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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太平洋岸,東京西南約一百公里的富士山,海拔有三千七百多米,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之一,目前雖然處於休眠狀態,但幾年前的日本本州島海域地震,還引發了富士山不尋常的顫動,當時專家猜測富士山很大幾率會因為地震噴發,不知為何又安靜了下來,倒是讓靜岡和山梨兩縣的居民憑白惶恐了一番。

在那高高山頂之上,有為“木花開耶姬命”女神修築的神宮,便是那統治着全國1300多家淺間大社的,富士山本宮淺間大社了。

公元1604年時,德川家康增建了正殿、拜殿、幣殿、舞殿,這才形成了富士山頂如今這一片佔地不少的日式古建築群。

林洛然帶着林家眾人,光明正大上了山。

紅色的類似華夏牌樓一樣的東西,被當地人稱作“鳥居”,這彈丸之地,能有這樣程度的高大門樓倒也少見。這正是富士山本宮淺間大社的正門。

這地方晚上尋常遊人當然不能來,林洛然卻領着大家大搖大擺漫步而來,因為毫不掩飾修為,她的到來其實早就驚動了主人。

有人提着幾個紙糊的燈籠出來,照亮了大社門前新修過的柏油路。

淺田齋藤那面向嚴肅的臉露了一個硬邦邦的笑容,“更深露重,竟不知道前輩會在此時而來。”

他的華文說的倒比他笑容真切,林洛然笑得也很矜持,“富士山夜景不錯,我們逛得遠了,一時不查就走到了這裡,晚上來訪,不會打攪吧,淺田護衛官大人?”

兩人的交談很像兩國首腦會晤,說得都是些冠冕堂皇客氣不已的虛話。

黎兮兒一雙琥珀一樣的大眼睛四處而轉,不知道她林師姐今晚是怎麼回事兒,這樣緊急的情況,還和這些日本修士客氣,半天說不到正題去,讓人暗暗着急。

文觀景也很驚訝林洛然還有這樣一面,倒是林爸和袁也,很為林洛然自豪——他們林家人,就是沉得住氣。

不過,還不知道洛冬和黃維鑒如何了。林爸有些感慨,他本該才是林家的頂樑柱,只是修為不濟,到要讓他女兒去出頭了。

“前輩若是不嫌,不妨進來參觀下本社如何?”淺田齋藤姿態放得很低,林洛然也就順勢而為了。

打着燈籠的像是神宮的侍者,一路上靜默不語,淺田齋藤一看不就是做小伏低之輩,一路上的解說都有些乾巴巴的。正殿門前左右分布的兩面迎風飄揚的太陽旗多少讓林洛然心中有些異樣。

據說分布在日本全土的大約十來萬間神社裡,不乏一座座“慰靈碑”和“忠魂碑”,和靖國神社裡的供奉一樣,這些所謂的忠魂,莫不是沾染着華夏平民身上的濃烈血腥氣。

甚至林洛然會更直觀,想起金陵中山陵地下的血池地宮。那是幾十萬平民的鮮血,才造成的血煞魔氣……這些都讓她心頭淡淡的不舒暢有加劇的跡象。不知道那些華夏同胞興高采烈來遊玩時,在像許願牌功效的“繪馬”上寫下心意時,有沒有顧及到一點點這樣的避諱處?

還是,只有她自己,才會在記載在紙卷中的灰白歷史那樣在意?

——或許沒有直接的親屬關係,畢竟是流淌着同一血脈的同胞,他們大面積被屠殺,這樣的歷史,真的一點也不能在心中泛起微瀾嗎?

文觀景面色很凝重,連黎兮兒也被林洛然突來的肅穆表情所感染,林爸對這些低矮的日式房子一點也看不上,袁也聰慧,多少猜出了他師尊的心思。

“淺田大人,不知道我們可否前去拜謁一下守山女神?”

既然猜出了師尊的心思,袁也這個大弟子聰明地轉移了話題,洛冬和黃維鑒還沒有消息呢,失陷的華夏修士也還沒救出來,雖然袁也同樣很贊同他年輕卻強大的師尊,由着自己脾氣將這什麼神宮砍得只剩下木頭樁子,但至少得先救人不是?

淺田齋藤面色一凝,當然得點頭稱許。

既然打開門迎客,當然沒有不讓客人去拜謁正主的道理。作為大社的護衛官,在大神官暫缺的情況下,淺田齋藤的一言一行,更是代表了富士山本宮淺間大社的臉面。某種程度上,他說的話,在信徒眼中,也是能代表“木花開耶姬命女神”的。

林洛然還真的去拜女神去了,黎兮兒卻乘機拉着林爸和文觀景在這大社中逛了起來,她行動輕巧,一個縱身已經越過了院門,讓那些提着燈籠待命的侍者們苦不堪言,卻還得踩着木屐跟上。

淺田齋藤本想出言,袁也卻一臉嚴謹拉着他請教起“木花開耶姬命女神”的事迹來。

不回應吧,傳出去就是他侍奉女神不誠的證據,這對於馬上要到來的大神官推選極為不利。若是回應吧,還真阻止不了這些人在大社當中亂轉,滋擾了神靈。

林洛然走進正殿,神龕中女神的塑像是木製的,她閉着眼睛感受籠罩在這正殿當中的信仰之力,黑色的濃霧打來一個浪頭,幾乎要顛覆她這一隻小小的扁舟。

這裡匯聚的恐怕是日本所有信奉富士山守山女神的信仰之力,林洛然忍不住握緊的拳頭,信仰之力都是黑的,不知他們日日誠心祈求的,又是什麼樣的心愿,才會匯聚成墨黑的願力?

她因為心中驚怒,一時倒忘了在大昭寺的際遇。

她此刻並未化凡,神靈各有道場,擁有神格的自己,又是怎麼進入淺間大社正殿的?

林洛然還沒回過味來,袁也已經拖不住淺田齋藤了,後者快步入殿來,林洛然不好再查看,就借口告辭了。

黎兮兒眾人也面色不渝,看樣子並沒有什麼特殊發現。

只有正殿中那墨黑的黑暗屬性信仰之力,證實了淺間大社和失蹤事件有着不可推脫的關係。然而那些失蹤的人到底去了哪裡,半點線索都沒有。

林洛然幾人來去匆匆,淺田齋藤一直目送她們離開,才吩咐侍者關上了大門。

他回到正殿,濃霧中分化出一個黑影來,尖聲叫道:“她為何會身俱神格,殺了她,必須殺了她。”

淺田齋藤眼有迷茫,顧不上詢問“身俱神格”是什麼意思,腦中就只剩下“殺了她”這樣的念頭。

不屬於日本的新秀,殺了當然是最好不過了。作為女神最虔誠的信徒,淺田齋藤對這個命令一點都不抗擊。

正殿的門被輕輕關上之時,渾渾噩噩並沒有發現,神龕上木像眼角有淚流出。

因為時間緊迫,林洛然同樣沒有發現,這神龕的木像上尚且籠罩着一層白色的信仰之力,在黑氣瀰漫的正殿內,就如同林洛然自身的感官一樣,像一葉怒海狂濤中的小小扁舟,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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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那大社當中明明就有古怪,我們卻怎麼也查不出來,真是可惡!”

黎兮兒握住捆仙繩的手指用力,一想到她看着長大的林洛冬和黃維鑒不知道如何了,她就冷靜不下來。

林洛然比她更急,但是那正殿當中的暗黑信仰之力,如果不找到中樞,對付起來估計比她修行來的任何一場鬥爭都來得危險。

不到萬不得已,林洛然不想做沒有把握之事,這樣不單無濟於事,反而會禍及家人。

洛冬和黃維鑒,還有失陷的華夏修士,你們一定要堅持住!

林洛然暗暗焦急,為了大家的士氣,還得強撐着鎮定。

黎兮兒懊惱,“那我們現在……?”

林洛然召出昭劍,“回澀谷去!”

失蹤的年輕人都和澀谷有關,如果富士山暫時查不到什麼,她也只有從澀谷入手了。

這次袁也御劍搭載林爸,小金似乎被他們不約而同遺忘在了山野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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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輕雪帶着一隊特種兵,在富士山的另一個登山口跋涉。

他們都配備着最精良的武器,他們是華夏最有紀律,單兵作戰最強大的小隊。與本宮淺間大社正殿中布滿的暗黑屬性信仰之力相對應,他們的小隊,恰巧就叫“光明”。

光明小隊真的會帶來奇蹟嗎?

一個特種兵突然輕咦了一聲,林輕雪回頭:“怎麼了?”

特種兵選擇了功能共享,在他通訊器的一片白茫光線中,虛擬視頻出現了許多波動的線條和數值。

“長官,這裡半個小時前還有人類活動的跡象。”

科技文明並非沒有可取之處,林輕雪握緊了手中的靈能手槍,這裡是海拔三千米左右的高山,不遠處就是富士山的茫茫雪頂。在融雪的夜晚,怎麼會有人在此處活動,這太可疑了。

“跟着痕迹走下去。”

“是!”

他們的軍靴踩在枯枝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而他們前進的方向,是一個布滿積雪的山谷。林輕雪的呼吸聲淡而不可聞,她不知道自己正在接近的是怎樣一場真相。

就算僥倖成功了,回國後伴隨着榮耀而來的必然是懲處,但是林輕雪一點都不後悔。

卑微的女兵,也有心中要堅守的凈土,她在某方面來說,也算是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