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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通明,又叫破了慕青山的排行,這一村人顯然都是賊人假扮的,慕家車隊此次可算真正掉入了匪窩。

林洛然一直在馬車上沒有露面,以假村長為首的賊人也沒想到車上尚有後援。如慕青山所說,蓬萊國醫藥水平低下,軟筋散之類的東西確實難得,特別還是無色無味的。

藥粉是灑在地上的,慕家商隊的人一踏入村子範圍走動間就吸入了不少,還有一部分下在了飯食酒水,甚是慕青山洗澡的熱水中。

沒道理,躲在馬車上的人會沒事兒啊。

假村長想到此處,心中大定,哈哈笑道:“小娘子不用這樣虛張聲勢,你現在是不是手軟腳軟,別怕別怕……讓你大哥來疼惜你。”

村民們一陣鬨笑,假村長沒有了龍鍾老態,假髮套下是個精壯的中年男人,笑得前赴後倒,那邊屋內有慕大小姐低聲的抽泣聲,那些先前笑吟吟手腳麻利做飯的婦人們,翻臉一變就是手勁不小的悍匪,淘米做飯麻利,捆起人來也絕不手軟。

小人得志難免猖狂,假村長臉上傳來清脆掌聲時,多數賊人正在驗收慕家車隊所押運的重弩。

只有車簾無風動了一下,是那女人出手了?

聲音響起突然,假村長臉腫的有饅頭高,紅亮脹大,吐出的血水中含有兩顆大牙。

“馬蒂,給臉不要臉……上!”他捂住臉聲音含糊,示意手下將馬車包圍起來。

從慕家車隊搜出來的重弩派上了用場,十幾個人將馬車包圍,一聲令下,篤篤篤悶響,這輛可能載有武技高人的馬車瞬間變成了刺蝟。

一個婦人大着膽子掀開車簾,弩箭將馬車的木板洞穿,哪還有人影?

“射那屋子!”

假村長指着慕菲嬙所在的那屋子,軟手軟腳心中剛燃氣希望的慕青山心立刻揪得厲害。

他既然複雜運送這批重弩為主的兵器,當然知道威力。

如此短的距離,重弩完全可以洞穿這些土牆!

慕菲嬙危險,就是林武師,也不見得能逃生!

篤篤篤——連續不停的弩箭,破空而去,假村長腫成發糕樣的臉上有了笑容,襯托着那腫脹的臉,猙獰地厲害。

…………

“我說,水都涼了,你準備在桶里賴多久?”

跳動的油燈下,慕菲嬙的小婢女早被別人打暈,小丫頭身邊倒了兩個猥瑣的大漢,是林洛然方才一腳一個踢昏的。

慕菲嬙臉上尤掛着淚痕,害怕慌張的神色沖淡了少女平日的倨傲。

林洛然當然沒辦法理解她複雜的心情——在絕望窘迫時,救你的是平時在心底咒罵的對象,慕大小姐只是被家人寵的性子傲些,心不壞,所以現在才心情矛盾糾結。

林洛然又問了一遍,她幾乎將臉埋進了木桶中。

“我,我身上沒勁,無法穿衣。”

真是麻煩彆扭的小姑娘,空氣中到處都是一種普通人無法聞到的藥粉味,即便林洛然救了她,頃刻又會中毒。

她嘆了口氣,認命從空間摘了某種靈草的葉子,讓慕菲嬙放在舌頭下面,含着不要吞咽。

清涼刺激的味道瞬間讓慕菲嬙鼻涕眼淚同流,慕大小姐狼狽不堪,以為林洛然故意作弄她,手扶着木桶邊緣卻有了力氣站起來。

她一時忘了找林洛然麻煩,奇道:“這是什麼葉子?”

“薄荷葉!”林洛然沒好氣。

外面已有弩箭從低矮的屋頂上射下來,林洛然屈指虛空連彈,精鋼打造的弩箭從中而斷,叮叮噹噹掉了一地。

從小也有武師教導的慕菲嬙驚駭欲死,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內勁外放?

林洛然鬱悶無比,使用術法或者飛劍都太扎眼,她只能冒充下六脈神劍……只是這一隻只打下弩箭太麻煩,慕菲嬙總算在慌張中穿好了衣服,林洛然讓她拖着那昏迷的婢女藏到柱子後面不要出來,自己一腳將裝滿水的木桶踢了過去,幫她們攔住了另一個方向的弩箭。

箭矢是無盡的,總得打發了外面一波人。

林洛然踹倒了一面矮牆,身影像輕煙飄過,好多悶哼聲傳來,除了假村長,射箭的人都被她手刀打暈了。

慕家眾人看到她好似天神降臨,包括那些小有功夫的護衛隊員。

他們從來沒親眼見過有人的武技能達到如此地步,林武師一個多月的低調,換來此刻的光華萬丈!

她,到底強大到了什麼地步?

橫亘在眾人心頭的疑問,假村長退了又退,對林洛然叫囂着不要過來。

慕青山心中閃過仰慕、緊張、自卑等等情緒,最終化成了慶幸——他此刻終於萬分佩服慕青驊眼光的毒辣,有了林武師護送,別說區區五千兩銀子,哪怕出五萬兩,只為交好這樣一個強者,對慕家而言也是值得的!

林洛然伸手拎住假村長的衣領,打昏了他,又瞧暈了幾個藏在暗處的放哨人員,對慕青山道:“慕四爺,這裡依舊不太安全,敵人恐有後援,我們趕緊離開吧。”

經過一番驗證,林洛然的“預言”變得比真金還金,慕青山點頭,讓人仔細搜索一番,果然在賊人身上找到了軟筋散的解藥。

各自服下,也有一刻鐘過去,眾人才恢復了力氣。

將重弩收集到了一起,慕青山踏進屋子時慕菲嬙眼眶發紅,他心思不在哄侄女兒身上,拿起斷為兩截的弩箭,追問慕菲嬙這些斷箭,林洛然可用了什麼武器?

慕菲嬙回答說用手,慕青山比侄女更了解內勁外放的意義,他嘆息一聲,慕家這次真的撿漏了,林洛然在蓬萊國應該大有來歷,可惜她沒有在人前顯露兵器,看來真的不想被人認出了。

林洛然不知道慕青山心中紛繁的思緒,她早上了馬車,那假村長被她放在了車轅上。等慕青山叫醒了小丫鬟,又擁着眼睛發紅的慕菲嬙出來,車隊終於再次啟程。

此次慕家車隊再不敢停留,改變了線路,選擇翻越山嶺繞過緊閉的城門,首要目標是先離開此地。

在他們離開後不到一刻鐘,整齊的馬蹄聲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戎裝整齊的帝國軍隊出現在了村子外面,領頭的將領一身黑衣,大半張臉都被一個精巧的銀色面具覆蓋,只露出尖下巴了和薄嘴唇。

查看了村子的情況,手下潑醒了一個婦人人,帶她到了面具男子面前回話。

那婦人人哆嗦着說明了情況,面具男緊抿着唇,聲音有些磁性嘶啞:“你是說,重弩沒有截獲,還讓慕家人抓走了你們老大?……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僅僅是一個女人?哦,她還不畏懼箭矢,手無寸鐵?”

接連幾個反問,讓這婦人渾身顫抖,不知從何說起。

她說的雖然句句屬實,但回想起親身經歷的一切,連她都有一種恍然若夢的錯覺,怎麼好讓眼前位高權重的人相信?

“我信你。”面具男子略低下頭來。

婦人一愣,激動萬分:“謝謝七……”七字後面是什麼,突然噴洒的鮮血讓婦人再也沒機會說出口。

銀色面具的男子,揮手間已經一刀斬下了婦人頭顱。

他擦拭了刀口的血跡,若無其事自言自語道:“我信你,但是總不能幫你們收拾爛攤子。”

年輕而強大的女武師么?銀色面具男子思來想去,始終想不起帝國有這號人物,他低聲吩咐數句,有一小隊已經打馬離開,沿着車轍追去。

“你們收拾好這爛攤子,不能露出任何痕迹。”

“是!”

夜色中小村不久後燃起了熊熊火光,當濃煙散去,村子裡只剩下倒塌房屋下的一具具焦屍。

四十餘里外的深山中,林洛然收回神識突然睜開了眼睛。

好狠的手段,斬草除根殺人滅口,假扮村民的賊人竟然無一生還。

——老話常說,尖下巴薄嘴唇的人,大多性情堅毅,卻也心腸涼薄,看來還該加一句狠毒才對。

她掀開車簾,趕了一夜路的慕家商隊疲勞之後終於有了片刻的輕鬆,慕青山正在對着一個瓦罐洗臉。

林洛然略拔高了聲音:“慕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