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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卓淵眸光微顫,看着面前的雲湘瀅。

或許,因着他的種種隱瞞,雲湘瀅心中有結,只是這一刻的關心,卻是坦坦然然,也是滿滿當當的盛裝在她的眼睛裡。

手中的暖爐傳來絲絲熱意,那股溫暖似乎從恆卓淵手心,一點點的侵入他的內心,一如雲湘瀅眼中的溫暖。

伸出手,恆卓淵將雲湘瀅擁入懷裡,緊緊的抱着她。

他用的力氣很大,甚至都有些把雲湘瀅給勒疼了。只是雲湘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任由他抱緊了她。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雲湘瀅微微動了動,努力的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撫了撫恆卓淵的身子。

感覺到她的舉動,恆卓淵終於動了。他微微鬆開緊箍住雲湘瀅的手臂,卻是轉而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大踏步走了出去。

清寒等人本是焦急的等在外面,卻不料恆卓淵會抱着雲湘瀅出來,清寒立即低垂了頭,而念柳卻是有些擔心的看了看雲湘瀅,擔心傷到了哪裡。

在確認雲湘瀅只是因着寒氣,而顯得臉色略有些蒼白,並無大礙之後,念柳也急忙垂了頭。

雲湘瀅也沒有想到恆卓淵會如此做,本是想掙扎着下來,卻顧忌到恆卓淵的心情,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恆卓淵帶着雲湘瀅,飛快的回了兩個人的卧室,將雲湘瀅塞入了暖烘烘的被子里,然後連同被子一起抱在了懷裡。

雲湘瀅終究是漲紅了臉,用力掙了幾下,才算是把手給拿了出來,附在了恆卓淵的手上。

觸手冰涼。

“歡歡?”雲湘瀅出聲,然後將手指從他的手上,挪到了他緊抿的唇邊,冷冽的眉梢。

溫暖,帶着絲絲縷縷的癢意,在恆卓淵的眼角眉梢、唇畔,以及整個面龐上蔓延開來……

許久之後,恆卓淵終究是開口說道:“香湘,你知道我……懼怕車廂那種逼仄狹窄,和黑暗的地方,可是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懼怕嗎?”

恆卓淵的聲音,有幾分猶豫,眼神也是閃爍的厲害,始終不肯看向雲湘瀅。

雲湘瀅輕輕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恆卓淵的胸膛上,確切的說是他的心臟的位置,聲音也同樣輕柔的說:“歡歡,我在聽。”

我在聽。

無需多言,只這三個字就足夠了。

雲湘瀅察覺到了,卻不曾揭穿,只是用她的方式,悄無聲息的幫助他。

我就在你身邊。

如此,足矣。

恆卓淵覺得接下來的話,不再那麼難以說出口。

“六歲的時候,父皇去世了。那個時候的我,甚至還不是很能理解,去世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等我弄清楚,我被人挾持帶走了。”

那個小小的恆卓淵,不知道是什麼人把他帶走了。只知道,對方似乎想從他身上,得到某一樣東西,或者從他這裡得知這樣東西的下落。

嚴刑拷打後,對方將他關在了一處,極為暗黑狹窄的地方。

與蛇蟲鼠蟻為伴,與無盡的黑暗為舞。

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恆卓淵處在崩潰瘋癲的邊緣之時,黑暗退去。是他的皇兄,也就是當今的聖上蒼正帝出現,將他救了出去。

自此,他懼怕這樣的地方。就連馬車的車廂里,都會讓他感覺極為不安。

這也就是他從不乘坐馬車,軟轎之類的也要四下通透。即便重傷之時,也是如此。

這麼多年,沒有人能看透這一點,只除了雲湘瀅。

雲湘瀅似乎能夠感受到,那個幼年的恆卓淵,有多麼的害怕與恐懼,就如恆卓淵此時微微加快的心跳一般。

她忽然就理解了,傳言當中恆卓淵為何會那般敬重蒼正帝,為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叫一聲苦、喊一聲累。

恆卓淵伸手握住了雲湘瀅,放在他心口處的手指,好看的唇瓣似乎輕微哆嗦了一下,然後他緩緩出聲:“今天,墨衛傳來了密信,查到了當年將我挾持走,那般對待我的人,究竟是誰。”

說到這裡,恆卓淵低沉的聲音戛然而止。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猛然划過雲湘瀅的腦海,她抬眸看着恆卓淵,震驚卻無比確定的說:“是皇上!”

“對,是皇上。”恆卓淵微微勾唇,露出一個帶着無盡苦澀的笑,“是我的皇兄,是我曾經視若父親的皇兄。”

恆卓淵的聲音如他的笑容一般,苦澀而悲愴!

原來,在他最悲慘的時候,如天神一般出現,救他脫離苦難的人,就是造成這一切的人!

多麼的諷刺?

多麼的難堪!

雲湘瀅伸出另外一隻手臂,用力的抱住了恆卓淵,彷彿這樣就可以緩解他心中的疼痛。

其實,還有許多的疑問,存在雲湘瀅的心底。比如,蒼正帝想要從恆卓淵這裡得到什麼?

還有,既然這件事的真相,是在今天才被揭露,那麼之前恆卓淵為何,那般防備皇上和皇后?

只是,在這一刻,她不想去追問這些,她只想讓面前這個男人,能夠感受到來自於她的溫暖,哪怕只有一點點。652文學網

“香湘。”恆卓淵的聲音微帶嘶啞。

“我在。”雲湘瀅回答的聲音雖輕,卻是堅定無比。

“香湘。”

“我在。”

“香湘!”

“我在。我在!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似乎從未有這樣的一刻,兩顆心會貼的如此之近,近的彷彿融合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興王府。

“二哥,你說父皇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平王看着興王,一張總是帶着幾分邪氣的臉,此時充滿了困惑。

見興王沒有回答,平王站起身,在原地轉了幾圈,道:“外祖父年紀都那般大了!之前你也聽到的,父皇催的急,外祖父這才趕了一天的路,就幾乎要病倒了!”

“二哥!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外祖父出事嗎?”平王有些急了。

雖然外祖父只是侯爺,但是平素幫他和二哥良多,更不要說,若是沒有了吉平侯府的支持,母妃在宮中也會難過很多,哪怕有父皇的寵愛。

興王依舊沒有說話,他的目光也沒有看向平王,只是轉到了一旁。

那裡,放着的是父皇之前賞賜給他的物什。

平王氣的狠狠的跺了跺腳,轉身欲離開。

卻在此時,有人腳步匆匆前來,是興王的手下。

“殿下,皇上剛剛發出旨意,命張青良將軍帶領太醫,前往陽安城除疫賑災。”

興王猛地站起身來,看向了前來報信的人,失態的厲聲質問道:“你說什麼?你再給本王說一遍!”

那人瑟縮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是、是。皇上傳旨、傳旨讓張青良將軍去賑災。”

平王也呆了一呆。

張青良明面上是中立,效忠於蒼正帝的,實際上卻是興王的麾下。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為了將張青良收歸麾下,興王費了多少的心力。

這也算不得什麼,最主要的是張青良是征戰沙場的將軍,為何會被派去賑災!

這歷年以來,除卻匪患之類的事情,無論是大旱還是水澇,亦或者是瘟疫,朝廷派遣的無一不是文官,何曾動用過武將?

也難怪興王會震驚到了失態。

興王揮了揮手,讓報信之人下去。

平王也沒有再要離開的意思,在原地轉了幾圈,說:“父皇的行事,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興王掃了一眼那些賞賜,默默的點了點頭,揚聲說道:“來人,去請杜先生和鄧神醫過來。”

“是,殿下。”立即有人應聲而去。

“二哥,你想做什麼?”平王立即追問。

那杜先生城府極深,各種陰謀詭計信手拈來。

只是有一樣,杜先生一年只獻一策,多一星半點都不肯開口。

如此的恃才傲物,若不是興王說他每次所出的計策,都是極為靈驗的,平王早把他揪出來,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鄧神醫先到的。

若是雲湘瀅此時在的話,定然會發覺,這鄧神醫比之前道文陽侯府,給雲茂豐診治之時,要瘦削了很多。

鄧神醫規規矩矩的施禮:“見過興王殿下,見過平王殿下。”

興王看着鄧神醫的眼神很是溫和,聲音也同樣如此:“鄧神醫,最近身子修養的如何,可是好多了?”

鄧神醫聞言,卻是微微顫抖了一下,才回道:“多謝殿下關心,在下已經好多了。”

“如此就好。本王有一事,想要託付於神醫,卻又生怕神醫身體尚未調養好,為難了神醫。”

鄧神醫連忙說道:“殿下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在下就是。在下定然儘力,為殿下做好。”

“好!”興王高興而又欣慰的拍了拍鄧神醫,“不知鄧神醫可有聽說,昔山關爆發瘟疫,難民流入陽安城之事?”

“在下略有耳聞。”鄧神醫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

“本王想讓你前往陽安城。”

頓了一下,興王笑道:“當然,本王並不是想讓神醫身犯險境。本王也知道,瘟疫並不是那麼好醫治的。”

“殿下的意思是……”

“父皇派遣了張青良將軍前往賑災,本王一向仰慕張將軍的神威,想請鄧神醫隨張將軍一起前往陽安城,務必保證張將軍的安。鄧神醫可明白?”

“是,在下明白了。”鄧神醫連忙應着。且不說興王安排人,秘密的將鄧神醫送往張青良身邊,但只說不多時,從門外走進一人,佝僂着腰,滿面病容,未曾進門就已然開始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