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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身旁的汪嬤嬤,立即端來了一碗湯。

“瀅兒許是不知,這卓淵啊,跟在皇上與本宮身邊的時候,不過是六七歲。本宮生怕他長不好身子,日日炖了補湯給他喝。”

皇后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碗湯接到了手中,口中繼續道:“這是卓淵最喜愛的補湯,瀅兒也喝一些。一則補補身子,二則是這往後啊,就該有你來操心這些了,你嘗嘗味道,也好照着這個做不是?”

看着由皇后親手,送到面前的補湯,雲湘瀅腦海中,卻是浮現出恆卓淵的那句“小心皇后”。

只是,皇后親手端送,哪裡容得推拒?

雲湘瀅只得恭敬的伸手接過,口中稱謝道:“謝皇后娘娘。”

見她接過,皇后笑的柔和:“與本宮客氣什麼。”

其後,皇后見雲湘瀅只是端着,而不送往口邊,就柔聲說道:“快嘗嘗,要是這味道不合瀅兒的口味,瀅兒儘管和本宮說,本宮重新做就是。”

汪嬤嬤就笑着說:“娘娘凈說笑,王殿下喝了十幾年的補湯,王妃又怎會諸多挑剔?”

“哪裡就是瀅兒挑剔了?”皇后也笑,“不過是本宮看瀅兒不喝,似是不喜。”

皇后與汪嬤嬤一唱一和,句句不離這碗補湯,非要雲湘瀅喝下去的架勢。

這不禁讓雲湘瀅心中暗生警惕,做勢要喝湯,拿起羹匙攪動了幾下,鼻端立即傳來一縷淡淡的,幾乎嗅聞不出來的葯香。

細細分辨,的確是具有滋補身體的功效,只是……

雲湘瀅的眼神,落在了角落裡熏香爐上。

“怎麼?瀅兒果真是不喜歡嗎?”皇后笑盈盈的問,只是眼底的神情,已然是冷了下來。

“不,臣婦很喜歡。”雲湘瀅眼眸微垂,遮掩住了其中的神情,拿着羹匙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將那碗補湯喝了下去。

見狀,皇后才真正的笑了起來:“味道如何?本宮和你說呀,要提前將所有的食材,浸泡在藥材汁液當中,這樣子呢,既起到了滋補的作用,又沒有藥材的土腥氣。”

“皇后娘娘對殿下當真是好。”雲湘瀅笑應着。

“卓淵是本宮看着長大的,在本宮眼裡,他與嚴楓幾乎沒有區別,本宮怎會不上心?如今他終於成親,本宮這心吶,總算是能放鬆一些了。”皇后一副欣慰的模樣。

“娘娘,你該吃藥了。”汪嬤嬤輕聲提醒。

皇后做恍然想起的樣子,說:“果真是老了,這點事也記不住了,當真是羨慕瀅兒的年紀呢。”

“娘娘不老。”雲湘瀅只得接口說了一句。

“這小嘴兒真甜!”皇后邊笑着邊起身,“瀅兒且坐坐,本宮吃了葯就來。”

“是,臣婦就在這兒等着娘娘。”

待皇后走後,殿中的熏香味道,越發濃重了起來,雲湘瀅的眼神也跟着微冷。

之前的那碗補湯,的確是沒有什麼問題,完完全全就是一碗滋補湯。

而殿中一直傳來的,若有似無的淡香,煞是好聞,似乎心情都跟着好了起來。

看着殿中熏香爐里,偶爾冒出來的,帶着淡粉色異常好看的煙霧,雲湘瀅不禁想起了,一種制香絕

品——幽蕊花。

幽蕊花是制香的絕品,用其調出製成的香,味道極好聞,可以令人神清氣爽,久聞對身體有益,就連用其製成的香,都會生出好看的霧氣。

因這幽蕊花極為少見,而幾乎成為了皇室御用之物,民間難得一見。

幽蕊花香是好東西,補湯也是好東西,但是補湯中的一味森羅紫藤,一旦與幽蕊花相遇,則會產生奇妙的效用。

在這充斥着幽蕊花香的房間中待久了,喝入腹中的那一碗補湯,就與喝下了一碗絕子湯,沒有任何的區別了!

如果不是蒙紹卿,給雲湘瀅的那本調香之術,恐怕任憑雲湘瀅醫術再高明,也不會明白這其中的關聯與危害!

明明恆卓淵都已經表現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皇后居然依先是賜下一堆女人,繼而處心積慮的要絕了恆卓淵的子嗣!

皇后還當真是對恆卓淵好,好的很呢!

雲湘瀅微微勾唇,就是不知這當中,究竟只是皇后的擅做主張,還是有當今蒼正帝的指使了。

如果是後者……

就在雲湘瀅沉思之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的聲音,雲湘瀅抬眸,不禁微微一怔。

藍衣俊顏,是成王恆嚴楓,還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樣!

成王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雲湘瀅。更加沒有想到,自己鬼祟的模樣,會被雲湘瀅看個正着,當下也跟着一愣,繼而略帶尷尬的笑了起來。

這笑容敦厚而好看。

“姑娘怎會在母后宮裡,可是母后召見於你?”成王邊出聲詢問,邊以眼神阻止了一個宮女,進去稟報皇后的舉動。

聞言,雲湘瀅淡笑道:“成王殿下可知,王殿下於昨日成親?”

雲湘瀅不答反問,成王卻是沒有絲毫不悅,點頭道:“嚴楓自是聽過。這不正是想着,今日皇叔與皇嬸必然會進宮謝恩,嚴楓才會來母后宮裡,偷着先看看,皇嬸是何模樣嗎?”

說到這裡,成王略帶憨厚的摸了摸衣袖,完全沒有察覺他話里,已經將他鬼鬼祟祟的緣由,給泄露了出來。

許是第一次見面,他就盡顯狼狽之情,又是被雲湘瀅與恆卓淵所救,所以成王下意識中,對雲湘瀅有幾分感激與親切感吧,言辭間並無生疏。

“姑娘,你見到皇嬸了嗎?”成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面前的姑娘,就是他口中所說的皇嬸,“之前嚴楓就念叨,皇叔天人之姿,究竟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皇叔……”

雲湘瀅忍不住想笑。

蒼正帝能登基為皇,心機智謀自然少不了,而皇后心機之深,已經到了暗裡害人,面上笑意融融的地步。

想不到他們兩人生出來的成王,卻是多了幾分樸實與憨厚。

之前見到成王的時候,感覺還沒有如此明顯,這一次卻顯露無疑。

在皇室中,如此實誠之人,本就少見,再加他待人真誠,這或許就是坊間有傳言,說成王資質駑鈍的原因吧。

而成王見雲湘瀅笑,他不禁也笑了笑,略帶不好意思的說:“讓姑娘見笑了。”

雲湘瀅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自己,已做婦人打扮的髮髻,示意

他自己已然不是姑娘之身。

沒想到,成王卻是誤會了。

他的目光跟隨雲湘瀅的手指,往她的髮髻上看了看,點頭道:“這碧玉簪,與姑娘極為相稱,就是素淡了一些。不如,一會兒嚴楓與母后說說,讓母后送你一些首飾,可好?”

“嗯,本王替你皇嬸,多謝你的好意,首飾就不必了。本王的王妃,自然有本王照顧,首飾也自然有本王來送,無需他人代勞。”一道聲音,從殿門外傳來。

聲音中隱含幾分虛弱,卻是異常堅定。

成王當即回身望去,眼見是恆卓淵坐了軟轎過來,立刻高興的上前見禮:“嚴楓見過皇叔。”

“嗯。”恆卓淵淡淡應了一聲,其姿態遠沒有那一次,在宮裡救了成王之時,那般的關切與熟絡。

“皇叔是從父皇那邊過來嗎?”成王對於恆卓淵的疏遠與冷淡,絲毫不以為意,徑直問道。

先前被成王用眼神,定在原地的宮女,趁着成王不注意,悄悄跑進了內殿。

恆卓淵微微斜睨了成王一眼,道:“剛剛皇叔的話,你可聽見了?”

“啊?”成王微怔,用力皺眉想了想,“皇叔說……替皇嬸謝過……”

說到這裡,成王的話語頓住了。

直到此時此刻,成王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霍然轉身看向雲湘瀅。

驚詫之下,成王甚至有些不顧禮儀規矩的,伸手指着雲湘瀅,道:“你就是……就是皇嬸?!”

這一聲皇嬸,飽含着難以置信!

雲湘瀅忍笑,說:“嚴楓,這是皇嬸給你的禮物,還望你莫要嫌棄。”

不管雲湘瀅年紀大小,她嫁給了王,就是成王的長輩,這見面禮自是少不了要給的。

成王木愣愣的看着,直到恆卓淵冷哼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伸手接過禮物。

“嚴楓謝過……皇嬸。”張了好幾次嘴,成王才算是把這句話說出來。

看得出來,成王還是不能,從雲湘瀅變成了他皇嬸,這件事當中反應過來。

這時,皇后聽聞恆卓淵也來了,緩緩從內殿走了出來。

見成王也在,皇后不禁暗瞪了一眼稟報的宮女,這才笑道:“難得你們叔侄兩個見面,怎麼竟是站在這裡說話?可是覺得這屋子裡有些氣悶?”

說著,皇后就遞給了汪嬤嬤一個眼神。

汪嬤嬤連忙吩咐宮女,將窗子打開透氣,而她自己則是悄悄的,走到了熏熏香爐那裡,將裡面的熏香澆滅。

不過,皇后與汪嬤嬤恐怕是沒有想到,雲湘瀅早已留意到了那熏香,自是加倍留心,早已將汪嬤嬤的舉動,一一收入了眼底。

也正是因為如此,雲湘瀅心中頓時疑惑再起。

幽蕊花與森羅紫藤遇到一起,才會起到如同絕子湯一般的效用。

如果沒有喝過含有森羅紫藤的補湯,嗅聞再多的幽蕊花香,也並無妨礙。而森羅紫藤雖是補藥,卻並不常用。

那皇后為何在見到成王也在之後,不但立即尋找借口,將所有窗子全部打開,讓屋子裡熏香的味道散出去,甚至還讓汪嬤嬤,將熏香給澆滅了?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