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秋剑歌》 过天桥

“是啊爹,正好以此將古秋定個死罪,倒也省心了...”羅玉姍也在一旁接話道,眸中泛起抹冷徹。

羅銘面色凝滯,搖了搖頭:“此事沒這麼簡單...”

“爹,你是說?”羅牧應若有所思道。

“還不好說,倘若皇上果真要古秋的命,為何要派杜昭和郭嘗術二人前來?”羅銘面帶疑惑。

“爹,我倒認為恰恰相反,皇上正因為想要這古秋的命,所以才派他們二人前來,借他們二人剛正不阿之名,以此來堵住天下所有人的嘴...”羅玉姍思索道。

“姍兒說的在理啊。”那老婦人也在一旁應道。

羅銘聽後眉梢舒緩了些:“姍兒這般理解也可,具體等過幾日他們來了,我再探探虛實...”

“不過此次縱使是定不了死罪,我也絕不會讓他活著走出淮安城...”此刻目光中透出一抹狠辣。

其他幾人也皆是點了點頭,很顯然對於古秋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

“姍兒,崔雲彰怎麼樣了?”羅銘突然開口問道。

一提起崔雲彰來,這羅玉姍眼神中泛出抹不耐:“爹,經歷過那件事後,他倒是內斂了許多,不過更像是個老狐狸了...”

“升遷之路徹底化為泡影,那皇上沒有降罪與他,他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兒了,反而更像條忠狗,真是個廢物...”

“升遷?哼,他哪兒也去不了,就老老實實的在魏陽郡待著吧...”羅銘接著追問道:“他對你起疑心了嗎?”

羅玉姍搖了搖頭:“應該沒有,我一直還算是小心,最近倒也曾旁敲側擊過,但這崔雲彰的反應實在激烈,所以便沒有在提過...”

“唉,當初早知道這崔雲彰如此難以掌控,就不該選他。”羅銘嘆了一聲。

一旁的老婦人瞥了羅玉姍一眼,笑道:“這能怪誰?還不是得怪姍兒她自己?年輕時竟被崔雲彰迷了心竅,非他不嫁,結果到頭來成了這般局面...”

“娘,我當初不是瞎了眼嗎?”羅玉姍同樣悔不當初。

羅牧應道了句:“爹,若我們直接跟崔雲彰攤牌會如何?天下盡人皆知,他是我羅家的女婿,若我們出事,他豈會有好果子吃?”

羅銘搖了搖頭:“幸虧沒讓他更進一步,否則會更加難以約束,我這女婿心思陰沉,已經事鐵了心的做皇上身邊的狗了,萬不可冒險。”

羅牧應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此事也怪姍兒你,那件事你乾的實在太過於魯莽,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才令其心性大變...”羅銘突然想到了什麼,衝著羅玉姍呵責道。

羅玉姍一臉委屈道:“爹...”

“好了好了,老羅,那事兒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而且我們做的滴水不漏,崔雲彰縱使懷疑也沒有任何證據...”一旁的老婦人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

場面一時寂靜。

“對了,剛有消息傳來,魏陽郡王殞命,紅冊也丟了...”羅銘突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羅家幾人同時驚駭道。

“我們雖未跟那位傳說中的呂大人打過交道,卻也聽說過他可是出了名的小心,而且一身實力已臻至宗師,怎麼可能殞命?”羅玉姍滿是疑惑道。

羅銘搖了搖頭:“具體情況誰也不知,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抓住此人。”

“在西山道我們本就力量薄弱,只在魏陽郡有些勢力,而整個魏陽郡又都是那位呂大人一手發展起來,如今他一死我們在魏陽郡中所有的根基也盡數斷了...”

“上面已經下令,誰找到真兇,找回紅冊誰便可以執掌魏陽郡,晉王級...”

聽此,那老婦人還有羅玉姍以及羅牧應的眼神皆是一亮。

“我已經派人前往魏陽郡涉淇縣中,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來。”羅銘沉聲道。

羅牧應目光中不由生起一抹憂慮:“爹,我還是覺得此事可疑,再過不了幾年,就是我們舉事之時,先前一直順風順水,可偏偏在這時候,出了這檔子事?”

羅銘的臉色中也泛起一抹沉思來:“說的在理,最近一段時間命令整個淮凌道的所有人都收斂些,萬不可露出什麼馬腳,應兒你一會也給樂了寫封信,令他在大雍城一定要格外小心...”

羅牧應點了點頭。

羅玉姍開口到了句:“那呂大人此法做的倒是不錯,那紅冊就算是暴露了,充其量也不過是將魏陽郡捨棄而已...”

“爹,此事你認為最有可能是什麼人乾的?”

羅銘搖了搖頭思索道:“能有這個實力的人自然是趙量亦或是我那位賢婿,但若要是這二人的話,那紅冊早就應該呈到了皇上面前,整個魏陽郡定然已經是翻天覆地,但是卻沒有聽到任何小喜,所以,應該不是這二人。”

“但除了這二人之外,又會是誰呢?”

羅牧應開口道:“只希望是江湖人乾的,如果這樣的話就好辦多了,後面大姐執掌魏陽郡,指日可待...”

“希望如此吧。”羅銘感嘆一聲。

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閃爍著,令他心神不寧。

將這股無端念頭壓下:“對了,應兒,那紅袖玉宇樓月鳶這幾日可有動作?”

羅牧應淡淡道:“月鳶也大致猜的出來那武巒是我們做的,背地裡一直在查,不過此事我們做的天衣無縫,就算她知道是我們做的也無可奈何...”

一旁的羅玉姍一臉譏笑:“這個狐狸精對古秋這小子倒不是一般的上心,該不會是春心萌動,想著老牛吃嫩草吧。”

很顯然二人曾經倒是有過些過節,鬧得很不愉快,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懷恨在心。

羅銘沉聲道:“這月鳶背景很深,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撕破臉皮,古秋之事過了,應兒你親自跑紅袖樓一趟,賠個不是。”

羅牧應點頭稱是。

“爹,這紅袖玉宇樓後面究竟是誰啊,至於這般小心嗎?”羅玉姍一副不解的問道,同樣羅牧應也是一臉好奇。

羅銘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天。

那羅玉姍和羅牧應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當然了也僅僅是猜測而已,到底是誰尚未可知,不過唯一確定的是,這月鳶背後確實背景通天,暫時還是不惹為好...”羅銘解釋道。

羅玉姍和羅牧應皆不在言語。

......

淮安城牢獄之中。

“世子殿下,我已經聽說了,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已經在今日抵達,明日殿下的案子應該便會開堂會審了...”那牢頭來跟古秋送飯時,衝著古秋道了句。

古秋百無聊賴的從那石床上坐起來,這時間跟他料想的到差不多,隨口嘟囔了句:“來就來唄,也給還本世子個清白了。”隨後將飯盒取了過來。

“老許啊,來,一塊喝點...”

牢頭老許連忙笑著罷手道:“殿下,我這還在當差了,要是有人來看見了就不好了...”

“你這破牢房那個大人沒事了會來,快進來一起喝點。”

老許拗不過,臉上燦爛的笑著,褶子皺成一朵花的模樣道:“世子殿下給臉,那咱老許不能不兜著...”

說著跑過去拿了鑰匙,還有搬了一張小桌兩個板凳,就在這牢房之中擺席開宴。

這老許倒是個講究人,一直好酒好肉伺候著古秋,古秋也沒有吃白食的習慣,便硬塞給他幾張一千兩的銀票,老許自然不收,不過迫於古秋的威脅最終還是收下了。

倒也豐盛,四五個菜葷素都有,還有一大罈子好酒,兩個空碗,皆是擺在這小桌之上。

老許將酒倒滿,隨後二人舉起一飲而盡。

這陰冷的環境中,一碗酒下肚倒是極為暖和。

“老許啊,我看你倒也是個奇人,在這牢房裡居然還燒香拜佛...”古秋饒有興致的打趣道。

這老許笑了笑:“哈哈,跟殿下相比,我老許算個屁,至於那燒香拜佛倒也簡單,老許我怕死唄...”

“怎麼個怕死法?”古秋更是好奇。

“殿下您有所不知,我之前倒不是牢頭,而是刑部里正兒八經掛牌兒領賞的劊子手,就是專砍人腦袋的主兒...”老許很顯然鮮少提及此事,臉色都正經不少。

“每日燒香拜佛自然是為當初我砍的那些人超度,若要是亡魂不散來找我老許的麻煩,那可就慘嘍...”

古秋頓時對其另眼相看:“老許看不出來呀,你才是真人不露相,居然還有這等身份?那你又怎麼會來到這裡當牢頭呢?”

“幹我們這行的有規矩,砍人腦袋不能破百,一旦到達到九十九就必須金盆洗手,否則那可是要斷子絕孫的...”老許煞有其事道。

“居然還有這等規矩?”古秋從前倒是為所未聞,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好奇道:“那老許,你討到老婆了嗎?”

似是提到傷心事,老許一臉晦氣:“年輕時別人一聽我是幹這個的,姑娘們早就嚇跑了,甚至連個說媒都他娘沒有...”

“不應該啊,照理來說,劊子手的月錢和賞錢加起來可比一般的官差還要高些,應該不愁姑娘呀...”古秋更是好奇了幾分。

“哈哈哈,殿下,你這倒是說對了,咱這銀子可沒少往那些青紅樓的小娘們的肚皮上使。”老許倒也是灑脫道。

惹得古秋一陣大笑。

片刻後,二人又同飲了碗酒。

“後來腦袋砍夠數了,徒弟也帶出來了,正好要回鄉,那刑部也厚道,正好讓我來此做個牢頭,倒也愜意...”老許倒很是知足。

“怎麼沒在想過尋摸一個?”古秋好奇問道。

老許搖了搖頭:“這輩子逍遙自在慣了,再者說咱老許身上煞氣太重,就是個孤家寡人的命,不認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