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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2 重要人證

四下里一片唏噓,所有人均被君青藍這越發聳人聽聞的推斷給再次驚着了。

他們以為黃老被一條魚殺死已經是天下奇聞,哪裡想到那魚居然是月初養的。如今,居然是紋娘殺了月初么?

這是什麼樣瘋狂的事件走向?

“所有人大約都以為,月初與紋娘的關係並不好。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當這些女人的人生都建立在同一個男人身上的時候,便是災難的開始。”

君青藍聲音略頓了一頓,暗暗嘆了口氣。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男人常以妻妾的多少作為評判自己財富地位的標準。到當今天下,這種風氣愈演愈烈,以致出現了許多叫人惋惜的悲劇。這些,都是君青藍所不願瞧見的。

然而以她一己之力,想要與這種醜陋的社會風氣抗爭,完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只能無聲嘆息,以此來惋惜被這種制度摧殘下,一步步泯滅了人性的女子。

“實際上,大家的想法是正確的。”君青藍緩緩抬了眼:“紋娘與月初早就相識,在月初家族不曾獲罪的時候,紋娘曾經是她貼身的丫鬟。因受到月初的連累,同月初府上其餘的下人一起被沒入了官府。機緣巧合下二人再度重逢,早已人事非。二人之間早沒了往日的情分,更因為黃老的關係,勢同水火。在兩個女人的爭鬥中,無疑勝利的一方是紋娘。無論黃老因為什麼原因要娶她過門,作為在教坊司中的女子,月初此生都註定了與黃老無緣。原本屬於自己的物件忽然間成了別人的,自此後只可遠觀,對於月初那樣強勢的女子是難以忍受的屈辱。所以,她殺了黃老。”

君青藍嘆了口氣:“然而,與對月初的不同,黃老對紋娘卻是極致的關懷。紋娘深受感動之下,早在潛意識中一點點接受了黃老。所以,在得知月初殺死了黃老以後,毫不猶豫選擇了替黃老報仇。於是,她約了月初在黃家老宅見面,之後將她殺死。為了造成月初失蹤的假象,使自己免於接受法律及公義的責罰。她將月初分屍,並將她周身血肉剔除後再給剁成了細細的臊子,再將那臊子拿去餵了造成黃老死亡的塘虱魚。黃老,以及月初死亡的真相便是如此。”

“你這說法簡直……。”黃忠狠狠皺了眉:“匪夷所思!”

何止是方才的說法匪夷所思,這案子從最初的推論開始,就沒有一件聽着正常的事情。黃忠覺得,自己眼前站着的這個,根本就是個瘋子。

“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方才說的一切的確匪夷所思。”君青藍眸色一凝:“但,小人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足以證明方才小人所說的一切屬實。”

君青藍拱手說道:“那日在紅酥手查探月初失蹤線索時,大人始終在場。您可否還記得,小人當時就說過,將月初叫走的人需要符合的條件?”

黃忠並不願同君青藍說話,挑眉瞧向方青。方青會意,悄然朝着君青藍湊近了。

“大人,各種細節我

記得清清楚楚,便由我來說吧。那人要滿足以下這些條件,第一,與月初相識。第二,是個女子。第三,要有讓月初瞧見她便會不自信的能力,只要與她相見,便得盛裝打扮。這人……。”

方青聲音一頓,忽然便瞪大了眼瞧向君青藍。這人,這些條件,似乎……

“這些條件,放在情敵身上不正合適么?月初最大的情敵便只有紋娘一個。她在風月場中日久,什麼女子不曾瞧見過?她從不曾將那些女人放在眼裡,唯有從她手中搶走黃老的紋娘能夠叫她另眼相看。畢竟,無論從各方面來看,紋娘的條件似乎都不如月初。輸給一個明明不如自己的女人,月初怎麼能夠甘心?故而,與紋娘相見,她必精心裝扮。也只有紋娘,才能將她隨心所欲從紅酥手中叫出。”

方青沒有反駁。正是這個道理,他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閉了口。似乎,整個管州府中,也只有紋娘能讓月初出現那樣異常的舉動。

眼看着方青站在了君青藍的陣營中,黃忠低咳了一聲,掩飾住心中的不滿,自己則緩緩開了口。

“你當時也曾說過月初會在黃老家中出現,本官記得清清楚楚,那日在宅子里,並不曾瞧見任何有關月初的線索,更不消說是殺人的現場!殺人,碎屍需要極其漫長的過程。莫說守在宅院外面的府兵毫無覺察,即便是真的不曾覺察,那麼大的場面又豈會不曾留下丁點的蛛絲馬跡?”

“現場,的確留下了證據。”君青藍接口說道:“當日肉包在黃家老宅中最關注的的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卧室一個便是廚房。我那時便斷定,廚房中必然藏着重要線索。但,為了不打草驚蛇,才故意佯裝不曾搜到任何證據。在大人及大隊人馬離開之後,小人已經從方捕頭找到了有利的證據。”

“為什麼本官沒有聽你說起?”黃忠皺眉,瞪向方青。

方青面色一白:““卑職……卑職……。”

“是小人的意思。”君青藍說道:“仍舊是為了不打草驚蛇罷了。只有兇手在完放鬆的狀態下,才會露出馬腳。大人該聽說過,蒼蠅是一種對血腥味極其敏感和鍾愛的蟲子。那一日待到大人走後,小人央求姜小爺尋來了一袋子蒼蠅,之後在灶房中放出。蒼蠅飛出後,盡數附着在灶台,砧板以及菜刀上,由此可見,那幾處曾經沾染過大量血跡,且時間不長。黃老早在月初失蹤前十日過世,加上他心疾發作,已經久不曾食用葷腥。那麼,能讓那些地方沾染上大量血跡的,便只有月初了。”

“紋娘在將月初的碎肉餵給塘虱魚後,便打開了鐵閘。塘虱魚一夕得了自由,便順水游入了賈魯河。等到生死攸關時,想要回到生長地去,卻因賈魯河河道口被鐵條封死,它不能再隨意進出,才被小人抓獲。至於月初被剔除的白骨,則被她給埋在了護城河邊的地下。恰巧因為被野狗啃食,使得白骨重見天日,這才引起了小人對紋娘的懷疑,也使得她一步步暴露。”

“你這人實在狡猾的很。”黃忠冷笑着說道:“為了結

案,替自己脫罪,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在你看似完美的推論之下,掩藏着致命的漏洞。你所說的這段過往中所牽涉到的人都已經命喪黃泉。如今死無對證,自然你說什麼都行。”

君青藍將唇角勾了一勾:“大人這就曲解了小人的意圖。小人之所以能同大人說的這般詳細,除了以上的物證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證,卑職所說的案發過程,大多都是這位證人的證詞。”

“你居然還有證人?”黃忠有些意外:“傳上來吧。”

君青藍朝着唐影使了個眼色,便見唐影走至身後暗衛所站立之處。在一個身材低矮瘦弱的暗衛面前站定,忽然伸了手,在他面頰邊一搓再一挑,撕下一塊面具來。

面具下露出中人之姿的婦人面孔。

黃忠瞧的狠狠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是你這賤人?”

君青藍低咳一聲:“大人,請注意您的措辭,這便是小人最重要的證人。”

“你……你……你們……。”黃忠的目光從紋娘轉至君青藍,再從君青藍轉至紋娘。驚愕中,難以言語。

姜羽凡瞧的目瞪口呆,良久方才訥訥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聽說紋娘不是已經……沉塘處死了么?”

紋娘噗通一聲跪倒,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平靜朝着黃忠磕了個頭:“多虧了這位大人相救,不然奴家早就葬身魚腹中去了。”

“藍青。”黃忠面沉死水:“這女人不守婦道,人品低劣的很。你無視王法,將這道德敗壞的婦人救回,還讓她來給你當證人?簡直其心可誅!”

“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還請大人莫要隨意出口。須知普天之下皆有王法,紋娘的生死該交由王法來論斷,怎麼也不該由您及你們家族中人來亂用私刑!”

“呵。”黃忠冷笑:“背夫偷漢,勾結姦夫,謀殺親夫,不該殺么?”

“紋娘與黃老並不曾拜堂成親,甚至連婚書都不曾來得及立下。又何來被夫偷漢之說?方才小人已經說過,黃老是被月初所殺,這謀殺親夫便越發不能成立了。”

黃忠皺眉:“她與一年輕男子勾勾搭搭,那麼多雙眼睛都瞧見了。為老不尊,到底有傷風化!”

“至於紋娘與那男子之間的事情,便是另一個故事了。”君青藍垂首瞧向紋娘:“將你告訴我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說出來吧。”

“是!”

紋娘再磕了個頭方才直起了身,緩緩將自己與景家大爺以及景春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與從前告訴君青藍的事情半個字也不差,並沒有丁點的隱瞞。

姜羽凡咂咂嘴:“原來,你藏着這麼多秘密都沒有告訴過我呢。”

君青藍並不理他,瞧向紋娘說道:“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么?”

紋娘聞言,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抬起了頭:“大人,月初是我殺的。但,其中的原因卻與這位大人方才所言並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