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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桃謹言便回來了,他身後還跟着店小二,那雙桃花眼此刻正布滿了陰雲,叫人不敢靠近,那雙緊抿的薄唇,也好似隨時會噴出火來似的。

屋子裡的人都將目光轉了過來,楚念抬眸看着桃謹言,“怎麼了?”

“阿陌的屍首,不見了。”

此言方才落下,屋中的人頓時皆是瞪大了雙眼,吳涼坐在李樂塌邊,頓時站起身來,“那些黑衣人乾的?”

桃謹言陰沉着面色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發現的時候,連棺材都沒有了。”

這檔口,楚念瞥見跟在桃謹言身後一直不敢說話的店小二,“他,怎麼了?”

見屋中的目光都轉向自己,那店小二才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念和桃謹言,復低下頭去盯着自己的腳尖,硬着頭皮道:“大人,小的……小的方才下去的時候就看見你們的馬車車門被打開了,就望見了車上的棺材,最近這鎮上傳言鬧鬼,小的嚇了一跳,便上來找諸位大人……”

“我跟着他下去的時候,阿陌的屍體便不見了。”桃謹言皺皺眉頭,一旁的店小二頓時身子一抖。

楚念凝神看了那店小二一眼,直看得那店小二雙腿直抖,這才收回目光,一邊思索一邊道:“調虎離山?可他們要阿陌的身子做什麼?”

此刻藥王顯得十分惱火,他將手中的茶盞拿起來,又放下,一雙老手握成拳頭,白花花的鬍鬚都跟着顫慄不已:“這些人,連阿陌的身子都不放過……”

“阿陌是醫神的女兒。”李樂嚴肅的看向楚念,“醫神並非只是因為醫術才被稱作醫神的,當年,醫神一脈能加入藥王谷,是因為老藥王發現了醫神這一脈的特殊能力。”

“醫神這一脈,是百毒不侵的。”

最後一言落下,一旁的藥王也隨之垂下頭去,面色不善,“後來也不知道為何這消息流傳出去,有謠言說用醫神的血,能解藥王的葯,自那之後,每次醫神血脈的人出山都會遭到圍攻,許多年過去,到最後,醫神血脈的人,就只剩下老白一個人。”

“那白陌……”

“阿陌自然也是醫神血脈,只不過,因為她母親太過普通,她的血脈防不住太兇猛的毒,老白在能在阿陌身上下毒防止歹人碰她,也是下的並不怎麼兇猛的毒藥,剛好足夠毒死一些普通人罷了。”

藥王皺着眉頭,“眼下他們派人來帶走阿陌的屍首,想來是因為知道這個傳言了。”

“蠻族……”楚念若有所思的垂下頭,“如今蠻族尚且還在攻打大涼邊關,竟有餘力派人來帶走阿陌的屍首?”

“那是為了轉移咱們的注意力?”桃謹言瞥眉,“讓咱們放鬆警惕,他們好進入大涼,對藥王谷的人下手?”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沉寂,楚念抿着紅唇不言不語,一旁的藥王谷眾人帶着幾分惱火的嘆息聲此起彼伏,那店小二戰戰兢兢的漲紅了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只見他低眉順眼的道:“大,大人們,我可以先離開了嗎?外頭那些屍體,該如何處理?”

桃謹言側眸看了他一眼,眸中似乎帶着些許意味深長,擺了擺手道:“嗯,去吧,這些交給我們就是了。”

“明天我們還如何去面對醫神?”楚念提出了最重要的問題,屋中的人皆是面露複雜之色,此刻就連藥王都顯得羞愧難當。

氣氛再次沉寂了一會兒,吳涼驀然站起身,眉頭緊皺,雙手握拳,“有什麼,去把阿陌的身子找回來就是了。”

“你去哪兒找?”一旁的李樂面色陰沉,“出去,再吸引蠻族過來把你這個蠱王唯一傳人抓走?”

吳涼被李樂噎得沒了話兒,站在原地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不知所措,李樂長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楚念與桃謹言,“既然對方是衝著醫神來的,必定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我們只怕露不得面,至於阿陌的屍首……就託付給無雙郡主和謹言先生了。”

望見李樂似乎強忍着什麼的模樣,楚念忍不住皺起眉頭,末了,輕嘆了一口氣,“這本該是我們的責任,那你們待在此處恐怕也不盡安全,明日護送你們先行進山去找醫神,我和桃謹言再去尋阿陌的屍體。”

“郡主,阿陌已經死了……請務必不要讓那些歹人再侮辱阿陌。”

藥王起身,鄭重其事的看着楚念,那模樣,仿若將自己的性命都託付給了楚念。

楚念凝神,輕輕點了點頭,“藥王放心……我定然儘力而為。”

……

次日清晨,眾人便上了路,再三思所下,仍舊昏迷中的少年人仍舊被丟在了小鎮上——直到出發的時候,楚念才發現,他們還不知道這少年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是沔陽城人,楚念的瘋狂粉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山裡十分寂靜,在七拐八拐的山路上走了一陣,藥王才從車裡露出頭來,看着前頭重新變作髒亂馬夫的楚念和桃謹言道:“將我等送到此處就可以,估計距離老白那處也不遠了,郡主還是早些將阿陌的屍首追回才是要緊。”

楚念皺着眉頭抬頭環顧四周,此刻白日午時,本該日上三竿,偏偏這山裡樹林茂密,幾乎遮住了眾人頭上一整片天空,偶爾有零散的日光從樹林的縫隙鑽進來,落在地上,一片破碎。

山中應該沒有野獸,而他們已經入了深山這麼遠,也不怕藥王師徒出手會引人注意了。

於是馬車前頭兩個車夫對視了一眼,楚念回首看向藥王,“那我等先行離去了,藥王大人保重。”

話音落下,二人化作一陣虛影消失在馬車前頭,留下一輛馬車和馬車中的師徒三人,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

原路出了深山,楚念與桃謹言二人身形飛掠,“你答應的輕鬆,可我們去哪兒找?”

桃謹言眉頭緊鎖着向前,薄唇緊抿。

楚念側眸看了他一眼,“去買些道具,今日咱們要演一出好戲了。”

“什麼戲?”

面對桃謹言的疑惑,楚念只是莞爾一笑,“等等你就知道了。”

日落西山之時,鎮子裡頭突然熱鬧了起來,來往的百姓們互相擁擠着擦肩而過,有好事兒的圍做一團觀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表演。

這鬧市的角落裡,有一處格外熱鬧,一群人圍成了一圈,圈裡頭是一個身着富貴的男子,此刻他摺扇輕搖,正坐在一旁的台階上,一雙桃花眼意味深長的掃視着在場的每個人。

他身旁是一個被白布裹着的人形物體,身前擺着一個木板,木板上寫着兩排大字。

有好事的上前,彎着腰眯着眼睛一個字兒一個字兒讀出聲,“無雙郡主背信棄義,我桃謹言今日特帶着她最重要的人的屍首來此處等候貴人。”

“無雙郡主?桃謹言?貴人?等等,無雙郡主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楚念?”

百姓一片嘩然,紛紛聚做一團對着地上的桃謹言指指點點。

桃謹言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定格在一個壯漢的身上,那壯漢身高八尺,橫向也有兩個明修那麼粗,胳膊粗壯如掛着幾隻猴子的樹榦,一臉長須,濃眉大眼看上起殺氣四溢。

見那大漢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便離開,桃謹言收了摺扇微微挑眉,小聲對着身邊的“屍首”道:“楚念,大魚上鉤了,待會兒你自己小心點兒。”

“屍首”自然是不會說話,可這檔口,人群中卻傳來一聲驚呼,“謹言先生?怎麼回事?”

桃謹言原本從容不迫的面色頓時一僵,他們倒是忘了之前被丟在客棧的那少年了,此刻那少年正從人群中擠出來,讀了木板上的字,這位“無雙郡主的鐵杆粉絲”頓時面色漲紅。

“這不可能!謹言先生,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無雙郡主怎麼可能背信棄義!還有,謹言先生,就算我家郡主再如何過分,您也不能拿郡主親人的屍首出來招搖過市啊!”

此言落下,眾人的議論聲又大了起來,“這小子又是怎麼回事兒?團伙作案?”

“還當真是無雙郡主?嘖嘖嘖……”

瞧見這少年出來壞事兒,桃謹言幾乎氣得將自己的摺扇砸在少年的腦袋上,最好能直接砸開少年的腦殼,看看裡頭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你小子怎麼還在?你是狗皮膏藥?”

少年被桃謹言一把拉過,一屁股摔在桃謹言的身側,他疼得鼻子發酸,抬頭就對上桃謹言惡狠狠的目光。少年無辜的看着桃謹言,“我……我一覺醒來你們就不在了……哦,我知道了,謹言先生也是被郡主拋棄了所以才惱羞成怒的對不對?謹言先生,聽話,別這麼干,既然是真心喜歡的人,定然是希望她過得好,再者,先生做這樣的齷齪事,着實是有辱先生的名號。”

四周百姓的指指點點愈來愈多,桃謹言氣得青筋直跳,眼下,這戲怕是演不下去了,再與這小子繼續呆下去,只怕是要被他氣死不說,這場戲也騙不過任何人了。

這時,從白布下面伸出一隻手來,那隻素手輕輕碰了碰桃謹言的腳踝,桃謹言頓時會意,他彎腰,將那“屍首”打橫抱起。

朝着四周指指點點的百姓大聲喊道:“罷了罷了,今日我先找地方落腳,若是貴人,自然是找得到我的。”

那少年眼見着桃謹言這就要走,連忙跟上,“謹言先生,你去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