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溫潤有件事情要像在座的各位宣佈,我和歆蘭小姐情投意合,經得歆大當家的允許,明媒正娶,準備在下月訂婚。”
此話一出,竊竊私語地有之,祝福與奉承隨之而來。
“哇!果然啊!”
“真是郎才女貌,不過溫潤公子的家世,不知••••••”
“嗨,你怎麼這麼笨,卿玉閣是什麼地方,歆大當家的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哪能把心愛的女兒隨意許配他人?絕對是有強大的後臺家世。”
“對對,話又說回來,這歆大小姐這麼快就嫁了,我還真捨不得。”
“哪裡還有你的份?咱們能跟溫大公子比嗎?”
“是是是,咱們也就只能在心裡肖想下。”
如玉聽著身後兩人的對話,緊咬下唇,手絞著衣角,雪白的衣裙早已被汗漬浸染,卻渾然不知。
一直注意著她的夏冬晨輕聲問:“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起身離席,沒有再理會任何人,她的心在逃,可她的腳步卻一步一步更加沉穩,就像呼吸一般,有條不紊,有什麼在變得不一樣了。
出了清韻書齋,窄小的道路更是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早就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我溫如玉,卻還是傻傻地相信。百里潤,你堂堂一個情報樓樓主,堂堂一個凌早國的二皇子,為了我一個孤女千里迢迢來這裡偷花麼?
原來都是假的,假的,你要的是歆小姐,要的是卿玉閣,要的是卿玉閣的勢力。吶,我就是一個孤女,隨意可以拋棄的孤女,沒有勢力,沒有什麼可以幫到你,所以你就可以一聲不吭地無視我的存在。
恐怕就連懷瑾,哦,不,是軒轅瑾和你也是合作關係,真不知道你們的友誼是真是假。
虛偽的騙子!
“你個混蛋!你欺騙我!”
在這一刻,所有的負面感情就像那夜的洪水般猛然爆發。為什麼?為什麼?
失聲痛哭,女子孤單地蹲在空無一人的街旁,一個綢緞莊,緊閉的木門下,顫抖地雙手抱住雙腿,將臉埋進了膝蓋,這裡不是她的家,她要去哪裡?
“你騙我,你騙我••••••”
聲音越來越小,無依無靠的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那個唯一可以信任的男人卻拋棄了自己。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了生命裡只剩下了他,若是在以前她定會對自己嗤之以鼻,但現在不同了,經過短短半個月多的相處,她發現自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瞬間被抽空了力氣般,頹然地不想再動一分氣力,讓她緩一緩,一會就好。
就在她臨近崩潰的時候,紫藤花的香氣淡淡地飄來,身體被一個有力的懷抱抱起。空洞的眼神機械地看向來人,一襲白衣飄逸出塵,彷彿謫仙一般降臨人世。可她無機質的嗓音不再甜美:“百里潤,你來幹什麼?不去陪著你的未婚妻麼?”
溫潤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亮光,怔了怔,定定地看著她,眼裡堅定地不容置疑:“那個女人麼?她還不配,我認定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天知道自己當時看到如玉坐在下面時的心情有多無措和心疼,不是說好了讓芊溪帶她走的嗎?迅速地處理掉所有的事情後,他忙趕過來,卻看到了他一生都無法忘卻的情景。
十六歲的少女埋在膝上,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像是想起了很可怕的噩夢一般,那種怕被丟棄的絕望,以及無法融入這個世界產生的深深的隔膜。
捂著胸口,心抽搐著,心疼著,都是他的錯,總以為不說是最好的。
看到女子呆滯的目光裡閃過一絲心痛。心痛?溫潤不解,怎麼會心痛呢?一定是今天傷得太深,好好哄哄就會好的。
將她打橫抱起,緊緊地擁著她,走向自己的府邸。那是今天他特意為眼前的女子選的——梅苑。微微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那個地方的春梅,她看過後一定會喜歡的。
如玉將臉埋在他寬大的肩膀上,卻感受到了與之前不同陌生氣息,明明是一樣的人,明明是一樣的溫度,一樣的懷抱。可偏偏發現,這不是她所認識的溫潤,這是——百里潤。對,沒錯,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總是會為了利益捨棄一些人,一些事,也許某一天,自己也會成為那些人。
溫潤摸了摸她蓬亂的發,坐在她床邊柔聲說道:“你先睡會,有什麼事情叫下人去做。”
看見女子點頭後,那眼神似乎仍舊沒有神采,算了,等她好點了再解釋,更何況他也不知該怎麼說。
不一會兒,便看到她沉沉地睡了,許是真的累了吧。不經意間看到女子脖子上掛著玉墜,散發出淡淡的綠光,好奇地多瞄了兩眼。哪知這一不留神,女子的梔子花般的體香縈繞鼻間,鬼使神差地在女子的眉間落上一吻。
好冰!
知道她的體溫一向偏低,但肌膚的接觸發現似乎越來越低。蹙眉,擔憂的神色盡顯,不放心地為她把脈,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稍稍放鬆了些離開了房間。
“卉,照顧好小姐。”
早已在門口等候的水藍色衣裙的女子回道:“是。”
丫鬟打扮的卉,十五六歲的模樣生得極為俊俏,可那沉穩的腳步以及綿長的呼吸,可見是受過專業訓練。
溫柔地劃過如玉的臉龐,揚起一抹笑意的肖卉在心裡默默問道:“這就是主人心心念唸的人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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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醒了?”
如玉再次從昏睡中醒來的如玉看到一個穿戴整齊,模樣清秀的女孩驚喜地看著自己。
“呃!”摸了摸發脹的額頭,“這裡是哪裡?你又是誰?”
走到桌旁倒茶,肖卉答:“這裡是主人的府邸——梅苑。我叫肖卉,你可以直接叫奴婢卉。”
“卉,你家主人是?”
“如玉樓樓主,溫潤。”
對啊,怎麼忘了,最後是他抱自己回來的。揉了揉發酸的手臂胳膊,接過卉端來的茶,好茶,和在如玉樓喝的一模一樣。
清醒了些後抬頭,問:“我睡了多久?”
“從昨天晚上一直中午,待會奴婢把午飯送來。”
哦,這樣麼?這時握著茶盞的手猛地一顫。
“咚——”
將茶盞放下,突然感受到胸口的熱度升高,身體裡的內力在經脈中毫無規律地流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