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妮娜沒叫車，就這樣漫步在深秋的街頭。520小說網520xs.la更新快，網站頁面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記不清是什麼時侯開始喜歡邵柏青的，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在她的視線里，慢慢成了習慣，一天看不到他，便渾身不舒服，好象生病了一樣。那時侯，妮娜就知道自已要萬劫不復了。

可是不能說，不能表白。周婷跟她說顧念彬找她談話，第一句就是：不要對你的老闆感興趣。她聽了只是笑，卻沒有告訴周婷，邵柏青亦對她講了相同的話。

初來乍到，從同事們的議論里，她慢慢的了解了自已的老闆，g市出名的花花公子，最長的戀情不會超過三個月，有同事開玩笑似的忠告她：“妮娜，千萬不要被你老闆迷住了噢！”

她眼睛一瞪，好象那同事侮辱她一般，怎麼會笨到看上一個花花公子，然後再等他厭煩了一腳踹開，那不是作死嗎？除非她瘋了！

結果她是真的瘋了，明知道不可以，不可為，還是一點一點沉淪，她迷戀邵柏青的一切，迷人的微笑，抽煙的動作，沉思時的皺眉，調侃時旁若無人的大笑，還有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所有的所有，她都迷戀。

邵柏青雖然花心，卻從來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不對公司的女職員下手。所以一開始，他就忠告她。

她也曾經彷徨過，迷失過，痛苦過，看他和那些女人打情罵俏，看他和新歡的照片出現在娛樂版，看他溫柔的打電話，她的心就象被人用力撕扯開，再撒上一把鹽，痛完又痛，綿綿無期。那段時間，她就象生活在地獄裡，覺得自已熬不下去了，總是在想，不如就這樣死掉吧，做為對她的懲法，不如就這樣死掉吧。她真的是該死，怎麼會喜歡上一個花花公子，明明知道那是毒，還是在不經意間就吞下去了。

那段時間，或許是她流露出來什麼，邵柏青探究的看着她說：“妮娜，你怎麼啦，這一段好象心不在焉啊？”

明明心裡苦得跟黃蓮一般，卻要笑面如花的答他：“老闆，我沒怎麼啊！”

邵柏青以過來人的經驗說：“是不是跟男朋友分手啦？”

她掩飾的笑：“這你也知道，老闆的眼好毒啊！”

邵柏青便得意了，哈哈笑着說：“怎麼樣？要不要我借肩膀給你靠一靠。520小說網520xs.la”說著他真的把肩膀靠過來。

他離她那樣近，淡淡的煙草味縈繞在她周圍。她真的好想好想靠在他肩頭，哪怕一秒鐘都好，可是她不能，她只佯裝沒好氣的推開他，“老闆，你好討厭！”

再後來，她就真的交男朋友了，交了一個又一個，走馬觀燈似的。她和他們交往的時間更短，看對眼了就在一起，煩了就分開。她變得和邵柏青很象，兩個臭味相同的人，往往才能更親密，所以，他們之間越來越親密，也越來越放肆，會說一些不暈不素的話互相調侃，她會幫他捏肩膀，邵柏青敢拍她的屁股。在外人眼裡，她這個花瓶女秘書和老闆的關係早已經曖味不清了。好幾次，她在衛生間里聽到八卦的女同事非議她，說她是睡美人啦，衣着暴露啦，妖艷啦，風騷啦，什麼難聽的話，她都聽到了，可是她泰然處之，全世界都誤會了也沒用，她喜歡的那個男人還是不知道她的心。

邵柏青對她還是很滿意的，因為一直沒換人，聽說他以前是很挑剔的，他總是妮娜妮娜的叫她，有時侯還叫她小寶貝，可是她的大名，他早已經忘了，她叫李點點。她剛來的時侯英文名字叫愛倫，是邵柏青後來改成的妮娜，他說妮娜叫起來朗朗上口，周婷卻說是因為這名字跟邵柏青的形象更配，象他那種花花公子的秘書就應該叫什麼妮娜，姬娜的。

她無所謂，名字不就是個符號嗎？妮娜就妮娜吧，聽聽也就習慣了，邵柏青經常坐在他那屋拖長了聲音喊她：“妮--娜！”聲音低沉悅耳，帶着磁性，她越聽越覺得這名字好了。

可是，從現在起，曾經的一切都要淹沒在記憶的長河裡了。妮娜不知道隨着時間的推移，她還能記得多少，可倒底是愛過了。她很用心很用心的愛了一個男人五年。

妮娜抱着手臂抬頭看天，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連星星都好象比平時的多。深秋高遠的天穹里，星星又大又密，亮晶晶的掛着，那麼多那麼多。可是卻漸漸模糊了雙眼，淚流下來是冷的，順着臉頰一直流到脖子里，再流到她的心裡。她以為自已不會哭，因為最初的兩年，她的眼淚已經哭幹了，在她的小屋裡，她嚎啕大哭，為自已的不爭氣哭得天翻地覆，每一次都咬牙徹齒的發誓，要把他從心裡連根挖去，要離開他。今天放在邵柏青桌上的辭職信並不是她寫的第一封。她曾經寫過無數封，每次堅持不住了，覺得太難受了，她就寫，寫完揣在包里，對自已賭咒發誓今天一定要放在邵柏青的桌上。可是到了公司，見了他的面，她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他是她的劫數，是她的魔，是她以為一輩子都掙脫不了的枷鎖。還好，她對自已說，還好，只是五年而已。只是浪費了五年時間而已，在這樣的煉獄裡，她早已練得百毒不浸，所以不會再有第二個五年，永遠不會再有了。

風把淚吹乾了，臉上乾巴巴的綳得疼。妮娜站在路邊看了看，才發現她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家門口。坐車都要二十分鐘的路程，她用腳走回來了。好象特意要把回憶翻出來，一點一點全丟在路上，撒在風裡，然後，她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走進家門。從此，再也不想，再也不要想……

周婉把杜小仙送到家裡，陪着說了一會話，問她一個人獃著怕不怕，杜小仙說不怕，她一直就是一個人獃著長大的。周婷聽她說起小時侯的事，眼眶濕了好幾回，她從來不知道杜小仙的身世原來是這樣的。小小年紀便受到非人的磨難，可是她終究也長大了，很膽小卻也很頑強的長大了。

從小被人欺負，不敢離開家半步，唯一的娛樂是蹲在院子里用樹枝在泥地上畫畫。寂寞了只能在夜晚偷偷跑到山裡去，到阿媽的墳前說會話。周婷簡直無法想像那樣的畫面，她不是感性的人，卻忍不住抱了抱杜小仙，嘆息着：“真是個小可憐。”

“周姐姐你怎麼也這樣說？”杜小仙自已說起往事，卻是一點不難過的樣子，“我不挨餓不受凍，一點都不可憐。現在你們又都對我這麼好，我覺得很幸福呢。”

現在是幸福，可是以後呢？周婷有些不敢想，生活上的磨難杜小仙熬得過去，可是精神上的傷害呢？她也能這麼樂觀嗎？

“小仙，”周婷斟酌着說：“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啊？”

“哪樣？”杜小仙沒聽明白。

“跟着顧總啊。”

杜小仙說，“如果可以，我當然樂意，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少爺以後會結婚，會生小孩，會有自已的家，我不能一直這樣跟着他的。”

原來她竟也是知道的，周婷在心裡喟然長嘆一聲，“那你到時侯怎麼辦？”

“我可以離開啊，”杜小仙很坦然的說：“少爺有少爺的生活，我也可以去過我自已的生活。”

“離開他，你不傷心嗎？”

“傷心，”杜小仙憂傷的說：“我一定會傷心得死去。”

周婷嚇了一跳，忙握住她的手，說：“就算到了那個時侯，你也千萬不要想不開啊，你還這麼年青，好日子在後頭呢。”

“周姐姐，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杜小仙是很簡單的人，心裡怎麼想，嘴裡就怎麼說，她只是想表達自已傷心的程度，並非真的想不開。阿媽臨死前千叮萬囑：不管生活多麼艱難，不管她多麼孤單，也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有口飯吃，就一定要活下去。她會在天上看着她，保偌她。

阿媽逼她發誓，如果她做不到，阿媽會從天堂墜到地獄裡去。她發了那樣毒的誓，今生今世，再苦再累，她也不會尋死的。

“周姐姐，”杜小仙又說：“少爺以後也會找個象方小姐這樣的做太太吧？”

周婷說：“方小姐這樣的，估計還不成，家世太普通。顧氏的總裁夫人怎麼著也得是名門望族的千金小姐啊。”

杜小仙咬了咬唇，低聲說：“象夏小姐那樣的。”

對於夏曉婉和顧念彬的關係，周婷也不太清楚，說他們分了吧，夏曉婉早幾天還來了呢，說沒分吧，顧念彬天天跟杜小仙在一起，夏曉婉能受得了？

周婷答不上來，只好嗯嗯兩聲吱唔過去。

杜小仙很信任周婷，見她說是，也就不再懷疑，她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只是從周婷嘴裡得到證實，心裡還是怪怪的。

周婷陪着她又說了一會子話，一直到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才走。

她剛到樓下，就看到顧念彬從車裡出來。顧念彬見她陪杜小仙到這麼晚，很認真的跟她說了聲謝謝。

周婷受驚若寵，這些年，無論公事私事，好象都是她的份內事，顧念彬最多只點個頭，說聲做得好。難得這樣正式的向她表達謝意，她知道是為了杜小仙。他這麼喜歡她，有沒有考慮過為她安排後半輩子呢？周婷此刻很想這麼問他一句。但是她什麼都沒問，只笑着揮了揮手，轉身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