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的作用要醒少說也要六個時辰,早早地將人套進麻袋,等到夜幕降臨時分。凝碧叫幾個小廝扛了出去,眼看著馬上就要到籠月閣了,可就差那麼幾步的時候••••••碰到了迎面走來的溫潤,這個女人的兄長大人。
頓時六神無主,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要是被發現了,小姐可會把所有的責任推在自己身上。希望不要發現,不要被發現!
非常幸運地與對方擦肩而過,並沒有多餘的交流,凝碧趕忙示意後面的小廝們快些走,可這時卻聽到那個男子竟然走回來了:“哎?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凝碧的身子僵硬了幾秒心臟跳得快極了,可她好歹也是大丫鬟,應變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旋即一臉悽色地回頭對他說道:“溫公子,這是府裡的丫鬟不小心失足落水,我且把人送出府去好生安葬!怎麼?公子叫住奴婢是有何事?”
白衣男子在深夜裡顯得清冷至極,他的嗓音珠圓玉潤,惹得凝碧心神一陣恍惚,想什麼呢?那是小姐的人。
“哦,我還以為你是要找歆琦兄呢,我剛從那裡過來,想提醒你下,大少爺不在府上,你要是找他的,就不必多跑一趟了。不過,想來也是我多慮了。”
凝碧頓時鬆了口氣,含笑說道:“謝謝公子,您且去露煙閣,小姐今天在等著您。”眼裡的意味顯而易見。
“好。”微微點頭後,轉身而過。
凝碧等待了片刻,直到確定他已經走遠了才放吩咐小廝們繼續走。
自然,錯過了溫潤眼裡轉身過後的那一抹輕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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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終是忍不住的歆琦先說出了口。
雙手環胸,站在床邊已經足足有一刻鐘了,這個女人被那個傻妹妹送上了自己的床,從進門到現在,明明一直都是清醒的,難道就要一直裝睡下去嗎?他可沒忘記父親剛剛找他的事情。
如玉豁然睜開雙眼,預料之中的黑色。黑色的帷幔裡飄渺著淡淡的橙香,很難想像,他竟是喜歡••••••橙子。
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穿好鞋子,愜意也慵懶至極地坐在桌邊想給自己倒茶,卻被對面的男子搶先接過茶壺,喝下他遞來的茶水。清冷地問向這裡唯一的男子:“這就是你們卿玉閣的待客之道麼?我今天算是領教到了!”其實那些個小伎倆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想迷倒她?不自量力!輕蔑的笑意掛在唇角。
歆琦原本充滿邪氣的臉今天變得格外的柔和,就像冰裂一般危險解除,取而代之的是真誠。
真誠?算了,她還不至於被表面所迷惑,這樣的他更難看透,溫溫油油地讓人放下戒備,這可是很有用的特質吶。她今天順著歆蘭的做法也不過是好奇罷了,如果能夠見到這個人,也算是不錯的了,未來的家主麼?
“溫如玉,溫小姐,可認識遊弋山莊的溫大小姐——溫靜茹?”像是受到蠱惑一般的語調輕輕吹來,像一陣風般也不知激起多少浪花。
“鐺!”
端茶的手不知怎地滑落,與圓桌來了個親密接觸,殘留的茶水濺上了衣服,綠色瀰漫上了如玉右衣袖白色的碎花上。
看著這一幕的男子眼眸微顫,邪邪地冷笑著:“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你接近歆蘭未來的夫君,原來是早有預謀的,可憐我的傻妹妹也是她自己不中用!說!你到底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卿玉閣當年做的事情可沒幾個人知道,若是從她嘴裡說出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如玉轉而一臉邪魅,眼眸之間顧盼生輝,氣質瞬間發生變化,禍國殃民的傾城之姿盡顯無疑,“對,沒錯。溫靜茹是我的母親。”
只這一眼,就讓歆琦感到一種莫名的戰慄,這樣隱藏在骨子裡的殺氣,與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殺手一般無二,甚至更多。母親嗎?果然那個女人沒有死,還好父親早有先見之明。
看見歆琦一副果然如此還隱隱有要動手的意思,稍稍外放殺意的如玉在心中冷笑,這就是當年整倒遊弋山莊的卿玉閣麼?也不過如此,她的師太比他可厲害上千萬倍,而她自己,上輩子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殺手界公認的老大了。
一臉淡然地拍拍衣袖上的淡綠色的水漬,恢復了文靜如水的氣質,對方也不自覺地被引導著放下了幾成戒備,她抓準機會,緩緩道名來意:“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拿件東西罷了。”
自然,若是擋在她的面前,她不介意出手。儘管這一世,她是按照著既定的軌跡,只願做一世普通人,這樣自己要守護的人便不會再被自己拖累了。可若是這江湖之深由不得她,那麼她也不會辱沒了前世“玉蝴蝶”之名。
“你要什麼?”
如玉在其耳邊慢慢說出後,歆琦眼眸微轉,思索片刻後,沉聲說道:“我做不了主,請跟我到家父那裡。”
“帶路。”
歆琦瞥過一眼,她的眼眸裡是深沉到無邊無際的黑色,饒是他定力驚人也失神了片刻。
“咚咚咚!”
“進來吧。”
溫如玉踏進只有一盞燭光的書房,隨手關上房門,歆琦等在了外面。
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在書桌上用毛筆書寫著,蒼勁的筆力扶搖直上,自有一股逼人的氣勢。他頭也不抬地繼續寫字,看都不看來人一眼,彷彿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後輩罷了。
如此壓抑的氣氛讓如玉心中不免忐忑起來。細密的髮絲梳理得一絲不苟,棕色的華服更是襯得他精明幹練,老狐狸!就像前世她家的那隻小狐狸溫子辰一樣的難纏!不過,她對付狐狸的辦法就是,比比看誰的耐性更強。她自然知道這隻老狐狸要什麼,那麼,這樣的談判幾乎是雙贏的,誰先開口就算誰失了先機。
今生的溫如玉雖然沒有學過談判學,可是前世多年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談判怎麼可能會輸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走,兩人就這樣靜謐地對峙著,燭光明明滅滅,換了又換。
終是歆年堂開了口:“你需要什麼東西,才肯把遊雲劍交還於我們卿玉閣?”
哦?這麼快沉不住氣了麼?果然呢,你牽掛太多,顧慮太多,慾望太多,終究是沒有我這孑然一身的人活得瀟灑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