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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從安環顧一周,屋內之人的表情實在精彩。半晌,徐從安優雅地向著南谷波一彎腰,微微一哂,忙接話道:“徐某老矣,大才不大才不敢說,只是略儘儘力罷了。”略頓了頓,強忍着笑意抬起頭來,含糊着說道,“我這義女為人痴傻蠢笨,難得我那女婿卻還不放心她,所以老夫怎麼地也得拼了這條老命,前來搏上一搏。只是沒想到,竟又與世子有了牽連,緣分呀,緣分!”

“就是!這是緣分!哎,義父,我怎麼就為了痴傻蠢笨了?我明明就是冰雪聰明嘛。”雪見一旁磨着牙,小聲小氣的嘀咕着,手裡的帕子也被她扭得不像個樣子,唉,看來只能是假裝沒有聽懂徐從安在罵她。自產子以來,她本來強壯的身子一直病弱弱的,她想可能是葯喝多了,不是都說是葯三分毒嗎?這補藥也是葯,喝多了,照樣可以傷害到腦子吧。她本來就不是聰明人,一直都不是,現在就更有些笨了,尤其是跟眼前這個世子爺比起來,真是不夠瞧的。所以,“痴傻蠢笨”,只能算是評價,不能算是罵人吧。

以前周博也經常這樣罵她,還要點着她的額頭,罵得心情愉悅。好吧好吧,這古人,並不比現代人笨什麼,她這穿越人,也並沒有比古人強什麼。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沒有自救的能力,索性,她身邊還有那些真正關心她愛護她的人,她承認,這,就是她此次穿越最大的福利!

“緣分?緣分!徐御醫說得可真是對!簡直就是太對了!”南谷波濃眉微微挑了下,一臉的如沐春風,然後,這溫潤如玉的臉上就染上些許的憂鬱之色,長嘆了口氣,緊擰着眉頭傷感的說道:“可惜緣深情淺,徐御醫又要匆匆離去,讓本世子唏噓不止呀。唉,也只能這樣了,即使本世子想要強留徐御醫親近親近,只怕也是不易的,是吧?雪見娘子。”歪頭看到一旁雪見已瞪圓了眼睛,心裡更是恨得直顫,真想立馬讓人進來,直接把這老頭拉了出去。可是一想到外面的汪從寒,就知道這事情已經出了自己的掌控。不禁心道,老賊,你這分明是得了便宜,卻還來賣乖!

雪見歪頭看着南谷波,這是奧斯卡影帝式的人物呀,想了想,抑止住自己想要上前索要簽名並且合影留住的衝動,她微微有些遲疑的說道:“世子爺,雪見倒覺得還是少親近為好,畢竟您這陽春白雪和我們這些下里巴人,還是有些雲泥之別的。雖說世子爺您德厚流光……高情遠致……高山景行……功德無量……厚德載物……懷瑾握瑜……蕙心紈質……見危授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諸如此類的情操高潔吧,但我們這些小民也要有些自知之明才是,否則也太不懂事了,您說,是吧?”

“雪見娘子夸人,還誇得真是與眾不同!”聽不下去了,南谷波直接打斷了雪見的話。

徐從安則是“噗”的笑出了聲,自己的義女,誇起人來,還真是悅耳動聽呢。

雪見轉過頭,狠狠的剜了徐從安一眼,再轉過臉來,仍然一片笑意盎然:“哪裡哪裡,世子爺您過獎了!”

“我這義女粗鄙,文墨又不通,還請世子爺您多多海涵!”徐從安語氣誠懇的道歉,但一臉的僵硬表情,看得南谷波更是窩火。

雪見呼了口氣,這易容術,還真是讓人無語,怎麼有以前影視明星整容失敗的那種感覺呢?不是傳說中,古代人個個都會飛檐走壁,人人都會易容術嗎?

忍着不去看徐從安那張“老臉”,雪見只看着南谷波,接著說道:“世子爺這滿園都是稀世名花,偶爾見着些野花,便覺得新鮮些,可說到底,這野花和這園子,終究是不相匹配的,是註定要被拔掉的。”

“雪見說得對,老夫也有同感。世子爺這樣的園子,在整個大順國也是數得着的,怎麼肯讓這樣登不得台在的野花野草敗壞了風景?最後也不過就是零落風塵碾作泥的下場罷了……”徐從安含糊了最後一句話,雪見卻聽得清清楚楚,她呵呵一笑:“雪見我可不願點綴別人的風景,也不願意違背了自己的心愿,我自瘋長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這瘋長二字用得妙!咱們雪見是大青山的女兒,她的福澤,都在大青山上呢。”徐從安點頭贊同道,氣得南谷波顯些沒能維持住臉上僵住的笑容,他冷哼一聲:“徐御醫此言,想來也是大青山給的靈感吧?”

雪見被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心情也放鬆下來,她和南谷波相處數月,深知他最愛的,只是他自己!對自己的各種執着,其實不過一種不平衡。在他這樣的人眼裡,紫心也好雪見也罷,不過都是卑微的小人物,這樣的小人物,卻偏偏在入了他的眼之後,卻又屬於了別人!這才是最讓他不甘心的地方吧!

帶着這樣的認知,見走回床邊,微微低下身子,在南谷波耳邊說道:“有的時候,放下,才是對自己最好的解脫。”

南谷波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的回應,不知道是雪見的聲音過於小了,還是他不屑於回答這種無營養的話題。

“世子爺,天色不早了,雪見也要告辭了。”雪見只見義父一個勁的瞪着她,便牙一咬,心一橫,呵呵的說道:“好不容易來京城一回,說起來,還真得謝謝南世子肯給雪見這個機會呢。”

徐從安可是沒想到雪見如此冥頑不靈,還真敢如此挑逗南谷波的底線,這是非要把人氣瘋的節奏嗎?他仔細想了想,慢慢施了一禮,中規中矩道:“世子爺天生貴胄,有神靈護體,想來這些小病小災,不過將養些時日,也便好了。”

正要繼續說出告辭的話來,不想那邊雪見還在接著說道:“聽說南世子明年就要大婚,新娘子更是遠近聞名的貴女,本來呢,依雪見的意思,是要留下來觀禮的。但一來家中稚子思母,二來身份畢竟低賤,竟是不能隨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