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谋夫记》 瀛仪

這時,他走上來,剛好讓如玉推開了面前所謂父親的懷抱。

她還是不能夠適應,看到他眼裡閃過的一絲落寞,如玉狠狠心,不再去想。

“皇兒——”

夏亦嶸將目光轉向夏冬晨,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的傷,蹙眉,喃喃自語道:“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父皇知道他們是誰?”

“是我們夏氏一族的死敵,暗族。”聲音厚重地道。

看了看四周,隨後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進去。”

邱唐拉著如玉,跟著夏亦嶸、夏冬晨走進雪陽宮正殿。

將燭光照亮,雪陽宮的全貌展現出來,華麗卻內斂,放眼望去是深沉的紫紅,高貴大氣。

原來這就是子辰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啊,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紫色。

如玉對夏冬晨微微一笑,裡面淡淡的寵溺讓他也想起了很久以前。

四人坐定後,太上皇首先打破了寧靜:“我知道晨兒要問什麼。”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知道了如玉的身份反而一點也不吃驚,對吧?”見他要說話,適時打斷,他繼續,“你猜得沒有錯,這是我早就料到的。”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夏冬晨的臉色不變,可語氣帶了絲驚慌。畢竟叫了他那麼多年的父皇,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兒子的話······

“很久以前。”

“那為什麼你······”夏冬晨不解,如果早就知道,夏亦嶸為什麼沒有揭發自己?還讓自己安穩地坐上了皇位。

看到如玉也認真地在聽自己說,夏亦嶸沒有讓大家失望地,爆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他捋了捋幾根稀疏的鬍鬚,道:“確切地說,十九年前的偷龍轉鳳是我一手操縱的,皇后只是按我的命令行事。”

“啪嗒!”

如玉手中的杯盞重重地放在桌上,怎麼會······她眼眸裡閃過一道不可置信的光。

“原來如此——”像是想到了什麼般,邱唐回想起當初表姐的神情明顯不對,她那時怎麼就沒想到呢?

接著,夏亦嶸解釋了為什麼文皇后對夏冬晨這個已經是太子的身份的兒子,從來沒有關心過的原因。

“所以······她怨恨你奪走了她的女兒,把仇恨都發洩在你身上。”他拍拍夏冬晨的左肩,眼中的深沉讓夏冬晨一愣。

夏亦嶸知道,一直以來,皇后從沒對晨兒有過好臉色,到底是他為了一己之私,連累了這個毫不相干的孩子。

“原來她並不是想母憑子貴,而是恨極了你和太上皇啊。”邱唐喃喃地道,她想她當初對於文青雅的判斷太幼稚天真了。果然吶,帝王才是可以主導一切的人。

“父皇,這些都過去了。”平靜下來的夏冬晨並沒有多大的震撼。

現在對於他來說,除了關於姐姐的事情,其餘都不是大事,更何況,現在根本就不是煽情的時候。

在別人看來,許久不曾發表過見解也沒有變過表情,或者說壓根就沒任何反應的溫如玉,用一貫的清冷語調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哪怕是在心裡翻起巨浪,她也得壓下來,畢竟,親情,她有子辰就夠了,她關心的是原因。

她有種直覺,其中的原因和自己的穿越有關。

夏亦嶸知道,她不會那麼容易接受自己,倒也不再自討沒趣。因為他相信,血濃於水,剛剛她沒有推開自己的懷抱就是很好的說明。

但後來他才發現,他好像太過高估了血緣的關係了。

他走到窗戶邊,打開了窗戶,指著天空的某一點,眼睛彷彿看到了久遠的過去,聲音也變得低沉沙啞,開始了講述故事的原委。

“就在你娘懷上你的時候,天降異象,兩顆帝王星和兩顆相君帝星幾息之間先後出現······”

二十年前七夕節,瓔幹國皇宮外的普源寺裡遊人如織,燈火通明。

“快看!有顆七彩的星星正對著皇宮上方!”

“是啊是啊,難道傳說中百年不遇的帝王出現了?”

“哎?······不對不對,你看!那邊還有一顆······好像是在凌早國哎!看見沒?居然出現了兩顆傳說中的帝王星——”

眾人因為他麼兩個的話齊齊向頭頂望去,果然是真的。

“快看,又出現了一顆!”

一顆星星又劃過天際,向著眾人的方向而來。

“紫色的?古語有言,紫紅色乃相君帝星!”

寺院裡的人皆驚奇地看著這顆紫色的星星沒入了······

正巧是七夕節,楊家大公子楊羅安帶著妻子柳眉紗也來普源寺湊湊熱鬧圖個喜慶。

已經玩了一天的他們,累了正趕著回家。且聽到寺院裡的驚呼聲響起,當他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楊羅安就聽到自己的小妻子一聲驚呼昏了了過去。忙抱起柳眉紗,怎麼叫也叫不醒了。

正要離開找大夫,驚嚇地看到眾人皆是對著他二人三跪九叩,頂禮膜拜,虔誠至極。

“你們這是幹什麼?”

“相君帝星落在了夫人的身上!你們的孩子肯定就是將來的相師!”

“什麼?”他是從小就聽著一代代的風瀾傳說長大的,自然知道什麼是相君帝星。

一陣不可置信過後,又是一陣狂喜,轉而歸於恐慌。

他是有錢沒錯,他是喜歡錢也沒錯,但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商人,世代商賈之家,官運與他無緣,也不想兒子沾染。

看著昏睡當中的妻子和微微凸起的小腹,這個孩子,會被多少人算計啊!

也許,他保不住這個孩子······

畢竟是親骨肉,疼在自己心尖尖裡,只有父母不會把他當神人一樣崇拜,只是個普通的孩子罷了。

於是,他逃了,逃離了京城明都。

帶著自己的妻子在一個偏遠的鄉下落戶,過著男耕女織的簡單生活,夫妻兩人都指望著只要平安就好。

安安穩穩地過了十個月,一朝分娩。

卻不想終究是沒有躲過,總有那麼些人想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中;卻不想僅僅因為一個傳說罷了,果真是諷刺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