:“漠國成年皇子中,唯獨這八皇子時鴻朗喜文厭武,一點拳腳功夫都不曾學過。”

“事後,你查過沒有,那房梁當真是被大雪壓塌的嗎?”雲湘瀅再問。

“夫人是懷疑,這件事情另有隱情嗎?”冷玉問了一句。

“嗯。”

冷玉沉着臉,說道:“奴婢也如此懷疑過。因着大人早有命令傳出,外面百姓的房屋,壓塌的都不是很多,怎麼這處看起來,並不是很破舊的浴房,偏偏在時鴻朗沐浴的時候坍塌了?只是,當時奴婢急於將時鴻朗帶離那裡,又給他找大夫治傷,那裡的情況就交給了其他人來查探。”

“其他人?”

“是,灰林的手下。那人自己查探過後,又找了經驗老道的,建房子的工匠,都斷定應當就是大雪壓塌的。”

聽了冷玉的稟報,雲湘瀅沒有再出聲。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時鴻朗所在的房間里。

時鴻朗躺在床上,因其傷了面龐,整張臉從額頭以下,都被包紮了起來,只能看到眼睛、鼻子和嘴唇。這般模樣,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凄慘的意味。

而雲湘瀅刻意放重了腳步聲,時鴻朗也沒有任何反應。

“暈過去了?”雲湘瀅問着,手指輕輕的搭在了時鴻朗手腕上。

“一直沒醒過。”冷玉語氣低沉的回答。

她心中着實愧疚難安,夫人將監視時鴻朗的任務交給了她,就意味着時鴻朗相關的一切,都歸她所管。可是,時鴻朗卻在她的眼前,變成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

她有負夫人的託付。

雲湘瀅的手指,甫一放在時鴻朗的手腕上,就幾乎被他異於平常的溫度給驚到,時鴻朗已然發起了高燒。

而冷玉似乎也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之前來診治的大夫曾經說過,他很可能會發高燒,還特意留下了退燒的方子。葯在爐子上溫着,可要奴婢端來?”

掃了一眼,一旁早已備好的水與毛巾,雲湘瀅吩咐道:“恩,端過來吧。另外,用毛巾包一團雪拿過來。”

包一團雪?

冷玉雖心有疑惑,卻也立即應聲而去。

不多時,冷玉一手葯碗,一手拿着一團毛巾,快步走了進來。

雲湘瀅也不多說,先是接過葯碗,送到鼻端嗅聞了一下,然後微微搖了搖頭,將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見狀,冷玉問道:“夫人,這湯藥有何不妥嗎?”

“並非不妥,而是藥效太慢。而且,他傷在內腑,此時實在不宜,服用太多的湯藥。”微頓之後,雲湘瀅又問:“他之前服用過幾碗湯藥?”

冷玉連忙稟道:“奴婢先是給他服用了一粒,奴婢隨身攜帶的傷葯,其後又分三次,給他灌了共三碗,大夫所開的湯藥。每次間隔時間,皆為一刻鐘。”

雲湘瀅點頭,手上卻是拿過毛巾,細細調整了一番,然後將那包裹着雪的毛巾,從時鴻朗額頭處,圍繞了半圈。就愛看小說

冷玉這才恍悟,原來夫人是在用這種辦法,給時鴻朗退燒。這似乎是個不錯的辦法啊。

只是,冷玉並沒有注意到,雲湘瀅緊蹙的眉頭。

以雪的冰寒來退燒,這只是權宜之計,當務之急並非是退燒,而是治療時鴻朗所受的內傷!

傷勢好起來,他自然就會退燒。反之,傷勢惡化,高燒就不會退,時鴻朗很可能就死在這裡了!

屆時,那些漠國使臣,究竟是從何處,得知時鴻朗重傷的消息,已經不重要。而時鴻朗又是如何會到陽安城來,之前為雲湘瀅所救,這些都不再重要。

只要漠國使臣獲知時鴻朗的死因,錯就在恆朝!到時,漠國定然會發難。

而誰也不知道,恆朝經歷了兩年前的那場大敗,是否還能經得起戰爭的洗禮。

雲湘瀅拿出銀針,邊對冷玉說道:“我說,你記。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湯藥煎好送來。”

聽着從雲湘瀅口中,說出的一連串的藥材名,冷玉急忙拿了筆,記錄了下來。其後,謹慎的重複確認過,冷玉才疾步走了出去。

這時鴻朗也的確夠倒霉的,胳膊腿等處都無事,臉上的傷雖是嚴重,卻也只是致人毀容,並不致命。

可是,他偏生被房梁砸在了胸腹處!

不但將他胸口上,將將要養好的傷,給砸的崩裂開來,還傷及了內腑。

而無論是冷玉給他吃的傷葯,還是大夫給開的湯藥,原本都是沒有錯的。只是,在時鴻朗服下第一碗湯藥之後,時鴻朗的病情就起了變化,實該根據變化而改藥方的。

可是,不知是那大夫醫術不精,還是沒有交代清楚,總之,冷玉又給時鴻朗灌了兩碗湯藥,致使其內腑中的淤血,淤堵在了內腑之中。

雲湘瀅剛剛所開的藥方,與那大夫所開藥方,不同之處就是一為疏導為主,一為止血為主。

在冷玉去抓藥煎藥期間,雲湘瀅拿出銀針,急速下針。

當最後一針,扎進時鴻朗膻中穴後,雲湘瀅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再次伸手去診脈。

手指下,時鴻朗的脈象,稍稍趨於平緩一些。這讓雲湘瀅多少鬆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未松下去,雲湘瀅就輕輕挑了眉梢。

這脈象……

微微搖了頭,雲湘瀅疑惑的暗忖:是自己診錯了嗎?為何有一種,先前時鴻朗的脈象,與此時微有不同的感覺?只是,究竟是什麼樣的不同,她偏偏又說不上來。

這個先前,並非是指剛才,而是時鴻朗染了瘟疫,以及生了疹子和胸前受傷之時。

雲湘瀅思索了一下,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將這個似是而非的疑惑,暫時擱置一旁,抬手捻動着銀針。

時間,在雲湘瀅救治時鴻朗的過程中流逝。在雲湘瀅往外拔針的時候,冷玉端着煎好的湯藥,快步而來。

“夫人,湯藥好了。現在就給他灌下去嗎?”冷玉輕聲詢問道。

雲湘瀅不語,等她拔出最後一根銀針後,才說了一句:“再等一下。”

冷玉不知雲湘瀅要等什麼,只穩穩的端着湯藥,候在了一旁。

只見雲湘瀅伸手到時鴻朗背後,將他輕輕的扶着,令他半坐了起來。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時鴻朗,口中發出一聲怪聲,緊接着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夫人,這……”冷玉驚道。

雲湘瀅不語,手指在時鴻朗後背上,連連點了數下,時鴻朗似是受到震動,一連又吐了兩口血出來。

血跡蔓延開來,而冷玉看着這血的顏色,恍然明白過來,夫人這是將時鴻朗,體內的淤血逼了出來!

習武之人皆懂的事情,她早該想到的!

就在冷玉思緒起伏間,忽聽雲湘瀅道:“趁現在,把湯藥給他灌下去!”

冷玉連忙回神,端了湯藥上前。

好在,時鴻朗雖是昏迷,卻還沒有到了緊咬牙關,不知吞咽的地步。而冷玉先前灌過幾次,也算是熟門熟路,很快就將湯藥,盡數灌了下去。

雲湘瀅這才扶着時鴻朗,緩緩躺回了床上。

繼而,雲湘瀅的身子微微一晃。

冷玉連忙伸手扶住她:“夫人,您歇息一下吧。”

雲湘瀅搖頭道:“你看着他,我要去坍塌之處看一眼。”

“夫人……”冷玉欲勸,卻被雲湘瀅阻止。

雲湘瀅叮囑了冷玉一番,就去了時鴻朗先前所在的院落,查看坍塌之處。

而她這一查看,不想當真看出了些微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