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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命你前往陽安城賑災?”雲湘瀅蹙眉,眼中不乏驚異之色。

恆卓淵看了一眼,他剛剛接下來的聖旨,輕輕點頭道:“恐怕陽安城之事有變。”

雲湘瀅也跟着點頭。

最開始的時候,皇上派遣吉平侯前往陽安城,是存了敲打興王之意。那麼後來皇上又派了張青良將軍,帶着大批賑災物資前往,就是真心實意的賑災了。

可是,這才不過月余的時間,皇上又忽然命恆卓淵前往,這當中怎麼都透着一股怪異。

沉吟了半晌,雲湘瀅說道:“是不是陽安城瘟疫壓不住,徹底爆發開來,皇上想要借這場瘟疫,除掉你……不對啊。”

還未說完,雲湘瀅又忽覺不對。

恆卓淵設下計謀,讓皇上得知,恆卓淵若是身亡,他想要的那樣物什,就會徹底沒了作用。

看皇上之前種種作為,該是對此消息,深信不疑才是。此時,又怎麼會再次對恆卓淵動了殺心呢?

相較於雲湘瀅的憂慮,恆卓淵卻是淡定的多,他淡淡然的說道:“想不通,便不去想。我去走上一遭,或許就一清二楚了。”

“處事怎可如此被動!”雲湘瀅並不贊同。

恆卓淵就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說:“好。我們化被動為主動。對於皇上的心思,我已然略微猜知一二,香湘可要聽一聽?”

“你說。”

“皇上應該還是為了之前那件事。”恆卓淵往檀越寺所處方位指了指,見雲湘瀅露出思索的模樣,知她已是明白,就接着笑道:“我不離開,他怎好找機會,再將那清凈游,不動聲色的拿回手中呢?”

雲湘瀅先是點點頭,其後又搖了搖頭,說:“恐怕沒有這麼簡單。我們還需謹慎行事!”

“我們?”恆卓淵挑眉,“香湘言下之意,是要和我一起去?”

“嗯?”雲湘瀅也同樣挑起眉梢,“什麼時候說不一起來着?”

“香湘,”恆卓淵沉吟,“你也知京中事情繁多,我需要你在京中坐鎮。”

雲湘瀅搖頭:“清寒或者紫星,才更適合坐鎮京中。”

恆卓淵手下之人,不一定會聽她這王妃的話,卻一定會聽他們的安排。

“香湘,那裡太危險,你留在京城,我才能放心。”

“我自認醫術不錯,去陽安城定能做很多事,幫上你很多忙。”

“香湘……”

“我意已定。”雲湘瀅勾唇,“難道出了京城,歡歡就護不了我的周嗎?”

“香湘,有你在,真好!”驀然間,恆卓淵將雲湘瀅輕攬入懷。

雲湘瀅微微紅了面頰,口中說道:“我需要多制一些藥丸,還要做一些安排,就先去忙了。”

說罷,雲湘瀅從恆卓淵懷裡掙脫出來,腳步匆匆忙忙而去。

恆卓淵知她是害羞了,也不多做挽留,任由她離開。

只是待她背影消失以後,恆卓淵面上的淡笑,就緩緩斂盡,周身的冷厲之氣,卻是驟然而現!

“灰林,究竟出了何事?”

“殿下,那張青良到了陽安城,拿下了玩忽職守的守將蔡康升,奪了其兵權。其後,下令將所有從昔山關而來的難民,不論男女老幼、是否染病,盡數驅趕出了城。”

灰林聲音微頓後,繼續說道:“難民多有反抗者,張青良下令屠殺,陽安城外血流成河!其後,張青良又命人將與難民接觸過的百姓,驅趕到了一處……”

恆卓淵的手指,緩緩收攏,直至死死的握成拳頭!

“張青良所為,激起了民變?”恆卓淵開口詢問,聲音有如千年寒冰一般,透着沁骨的寒意。

灰林垂頭,聲音沉重的應道:“是。蔡康升從張青良手中逃了出去,也與張青良做對。加上陽安城內外瘟疫橫行,此時的陽安城,已然是亂成一片。”

灰林說完,不再言語,而恆卓淵也同樣沒有說話,房間內一片安靜。

許久之後,恆卓淵揮手,讓灰林退下。

灰林起身,卻在退下之後,略微猶豫之後,說道:“殿下,皇上在此時派殿下去,雖不是讓殿下去送死,但是卻想讓殿下,背負屠殺百姓的罪名!殿下……還是不要去為好。”

“無需多言,本王自有分寸。”

“是。”灰林應了一聲,沒有再勸,身影消失於房間里。

恆卓淵眸中一片森寒。

灰林所言,他如何能不知?

要進陽安城,陽安城外民變的難民,就將成為一道阻礙。他要排除阻礙,勢必要對上這些難民,豈能不做下殺戮之事?

再者,瘟疫橫行,恐怕需使強硬手段,才能阻止瘟疫的蔓延。屆時,那些無法救治回來的百姓,都將算在他的頭上!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無人會記得,他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往,也不會有人記得,是張青良的所作所為,才會釀成如此禍事。

所有人都只會記得,是他殺了如此多的百姓。

屠殺百姓的罪名,他不想背也得背!

呵……皮皮讀書網

皇兄當真是好計謀啊!

恆卓淵低聲淺笑,只是眸中卻如颳起了狂風暴雪一般,冰寒一片!

兩年前,皇上為謀一己私利,置萬千百姓於不顧。

兩年後,皇上一樣不曾,將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先後派了這麼兩個人前往!

百姓的性命,在皇上的心目中,真的有如螻蟻一般的卑微!

恆卓淵心中寒涼,卻還是立即找來清寒等人,做出了一連串的吩咐。

而與此同時,雲湘瀅回到房間,靜靜思忖了一會兒,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隨後,雲湘瀅拿起紙筆來,奮筆疾書,然後將念柳、冷玉等人,都喊了過來。

拿着剛剛寫好的那些紙張,雲湘瀅看了看面前的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張曉桃身上。

“張曉桃,你通藥理,按照這些方子,將府里的藥材,能製成藥丸的,就製成藥丸;不能製成藥丸的,就研磨成藥粉。總之,多多益善,而且要快!”

自覺並不是很受雲湘瀅重用的張曉桃,聞言一愣,繼而大喜。

接過雲湘瀅給的方子,張曉桃大聲應道:“是,王妃!奴婢保證完成任務!”

臨出門之前,還挑釁的看了一眼念柳和冷玉。

念柳當即回瞪了回去,而冷玉面無表情。

雲湘瀅也不去理會,她們之間的這些小動作,又拿出兩封信,對冷玉說道:“冷玉,你跑一趟文陽侯府和遮雨閣,務必把事情安排妥當。”

“王妃,還是奴婢去吧。”念柳上前一步。

雲湘瀅一擺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有別的事情,需要交給你去做。而文陽侯府與遮雨閣這邊,不適合墨衣前往。”

念柳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雲湘瀅的意思。

墨衣雖是雲湘瀅麾下,卻與遮雨閣的人,並不相熟,而文陽侯府的人,也大多為遮雨閣派遣而去的。

墨衣前往,恐怕並不如,與之相熟的冷玉去的效果好。

儘管冷玉性子冰冷,不喜多言,但是雲湘瀅交託的事情,冷玉是怎麼樣也不會誤了的。

明白之後,念柳就應聲退回了原位,任由冷玉拿了信件而去。

不過,在這之後,念柳就眼巴巴的看着雲湘瀅,其眼神好似一隻,等着餵食的小動物一般,令雲湘瀅差點笑出來。

輕咳了一下,雲湘瀅招念柳上前,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只見念柳目露驚異之色,連連點頭應下,也離開房間做準備去了。

最後,只剩下萱草,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王妃,奴婢愚笨,不知王妃要做什麼。只是,奴婢懇求王妃,讓奴婢跟在您身邊伺候您吧。”萱草懇求道。

雲湘瀅搖了搖頭,溫聲說道:“萱草,你不能去。”

“王妃……”萱草跪了下來。

“我要和殿下一起,前往陽安城。你只需在府里,照顧二寶就好。”

“陽安城?”

萱草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她雖足不出戶,但是陽安城瘟疫一事早已傳開,她如何會不知?

“那裡、那裡不是有瘟疫嗎?王妃,您不能去,太危險了!”

“皇命難違!”

“可、可是,您可以不去的!王妃……”萱草磕頭,苦口婆心的勸道。

“沒有可是。”雲湘瀅的聲音轉冷。

“皇上只說讓殿下前往,沒說讓王妃一……”

“住口!”雲湘瀅厲喝一聲,“我與殿下本就是夫妻一體,你再多言,別說殿下,我也是容不下你的!”

萱草的身子微微一顫,繼而不停磕頭道:“奴婢知錯,以後再也不敢胡言。王妃請允准奴婢和王妃一起去。在外面不比在家裡,有奴婢隨侍在側,至少……至少王妃和殿下,還能有可心的飯菜吃,有口熱水喝!”

看着磕頭不止的萱草,雲湘瀅輕嘆一聲,到底是不忍心,親自上前將萱草扶了起來。

“萱草,我知道你一向忠心。只是你要想想,你還有二寶需要照顧。二寶那幺小,就失了父母的愛護,我不能讓他再失去姐姐!瘟疫有多可怕,你該是有所耳聞的。”

“王妃,奴婢是賤命一條,奴婢不怕!二寶也可以交給別人照顧……”

“好了,萱草!”雲湘瀅聲音雖柔和,卻不容拒絕的說道:“我說過了,你在府里照顧二寶就是。你不必再多說了!”

萱草看着雲湘瀅,情知她是不會改變主意的,萱草原本含在眼裡的淚水,終究是落了下來。

半晌,萱草低頭,聲音更咽道:“奴婢、奴婢謹遵王妃的吩咐。王妃一定要保重啊!”

雲湘瀅點頭:“我知道,你去吧。”

萱草這才哭着離開。

雲湘瀅揉了揉額頭,總感覺自己好像疏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