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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在一片安靜當真,蒼正帝拿起了錦盒裡的壽桃,細細端詳了一番,隨後點頭道:“這般若心經雕刻的不錯。成王,你來說說,般若心經里,這一段的意思是什麼。”

聞言,成王猛地抬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蒼正帝,似乎不敢相信,蒼正帝竟然會誇獎他!

皇后也是同樣難以相信,她看了看蒼正帝,見他臉上一派溫和,似乎是當真喜歡這個壽桃。

反應過來之後,皇后急忙開口說道:“楓兒,你還愣着做什麼,沒聽到你父皇的問話嗎?”

“啊,是!”成王也回神,開始解說經文。

成王一開始,還說的有些磕絆,後來就越說越順暢,他的模樣也是前所未有的神采飛揚!

過了好一會兒,蒼正帝微微抬手。

成王這才意猶未盡的收了聲。

猶豫了一下,成王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是兒臣的雕工,着實算不上好,兒臣還想在壽桃上,再刻一段無量壽經……”

“好了。父皇知道你孝順。”蒼正帝打斷成王的話說道。

他能耐着性子,聽成王嘮叨那麼久的經文,已經實屬不易。

若不是恆卓淵出言譏諷,他才不會看這個破壽桃一眼呢!

他就是要讓恆卓淵看看,你越看不上眼的,朕就越要表示喜歡!

他要讓恆卓淵知道,這恆朝是他的天下,就連一樣東西好不好,也是由他說了算,而不是他恆卓淵!

頓了一下,蒼正帝又吐出一個字來:“賞!”

“謝父皇!”成王立即道謝,滿臉的喜氣洋洋。

成王哪裡知道,蒼正帝心裡的繁複想法?他只是單純的,因着受到了蒼正帝的誇讚而高興。

至於賞賜,那只是錦上添花的事情。

有,他會更高興;沒有,他也不會不高興。

相比於成王的喜滋滋,皇后的心裡卻是一沉。

她看出來了蒼正帝的敷衍,也明白過來,蒼正帝並非當真喜歡,成王送上來的壽禮。

皇后的呼吸,頓時又不暢起來。

她失望的瞪了成王一眼,瞪得成王深感莫名其妙。

雖然不明白,皇后為什麼瞪他,成王還是衝著皇后笑了笑。

隨即,成王稍稍往後退了一下,將靠前的位置,讓給了恆嚴暉和平王幾人。

“二皇弟、三皇弟、五皇弟,你們也給父皇獻壽禮吧!”成王如此說道。

如果不是成王滿臉真誠,為人處事又一向如此,平王簡直要懷疑,他是誠心要看他們出醜!

原本,二哥與他早已打探清楚,皇后替成王準備的壽禮,是一顆難得的紫氣東來夜明珠。

此夜明珠與普通夜明珠不同,自帶縈縈紫氣,看上去磅礴大氣之餘,又華麗異常!

他們二人便準備,反其道而行之。

成王送的壽禮華麗,花費必然不菲,那麼他們就從平淡,卻飽含真情上面着手。

於是,恆嚴暉與平王二人,意欲送上的壽禮,就是每人親手雕刻一半的壽桃,屆時合二為一整個壽桃!

既代表着他們,對蒼正帝的孺慕之情,又表達了與蒼正帝之間的父子情深。

與此同時,側面映襯出成王的奢靡。

而他們一人身在皇陵,一人在平王府足不出戶,卻依舊惦記着蒼正帝的壽誕,是多麼的孝順無比?

可是,這一切都被成王的舉動給毀了!

成王已經獻上了一個,他自己親手雕刻的壽桃,他們再合雕一個壽桃,這像什麼話?

知道的,勉強說一句:他們兄弟孝順,居然想到了一起去。

不知道的,定然會認為,他們是在東施效顰,還是如此的上不得檯面的仿效!

現在他們該怎麼辦?

平王不由自主的,焦急的看向了恆嚴暉。

只見恆嚴暉不慌不忙的上前,示意平王與他一起跪下,隨後開口說道:“兒臣與三弟二人,潛心替父皇祈福日久,除卻兒臣給三弟寫過一封信,商議送壽禮給父皇一事,並不曾與外面通過音信。”

蒼正帝點了點頭。

他很滿意恆嚴暉的說法。

當著別國使臣的面,他不想提恆嚴暉被貶為庶人,罰在皇陵一事,而恆嚴暉就果如他所願,絕口不提此事,甚至將此事,說成了是為他祈福。

這樣很好!

而恆嚴暉就接著說道:“是以,兒臣與三弟竟是不知,與大皇兄的想法,衝撞到了一起去。兒臣與三弟準備的壽禮,也是親手雕刻的壽桃一枚。”

說著,恆嚴暉與平王,各自呈上半顆壽桃。

“兒臣雕刻一半,三弟雕刻一半,合而為一枚,代表著兒臣與三弟,對父皇的拳拳孝心。只是……”

恆嚴暉眼神微暗,後又強打精神說道:“兒臣相信,父皇對兒臣等一向寬仁,必不會見責。只是,想請大皇兄海量,能寬恕一二。臣弟與三弟深居簡出,實在是不知,衝撞了大皇兄!”

恆嚴暉一再強調,不知而衝撞,且臣弟二字,說的是字正腔圓,聽的許多人眼皮直跳,甚至是臉色微變。

可實誠的成王,並未聽出其話里隱含的陷阱,只慌亂的連連擺着手,表示道:“啊?不怪、不怪!二皇弟、三皇弟也是一番孝心,我怎會怪責!”

恆卓淵眼神微冷,忽然開口厲斥一聲:“成王你是心懷不軌嗎?”

“什麼?皇叔,您在說什麼?”成王一驚,呆愣的看向滿是厲色的恆卓淵,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本王在問你,你是心懷不軌,還是有不臣之心?”恆卓淵再問,神情肅穆的嚇人。

成王慌了,磕磕絆絆的說道:“嚴楓不明白……不明白皇叔的意思。嚴楓……嚴楓敬重父皇都來不及,怎麼會……怎會有不臣之心?皇叔……”

成王滿心沮喪與難過。

他着實是不明白,今日的恆卓淵,怎麼屢次針對於他。之前,皇叔雖待他冷淡,卻也是真心對他的,今日到底說怎麼回事啊?

而見了成王的模樣,恆卓淵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卻還是冷聲說道:“既然你沒有不軌之心,也無不臣之心,你如何敢應,你二皇弟的一聲臣弟的自稱?”

末了,恆卓淵厲喝一聲:“你來告訴本王,何謂臣弟!”

何謂臣弟,這四個字“轟隆”一聲,重重的砸在了成王心頭。

何謂臣弟?

既是弟,也是臣。

只有當他登基為皇,最低也是成為太子之後,他的弟弟們向他俯首稱臣,才需要對他自稱一聲臣弟!

成王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父皇,兒臣……兒臣……”成王想要解釋什麼,卻又解釋不出來,直急的滿頭是汗。

“解釋什麼?成日里悶在成王府里,既不知結交朝臣,又不知收攬能人賢士,被人算計也是咎由自取!還不速速退下去!”恆卓淵又是一番冷聲斥責。

成王幾乎落下淚來,羞愧難當的給蒼正帝磕了頭,當真起身退出了大殿。

蒼正帝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挽留的話來。

事實上,蒼正帝雖然覺得,恆卓淵在他的壽宴上,如此斥責自己的兒子,着實是不安好心。另一方面,他也暗暗覺得,恆卓淵並沒有說錯。

成王為人實誠,不結黨,不收攬羽翼,只一心當一個逍遙王爺,雖然是愚笨不堪,卻也是最令他放心的兒子。

至於其他的兒子……

蒼正帝的目光,從恆嚴暉身上掃過,不悅的開口說道:“嚴暉,是不是近些時日疏於學習,禮儀規矩都忘了嗎?”

恆嚴暉暗暗攥緊了拳頭,既不甘心被成王如此輕易離開,內心深處,對恆卓淵的恨意,更是深重起來。

旁人不知,父皇不覺,他缺深深的明白,恆卓淵表面上是斥責成王,實則是在幫成王!

若非有恆卓淵這些話在這,成王休想如此輕易脫身,還會在父皇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使得父皇對成王愈加不喜!

如此一箭雙鵰的大好局面,居然就敗在了恆卓淵的三言兩語當中,令他能如何不恨!

只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按下這份不甘心,叩頭道:“父皇教訓的是。是兒臣的不是,惹了父皇不高興。兒臣許久未見父皇,太過高興,以致於言行出錯。宴會結束後,一定去成王府,向大皇兄賠禮致歉。”

“知錯就好。”蒼正帝淡應了一聲。至於登門道歉一事,他不置可否。

恆嚴暉心裡有了數,當下就說道:“父皇,兒臣與三弟已經獻了壽禮,您該看看五皇弟,和幾位皇妹的壽禮了。兒臣在此,謹代表三弟與諸位皇弟、皇妹,祝父皇福壽綿長,千秋盛世長長久久!”

“哈哈哈……好!父皇當如吾兒心愿才是!”蒼正帝大笑道。

恆嚴暉便再次叩謝之後,與平王一起起身,站到了一旁去。

五皇子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獻上了一份手抄經書,得了蒼正帝不咸不淡的一個“可”字,就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這讓蒼正帝的心情,越發的不悅起來。

這第五子不但年齡小,還膽小如鼠,整日里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就彷彿他會吃人一般,這讓他心裡,如何能痛快的起來?

而且,今次壽宴之上,不但有眾多大臣,還有許多別國使臣在,送上來的這都是什麼?

自己刻的壽桃?

手抄的經書?

就沒有一樣,能上檯面的東西!

略煩躁的揮了揮手,蒼正帝對剩下的幾個女兒說道:“你們都準備了什麼,一起呈上來吧!”

幾位公主齊齊應聲,遂上前獻上壽禮。

誰也不曾想到,公主獻壽禮,竟然又生出了一番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