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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距離婚期不到五日。

雖然之前那套婚服沒有用上,但是婚服要新,取“新婚大喜”之意。若着舊裝,則不吉利,或有新人不貞之嫌。

所以一早就為他們準備了新的婚服,還需要象徵性的試穿一下。

桓生之前那一套,染了瑾歌的血跡,一直放着,柳娘他們都是見過桓生穿喜袍的,就柳爺爺還未見過,早早就候在那裡,說是要先看看。

這一次的喜袍換了不一樣的樣式,不一樣的綉紋。

瑾歌的嫁衣是鳳冠霞帔,身為庶人,出嫁成婚也可享屬命婦的衣裝殊榮,所以桓生的親迎喜袍則與九品官服大同,絳紗袍整改而成。

見着桓生換上喜袍,柳爺爺圍着他轉着圈的打量,不停的點頭,感嘆不已:“好,好好!可比你爹當年精神多了。”

“爺爺覺着好,便好。”

“嗨,”柳爺爺猛地拍了一把桓生的肩膀,正經道:“我覺着好有什麼用,那得瑾歌也覺得好。”

“……嗯。”

“不過你這傻小子,看起來斯文俊秀,身子還挺結實啊。”一邊說,一邊捏了捏桓生的肩膀和手臂。

“……”

柳爺爺這不禁讓桓生想起了瑾歌,之前她也這樣捏過他的手臂,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爺爺,斯文不等於文弱。”

“你從小外表看起來是挺文弱的,還好,這幾年有所改善。”

“……”

桓生和瑾歌靈魂交換,柳爺爺在他們降生之前就知道了,鎮魂珠也是他為他們量身打造的。桓生這副身子骨,生來倒是練武用的,只可惜魂魄錯了,性子稍靜,對武學的天賦全在瑾歌靈魂里,而瑾歌身子骨卻並不是習武的體質,憑着先天的領悟和習性,自學而成的武功。

看着桓生和瑾歌總算是要成親了,柳爺爺一臉的喜色,眉間卻隱隱透着擔憂。

但願能一切順利吧。

薛府。

瑾歌拿着大紅的嫁衣看了又看,一直沒有穿上。

薛娘進門見了女兒在那兒愣神呢,覺得奇怪,便上前問道:“怎麼了?瑾歌。”

“娘親。”瑾歌軟軟的應了一聲。

“怎麼還不穿上試試?”瑾歌這兩日心事重重,薛娘也是看在眼裡,以為她是嫁人之前心情憂鬱,或是不舍恐懼,便出聲安慰道:“你這傻孩子,難不成是怕嫁過去了,就見不到爹娘了?你說這薛柳兩家能有多遠啊,你若是想回來,豈不是一炷香的時間?”

“我……”瑾歌囁嚅着嘴唇,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來:“娘親,你說桓生他真的想娶我嗎?”

“啊?”薛娘聽她這麼問,着實驚訝,“怎麼這個時候問這話?你懷疑他對你的感情?”

瑾歌抿唇,算是承認了。

“我覺得他對你挺上心的啊,怎麼了?你不想嫁?!”薛娘已經腦補了太多,“你不會想悔婚吧?!”

“不是。”瑾歌語氣不咸不淡的,更讓薛娘生疑。

按理說,以往的瑾歌,如果自己說這種話,而她的答案又是不的話,她一定會大聲決絕的反駁,但她卻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有蹊蹺!“你這丫頭,最近是怎麼了?”她拽過瑾歌,面對着自己,仔細打量着:“哎,娘理解,這馬上要嫁過去了,畢竟是終身大事,難免會擔憂焦慮,不過要說桓生對你的感情,不是你自己最為清楚嘛,你覺得他對你還不夠好?還是說你自己不喜歡他了?”

薛娘這句話又突然點醒了瑾歌,讓她如雷灌頂,她有些震驚的開始反省自己,難道是自己不喜歡桓生了?是自己選擇懷疑桓生?是自己疑心病重?

桓生為了救自己,連眼睛都瞎過了,還有什麼值得自己去懷疑的呢?就算他有什麼瞞着我,總不至於害我吧?如果他想害我,何必娶我呢?

瑾歌想着想着,又還是思維恍惚,將一切疑問攪在了一起,最後直接甩了甩頭,將一切暫時忘記,等見到桓生再說吧。

就算前面是荊棘,卻還是想遍體鱗傷的嫁過去。

如是想着,瑾歌就拿着嫁衣退到屏風後面,開始換衣服,薛娘看着她情緒好像不是很高,心不在焉的模樣,按理說即將出嫁的女子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啊,更何況,瑾歌與桓生也算是經歷生死劫難,有感情的,怎麼瑾歌還問出這些問題?自己出嫁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多想法呀。

過了好一會兒,瑾歌在裡面喊了她一聲,問道:“娘親,這衣服怎麼穿的啊,奇怪……”

“……你有什麼用?!衣服都不會穿了!”

“這個太複雜了。”

“哎呀也是,要一層一層的系,”薛娘進到屏風後面,一邊替瑾歌穿着衣裙,一邊皺眉喃喃道:“要辛苦桓生了。”

“嗯?”

“沒什麼,我說穿上脫下都要慢慢來,急不得。”

“我沒急,”瑾歌癟癟嘴道:“就覺得麻煩,哎,成親真麻煩。”

“傻丫頭,麻煩呀,這輩子也就這麼一次。”

替瑾歌換上嫁衣,雖不着一絲妝容,紅衣依舊映襯得粉嫩嬌俏,薛娘滿意的點了點頭,摸了摸瑾歌的臉頰,見她那副模樣,心裡也有一絲難過溢出,強忍流淚的衝動,吩咐瑾歌一會兒去沈府送帖,便匆匆出門去了。

瑾歌站在鏡子前,看着裡面的人,紅艷艷的嫁衣,齊腰的長髮,並無喜色的臉色。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為什麼不高興呢?為什麼心裡懸着,放不下呢?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起桓生清俊的容顏,溫柔寵溺的笑語,以及眉目含情的目光,那些答案,我是真的想知道嗎?還是就當一切都不存在,安安心心嫁過去呢?

正在發愣,就聽到門外傳來阿松的聲音:“小姐,柳公子來了。”

桓生……

瑾歌遲疑片刻,想也沒想就應了,“噢,進來吧。”

門應聲而開,她才想起來自己穿的可是嫁衣,剛剛娘親才囑咐過,成親之前,不可讓桓生見了。

“不要進來!”

“……”桓生已經邁進的一腳懸在半空,聞言也只好收回去,將門帶回來,站到了門外。

“等等。”

這一等又是好久好久過去了,瑾歌好不容易,終於自己把嫁衣脫了下來,換了一身便衣,前去開門。

只見桓生一身白衣站在門口,背向著她。

瑾歌一見到桓生,還是止不住的覺得歡心,剛剛的陰鬱和胡思亂想好像過眼雲煙,消失不見,她一時也被這樣的自己愣住了,遲疑片刻,方才叫出聲:“桓生。”

聞聲,桓生轉了過來,依舊是帶笑的目光,夾着溫情。

幾日不見,總覺得過了好久。

他很想念她,她也是。

這樣的桓生,她怎麼也無法拒絕,狠不下心,也開不了口,她之前建立的一切疑惑都崩塌了,哪怕有什麼,她也想等等,再等等……

喜帖已經是第二次送了,沈府的喜帖是最後的,由他們二人親自去。

走在路上,桓生告訴她送完帖順便去一趟月老廟。

“去做什麼?”瑾歌有些遲鈍的問道,之前並沒有提過這事兒。

桓生只笑不答,瑾歌也沒有再問,點頭應下。

到了沈府,遞帖,還被彥詩數落一番。

“這麼晚才送?我是最後一個送的?我哪裡有時間準備賀禮?既然如此,就免了吧。”

“……”

“還以為你們倆不請我們呢,或者,又掰扯了!哈哈哈……”

桓生冷眼瞥了他一眼,在他肩上輕拍了一巴掌,繼而握着他的肩膀,面帶笑意道:“閉上你的烏鴉嘴。”

彥詩登時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麼大力?!是有多恨他?!好吧,是自己說錯話了。

可是……

“桓生竟然打我!”彥詩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憤然訴說著自己受到了怎樣‘慘無人道’的虐待。

“……”桓生不語,轉身一個人默然離去。

瑾歌反應了一會兒,趕緊追了上去,還不忘損一下彥詩:“活該,讓你平時不好好表現,都是你教的。”

“什麼我教的?!是你吧!”

“略略略……”

兩人順城西的方向,朝着月老廟去,半個多時辰,就到了。

雖說桓生有一絲疑惑,覺得今日的瑾歌不比往日活蹦亂跳的,像是有心事,但也沒說穿。

這時候月老廟的人還不算很多,從大門進去,就可以看到兩邊擺了不少桌子,坐着許多先生,應該都是搖簽測姻緣的。

見着兩人進門,各位先生都默契的紛紛看着他們,不過並沒有出聲招呼,另外進門的姑娘公子總能聽到先生們紛紛招呼他們過去。

“為什麼他們不叫我們搖?”

桓生聽她在嘀咕,伸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手中牽住,側下頭看着她,笑道:“你還需要搖嗎?”

感覺到桓生握着自己的手,暖暖的,再抬眼看去,被他這麼盯着,瑾歌突覺不好意思,尷尬的低下了頭,咕噥道:“……好像不用。”

繞過大堂側面,行至月老殿門口,便看到一個高大的樹,此時季節也枝葉茂盛,上面掛滿了紅綢,系著木牌,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上面寫了很多字。

月老廟,許願樹。

瑾歌大概能明白,桓生帶她來這裡為了什麼,她內心更加動搖,她明明白白的看着桓生,好像能看到他的真心真意。

她突然想到那日桓生的問話。

“你會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