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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青藍聽得起了一身冷汗,她來大宛商行時間可不算短了。端王府的馬車還在?

她立刻順着姜羽凡目光瞧了去,立刻瞧見黑漆漆馬車窗口處露出的元寶圓嘟嘟一張小臉。

“義父。”男童稚嫩的聲音脆生生響起。

君青藍吸口氣,冷不防將一口氣都給吸進氣嗓子里去了,忍不住的咳嗽。都多久了,居然還在?!女子清冷的眼眸一瞬不瞬瞪着馬車,恨不能瞪破了車板,用目光將車裡坐着那人給戳出幾個窟窿出來。

話說,高嶺之花神仙般清貴的端王爺,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義父,元寶來接您回家?您出來的可有點太久了,這麼久瞧不見您,人家渾身都不自在呢。”

元寶這一嗓門出奇的大,震得君青藍耳朵裡面嗡嗡的響。聽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瞬間成了半條街矚目的焦點。

“咦,那個就是君青藍?”

“果真長的眉清目秀招人稀罕,難怪能叫端王爺給親自接到端王府去住。”

“聽說端王爺這兩日又犯了咳血症,據說都是因為同他夜夜笙歌才……。”

百姓們眉飛色舞的竊竊私語叫君青藍眉峰狠狠挑了挑,惡狠狠瞪着元寶。說話可不可以清楚一些?瞧不見她就渾身不再在?你還是那個聰明懂事的元寶么?

“義父,還愣着幹什麼?快來。”元寶笑嘻嘻朝着君青藍招手。

在他探出手指的那個瞬間,窗紗飄起的縫隙中,有男子瑩白如玉的一線肌膚一閃而過。君青藍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側首瞧向姜羽凡。

“抱歉,咱們改日再見吧。”

“君青藍,你真的……。”姜羽凡卻仿若中了邪,面上表情詭異而糾結。也說不出是震驚,是痛苦,是好奇,瞧上去竟隱約有幾分可怕。

“你怎麼了?不舒服?”

姜羽凡卻並未等她將話說完,冷不丁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么?你與端王爺真的已經……已經到了那種程度?”

君青藍皺眉,才要問問那種程度是什麼意思。姜羽凡卻悶哼了一聲,忽然撤回了手去。同一時間,踏雪驟然揚起了前提,一聲長嘶,朝着長街盡頭沒頭沒腦沖了下去。

“義父。”元寶咂着嘴喊道:“您等等我呢,原來您也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王爺吶。”

可惜,踏雪跑的太快,這話君青藍聽不到了。要不然,她定會毫不猶豫將元寶從車中扯出來狠狠揍一頓。叫他明白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姜小爺,回見吶。”

元寶歡快朝着姜羽凡揮揮手,便縮回到馬車裡去了。

姜羽凡默默瞧着一車一馬去的遠了,卻動也不動。良久,方才低頭瞧了眼緊緊握着的手背。那一處有一指長一條紅痕,已經高高腫起來半指高。瞧上去猙獰嚇人,實際上卻並不覺得十分疼痛,只覺得冷的刺骨。然而,那一處分明柔軟的很,裡面哪裡有什麼東西?

方才握着君青藍的就是這一隻手,他一句話尚沒有說完。便忽然覺得冷冰冰的一股勁氣朝着他撞了過來,他想過相抗,卻不過起了個念頭就放棄了。只因那勁氣撞在他身上的時候帶來的是病一般的寒冷,只一個瞬間便如墜冰窟,連呼吸都困難了。而在他鬆開手的瞬間,忽然就得了生機。

姜羽凡擰着眉頭,方才車裡只有一個元寶。那麼,朝他出手的人是誰?

同樣受到如墜冰窟般待遇的當然不止姜羽凡,還有一個便是君青藍。此刻,她正屏息凝視,正襟危坐。清眸半垂着,不與馬車裡任何一個人接觸。

李從堯的馬車很寬敞,同時裝了三個人一點也不顯得擁擠。元寶自打她上了車便趴在車中案几上假寐。君青藍才不會相信他真的睡著了,?明明在前一刻他還在喜氣洋洋,忽然就沒了聲息。怎麼可能?

李從堯則端坐於軟塌之上,手中握着書卷,自在悠閑看書。似乎對車裡忽然多了個人一點都不在意。

車裡沒有人說話,君青藍便也不說話。於是,靜謐中便顯得書頁翻過的聲音異常的清晰。君青藍聽得吞了吞口水,忽然就覺得口渴。眼前的氣氛,實在叫人不舒服。話說李從堯就跟着她這麼轉悠了大半日?圖什麼呢。

車上三人誰都不曾開口,這奇異和諧的氣氛便隨着他們一起進了端王府。直到馬車慢悠悠停下了,李從堯卻始終不曾動彈。

“元寶。”君青藍吸口氣開了口:“困了就隨我回清露園睡去。”

“好。”元寶脆生生應着,一骨碌起了身。

君青藍似笑非笑瞧着他,你這動作是不是太快一些?原來你也會緊張的么?方才戲弄姜羽凡和她的時候,怎麼沒瞧出你有丁點的緊張。

“我還……。”元寶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真的好睏呢。”

“走吧。”君青藍挑起車簾,微笑着瞧向李從堯:“卑職先行告退。”

“唐影,送他回去。”李從堯合上書本,毫無徵兆開了口。

“好咧。”唐影笑嘻嘻瞧着車上:“小子,咱們走吧。”

車上除了李從堯,還有兩個人。他方才語焉不詳的只說了一個你,卻絕不會有人懷疑他言語中的對象是元寶。君青藍淺抿了唇瓣,眼睜睜瞧着元寶一蹦三跳的同唐影去了遠了。

然而,李從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除了吩咐將元寶送回去之外,便再沒有開口。馬車裡的氣氛瞬間恢復了尷尬。

“那個……。”君青藍有些不自在眨眨眼:“卑職去將踏雪送回去。”

“下車。”

“……恩?”

君青藍尚不及回話,李從堯卻忽然起了身,快步下了馬車。半眯着狹長鳳眸淡淡瞧着她。瞧她半晌沒有動彈,男人眼底淡漠中漸漸生出了幾分冷意。

“本王尚不及元寶和踏雪么?”

“……恩?”這話聽得君青藍越發迷茫。

“或者,姜羽凡更重要?”

君青藍沒有開口,她實在不明白,李從堯這樣的對話是個什麼節奏。

“本王身體欠安,莫非不需要叫人護送回去?”

“哦。”

君青藍朝着車外飛快瞧了一眼,眼前是攬雲閣一眼望不到邊的台階,心中終於明白了李從堯的意圖。原來,這人是想叫自己同他一起到攬雲閣去么?直說就不行么?這麼拐彎抹角的聽得人心累。

“王爺請。”君青藍蹦下了車,恭恭敬敬朝李從堯做了個請的收拾。

“王爺您慢着些。”

“王爺,您小心台階。”

“王爺,您小心風。”

君青藍佝僂着身子,一路上絮絮叨叨輕聲細語。將容喜往日神態學了個十成十,有過之而無不及。高齡之花般淡漠的男人唇角漸漸出現一絲皸裂。終於……

“夠了。”李從堯停步。

“什麼?”

“閉嘴!”

“哦。”

君青藍乖乖閉了嘴,心底里卻在感嘆着當人家的奴才可真不是個輕鬆的事情。明明自己已經這麼小心翼翼盡心周到的服侍了,怎麼瞧着那人一點都不順心,似乎還越來越生氣了是怎麼回事?

攬雲閣寢殿之外,容喜笑容可掬弓着身子:“王爺,您吩咐的東西,奴才已經都準備好了。”

“恩。”李從堯只淡淡恩了一聲,再沒有旁的字。

容喜瞧着君青藍,眼底帶着幾分疑惑。王爺這是怎麼了?君青藍聳聳肩,我怎麼知道?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大殿,君青藍卻忽然停了腳步:“端王爺身子才剛剛見好受不得冷,怎麼能叫他住在攬雲閣里?這裡風大的很,對他病情可沒什麼好處。”

“王爺的吩咐,小人自然不敢違抗。”

君青藍皺了眉,李從堯真是個怪人!再瞧那人已經在殿中落了座,眉目中的冰冷卻分明散了去,唇角邊竟似還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君青藍瞧的心驚,這是什麼樣的一種人格?怎的忽然就高興了?

“王爺打算要在哪裡用膳?”

“你快些吃,等會將你這幾日調查的結果報上來。”

“……恩?”君青藍眨眨眼,他這話似乎有點聽不大明白。

容喜卻已經笑眯眯走在她身側:“君大人,快請用膳吧。”

“我不餓。”君青藍緩緩說著。

今天上午元寶才在珍味齋狠狠敲了姜羽凡一筆,她順帶着沾了光。之後就在大宛商行同元通天見了面,今天的活動量並不大,到了這時候腹中還是很有底的。

“並沒有為您準備更多的東西,只有一碗長生粥。”容喜笑着說道:“您今日在珍味齋中所用的吃食大多都是油膩葷腥之物,用了重油重鹽。若不用些清腸胃的東西調理一下,只怕明日就會三焦火旺,身體欠安了。”

君青藍瞧一眼桌上的碗碟中果然只有一碗粥,卻是熬得通體碧綠的顏色,也不知用的什麼。瞧上去卻清爽的很。便坐下用了一碗。知道李從堯在裡間等着她,於是她特意加快的速度。只眨眼的功夫便將粥給喝的見了底,抹了抹嘴就進屋去見李從堯了。

“可有查清楚福來真正的死因?”李從堯斜倚在貴妃榻上,神色如常淡淡說著。

“有些想法,但……”君青藍聲音略頓了一頓便揚起了頭來,眼底分明有凝重神色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