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敵人偷偷溜進來了，把它揪出來再走。”虞不離壓低聲音，順手擼了一把大貓脖頸處的軟毛。

大貓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精神力卻高度集中起來。

有敵人？

自己竟然沒有感應到！

真是太失職，太對不起老大對自己的信任了！

“姐，怎麼了？”

大貓心中還沒做完檢討，就見落後半步的虞不棄跳上了它的背，湊到阿離姐姐身邊問了同樣的問題。

虞不離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閉上眼睛仔細感應了半刻，然後毫不猶豫地朝前方半空1點鐘的方向，翻手射出一枚冰刃。

冰刃划過空氣，激起一片漣漪，就像被投入了小石子的湖面，微波蕩漾。

莫名消失在邊境線處的吳天嬌，慢慢從漣漪中浮現出身形。

她神色複雜地看着斜下方的虞不離，眼神有厭惡，有憎恨，有嫉妒，也有羨慕。

最終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一句“好久不見”。

虞不離定定地看着她，似有些意外會在這裡看見她，卻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她輕聲回道：“果然是你。”

吳天嬌居高臨下，卻總覺得被俯視的那個人反而是自己。

她握了握拳，努力裝出鎮定自若的模樣，嘲諷道：“沒想到你也有晉陞5級的這一天。”

“你說什麼呢！”虞不棄聽出她話中的惡意，不由上前一步，將自家姐姐擋在了身後。

他可沒忘記，就是這個女人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家姐姐毫無意識地自己走出了華陽基地，險些喪了命！

要不是沒有證據，再加上兩年前這女人不知藏在了什麼地方，他早就把她幹掉替姐姐報仇了！

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還敢出現在姐姐面前！

不對，不是她敢！

虞不棄心中一頓，眼神變得越發銳利了。

是這女人以為自己不會被發現，才有恃無恐地往邊境線這端闖進來！

她果然有古怪！

虞不棄面色一變，提起拳頭就要上前，給這女人來一套一力降十會，卻被身後的虞不離輕輕推了一下。

“不棄，你讓開，這是我和她的恩怨。”

虞不棄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往旁邊讓開了一步，卻始終距離自家姐姐不超過10厘米。

虞不離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抬頭重新看向吳天嬌，淡然道：“沒錯，我5級了。只是我沒想到，過去了兩年，你依然還只是5級。看來陳留對你並不好。”

吳天嬌臉色一沉，開口便道：“我也沒想到從前你那溫柔賢良，與世無爭的嘴臉，竟然只是做做樣子。”

虞不離並不否認，反而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你既然這麼說，那就表明我剛剛的話戳到了你的肺管子。看來，陳留對你，真的很不好。”

吳天嬌氣結，合著她是繞不開這個坎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炫耀白教授那個沉迷研究，把自己都研究成傻瓜的傢伙，對你這個二手貨有多好嗎？還是炫耀蘇世安那個蠢貨，被你一腳踢開，現在卻依然對你死心塌地，在前方替你看門賣命嗎？”

此話一出，虞不離身後的一眾異能者和異獸頓時騷動起來，個個面色不善地瞪着孤身一人的吳天嬌。

虞不離卻面色如常，淡淡道：“不，我只是想問你，當初你聽從陳留的命令，不顧與我相交多年的姐妹之情，將我扔出基地。你後悔了嗎？”

“後悔？姐妹之情？”吳天嬌微微一愣，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臉上寫滿了諷刺，“我還以為你要問什麼，竟然就只是這個？虞不離，你給我聽好了，什麼姐妹之情不過都是你的自以為是而已！”

她笑得面目猙獰，卻始終狠狠瞪着虞不離的方向，“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如果不是蘇世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懇求，你以為我願意陪你白費口舌，浪費時間嗎？”

“同樣都是女人，同樣都是有丈夫可以依靠的女人，憑什麼我就要勞碌奔波，在外面風餐露宿，險死還生地完成任務，你卻能穿着柔軟的裙子，留着長發和長指甲，安安全全地待在基地里，看什麼鬼的日出日落！”

“你知道基地里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看到你去死嗎！”

……

虞不離就這樣看着她，靜靜地等她說完，然後才微微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嫌棄我是個拖累。所以你那天要殺我，我沒有反抗。我只是想知道，你後悔了嗎？”

“你聽不懂人話嗎！不後悔！我永遠都不後悔！”吳天嬌厲聲尖叫道，狀如瘋魔，形似厲鬼，“就算沒有他的命令，我終有一天也會親手殺了你這個廢物！”

可我不是廢物。

我現在不是廢物了。

你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後悔嗎？

虞不離想再問一問，可是看着吳天嬌那赤紅的眼珠，突然又覺得好像答案也沒那麼重要了。

曾經，她以為吳天嬌是不一樣的。

那時她每天無所事事，心思越發敏感，自然能夠察覺吳天嬌來陪自己聊天解悶，帶着自己偶爾出門散心時的言不由衷。

她也知道吳天嬌是受了蘇世安的囑託，才會來陪……或者說是討好自己。

可她卻同樣能感覺到，吳天嬌在與自己相處時，並非半點開心都沒有。她也會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流露出真心，似真似假地對自己說著嫉妒，說著羨慕。

如果真的只有利用與偽裝，她又怎麼會容許吳天嬌一直在自己身邊出現？

她可是連親生父親都能無情拒之門外的女人啊！

在華陽基地的那三年，她是真心將吳天嬌看做姐妹的。

也是她唯一的姐妹。

然而，錯過終究是錯過了。

虞不離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便只剩一片清明。

“吳天嬌，你潛入邊境，是為了將人偷偷帶走吧？陳留在明，其實都是為了給你打掩護。吳家知道我們不可能將人交出，卻依舊只派了這麼一點人手來要人，是因為，你才是他們派出的真正殺手鐧。”

虞不離看着她的臉色慢慢變白，一字一句道：“我說的對嗎？幻術異能者——吳天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