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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在半個時辰前,蓮華便已經開始尋她的貓了,如今聽見隔壁屋子裡的尖叫聲,她心裡頓生不祥的預感,立即沖了進來,一眼瞧見那床上的血腥場面,當即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岳婕妤守在她身邊,她立馬要掙扎着下床行禮,岳婕妤道:“不必了,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你這幾日便休息吧。”

蓮華哭道:“娘娘,奴婢一直帶着那隻貓,是因為她的花色與娘娘小時候養過的一隻一模一樣,娘娘還記得嗎?當初大夫人嫉妒娘娘母女受寵,把娘娘和夫人關在別院,那麼多年,唯有奴婢和娘娘還有夫人三人相依為命,那時候陪伴娘娘玩耍的小貓,就是這花色的……”

岳婕妤也想到了當年的事,心中悲哀,握着蓮華的手道:“你放心,我與你情同姐妹,沒有了那貓兒,你還有我。”

蓮華依舊悲戚,道:“奴婢昏迷之時,隱約聽見有人說貓兒是被那洒掃宮女張洛兒一屁股坐死的,它何等可憐啊!本活的好好的,怎麼就遭此橫禍了呢?娘娘,你可要為貓兒做主,那到底也是一條命啊!”

岳婕妤道:“你放心,不過是個末等宮女,我這便把她發配浣衣局。”

浣衣局在宮裡是年老又不能出宮的宮女,或者犯錯的宮女待着的地方,做的是最最粗重的活。況且年紀大的宮女怎麼說資歷也深一些,在浣衣局久了,喜歡湊在一起欺負那些年輕的,張洛兒過去,只有被她們折磨的份。

一想到這裡,蓮華舒心了不少,嗚咽着謝過岳寒紗。

當晚張洛兒便被送去了浣衣局,她甚至沒來得及見岳婕妤一面,也沒有機會與她辯解。

她不相信真的是自己坐死的……貓這種動物向來機敏,若是有人接觸,必定早早察覺逃開,怎麼會被她給坐死?

她理所當然地想到了荷香,對,絕對是她加害自己的。

也是當晚,張洛兒便體會到了浣衣局的恐懼。

與她同住一屋的老宮女身上都是腐朽的氣味,她們霸了她的床鋪,在上面放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還與她道:“進了這裡就得聽我們的話,不然隨時可以教你見不着明日。你死在這兒也沒人知道。”

她們翻亂她的包裹,搶走她在宮裡攢下的十五兩白銀,還掐她的臉,罵道:“長成這幅狐媚子樣,你是勾引皇上沒成,才被主子發配到這裡來的吧?”

張洛兒無比厭惡她們,就算死也不想與她們死在一起。

她也不信自己今生的歸途就在這裡了,她得想法子逃走。

也是運氣好,她在次日便見着了熟人。

余圓圓想寫一篇與浣衣局有關的文章,於是親自過來查訪。張洛兒見着救星,放下手中的活就跑了過去,險些要哭出聲來:“圓

圓姐……”

她的臉被掐的腫了半邊,余圓圓愣了半晌才認出她,驚嚇道:“洛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自從邸報府重新開張後,余圓圓就沒見過她了,本以為她也是回鄉成親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遇見她。

張洛兒哭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是一步錯,步步錯,最後淪落得如此境地……圓圓姐,你就看上過去咱們是同寮的份上,幫幫我吧,幫幫我脫離苦海,我快被她們折磨死了……”

余圓圓動了惻隱之心,道:“好,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你說,我要替你做什麼?”

張洛兒吸了吸鼻子,道:“姐姐能做到。我原本在岳婕妤的殿中做活,姐姐幫我給岳婕妤帶句話,就說那貓不是我殺的,我是被人陷害的,請她得了空一定過來見見我,我要證明我自己的清白。”

余圓圓應下,辦完差事,便去了昕雪苑。

張洛兒鬆了口氣,宮裡的妃嬪都挺給邸報府的人面子的,想必岳婕妤會過來。

余圓圓到的時候,蘇易安正在給岳婕妤診脈,她昨日說自己頭痛,今日麗嬪出去遛彎的時候碰見蘇易安,便把他請過來了。

余圓圓本想在一旁等着蘇易安看完,但岳婕妤一看見她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問她:“余大人突然造訪,所謂何事?”

余圓圓擺手道:“一件小事,不比娘娘的身體重要,娘娘還是先診脈吧。”

蘇易安笑道:“不妨事,你先說吧。我今日沒什麼事,稍等會兒也無妨。”

余圓圓便不再客套,對岳婕妤道:“娘娘,之前你宮中是不是有位婢女叫張洛兒?”

岳婕妤點頭道:“是有這麼一位,原先是淑妃娘娘身邊的宮婢,後來又到了我這兒,昨日她犯了錯,我罰她去浣衣局了,怎麼,余大人尋她有事?”

“不不,”余圓圓搖頭道,“我只是過來為她傳句話,她說昨日那貓不是她殺的,她是被陷害的,還請娘娘得了空去見她一面,給她個機會辯駁。”

岳婕妤沒做多想便道:“好,我一定去見她。”

余圓圓從這兒離開後,蘇易安給岳婕妤診完脈也相繼離開。

蓮華趁殿中沒有旁人,委屈開口:“娘娘真信那張洛兒是無辜的?”

岳婕妤淡淡看她一眼,輕笑道:“我才懶得去那種臟地方,那余圓圓可是握筆杆子的人,倘若我方才沒有應下此事,改日她給我按個虐待宮婢,不辯黑白的罪名,我上哪兒說理去?我不過是隨口應和她一句。”

蓮華這才安心下來。

岳婕妤斜斜卧在塌上,道:“庄嬪昨日去求皇上讓她見皇后娘娘,皇上可有什麼反應?”

蓮華抿嘴一笑,道:“宮裡都傳遍了,說庄嬪娘娘昨日惹的皇上大

怒,說再廢話就罰她半年月錢,庄嬪昨日是灰溜溜地回來的。她今兒還有心思去御花園遛彎,真是屁股眼兒太大,掉心!”

岳婕妤輕笑:“如此看來,皇上對皇后終於厭煩了,男人啊,總是喜新厭舊的,以往對皇后再好,如今有了新人,便棄之敝履了。”

她轉念想到了前段日子宮裡流傳着的安歌和皇上的傳言,喃喃自語道:“莫非,皇上如今的心頭寵是她?”

蓮華壓低聲音,道:“娘娘說的是景陽宮那位?”

岳婕妤讚許地點點頭:“不錯,你如今都懂得猜上頭的意思了。”

“那是娘娘教的好。”

“嗯,連你都知道了,看來皇上對景陽宮那位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我可得好好把握這新的靠山。”岳婕妤輕笑道“替我更衣,我要去見皇上。”

“是。”

岳婕妤上了個可顯得她柔弱不能自理的妝容,接着便去了御書房求見皇上。

皇上又是等諸位大臣都走了才召見她,她已經在外頭頂着太陽曬了許久,一踏進殿內,便腳步虛浮,摔在地上。

早知道如此,她也不必費什麼心思去上那種妝容了,如今她的真面孔一定比她臉上的妝更顯柔弱。

她抬頭偷望殷沐,以為殷沐要過來扶她,哪知殷沐拿着奏摺,頭也沒抬,只對她抬抬手,道:“平身,不必行此大禮。”

岳婕妤欲哭無淚……她這是行禮嗎?!

可人家是皇上,她只好從地上爬起來,緩步走到殷沐身邊,殷沐這才看向她,卻沒有對她有什麼關切,只是問道:“何事?”

岳婕妤心中鬱悶,可以無可奈何,她從來都知道皇帝的溫柔不可能屬於她的。

她摔得疼,可如果刻意說出來,在不心疼她的人眼中,也只能顯得她做作。

她勉強微笑起來,道:“皇上,妾身最近聽聞皇上為景將軍的事只煩憂,雖然妾身不該多嘴,但瞧皇上日日為此擔憂,妾身心裡實在不能安……”

她為了表現自己體貼殷沐的話還沒說完,殷沐已經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若是有主意就說主意,若是沒主意就回宮吧,朕很忙。”

岳婕妤生生被噎住,旋即訕訕說道:“妾身想勸皇上去景陽宮見一見安姑娘。”

殷沐沉默片刻,突然饒有興緻地看向她:“如今幾乎所有能和朕說得上話的后妃都勸朕不要再見安歌,以免閑話越演越烈,你怎麼倒勸我去見她?”

岳婕妤瞧着皇上聽見這句話後明顯心情好了不少,知道自己拍對了方向,定了定心,接着道:“妾身不懂前朝之事,只知道皇上英明,做什麼決定都是對的,皇上不讓景將軍回來,景將軍就不該回來。如今景將軍不聽勸,但安姑娘知書達理,她一定會理解

皇上的,如果安姑娘到時候能勸景將軍回去,那景將軍一定聽話。”

“妾身還覺得,宮裡那些無稽之談,壓根就是對皇上大不敬!別說皇上和安姑娘沒什麼,就算真的有什麼又怎樣?整個大黎都是皇上的,區區一個安姑娘,皇上怎麼就不能……”岳婕妤突然捂住了嘴,直直跪下,惶恐道,“妾身多嘴,請皇上恕罪!妾身只是替皇上委屈,只是不想那些人日日說皇上的不是……”

殷沐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岳婕妤瑟縮的樣子,突然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

他溫柔道:“寒紗最懂朕的心。”

岳婕妤心中如同萬朵煙花盛放,早知撮和皇上和安歌就等得聖心,她還費什麼力氣去巴結皇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