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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過是側妃娘娘害人終害己,如今她也畏罪自裁,自然不必多說。”

聽到劉夫人的解釋,春生又不自覺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您還是太由着她了……”

這個所謂的她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妃無疑。

這話雖然說的輕,聲音壓的低,但對於會弄影來說,卻輕而易舉的聽得到了,忍不住抬眼向那廊下所站着的二人看了過去。

只見那蒙面女子身量苗條,氣質從容自定閑,與劉夫人這位一品誥命夫人站在一起也絲毫沒有相形見絀之感。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上來……

女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向廊下看來,與她四目相對。

一看向這雙眼睛,弄影心底大震,更加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是她所認識的人,而且是以前非常熟悉的人。

劉夫人也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視,便又趕緊說道:“春生姑娘,你要不要到裡面坐坐?站在這裡挺冷的。”

春生卻搖頭道:“不必,殿下應該快出來了。”

是不是快出來劉夫人不知道,因為她此時聽到了內室之中傳來了爽朗的笑聲,卻是李律的。

也不知他和劉玉瑤聊了什麼內容,笑的這麼開心。

才笑完了沒多久,這位七皇子殿下已經從內室走了出來,臉上笑容未退,對着劉夫人道:“小爺要回了,太子妃嫂嫂說讓弄影進去呢,還怪你不早點告訴她。”

劉夫人看了弄影一眼,尷尬的點了點頭道:“是,恭送殿下。”

李律帶着春生往圓門外走去,一邊沖弄影擠眉弄眼,後者卻是連看他都懶的看一眼,這讓他着實有點心裡不平衡起來。

弄影跟在劉夫人的身後進了內室之中,她已經有幾個月沒再踏入這房間一步了,這裡的布置格局改變了很多。

最能讓人一眼看出來的改變就是這裡不再是一個人生活的痕迹了,和劉玉瑤當初才嫁入東宮時候不同,那時候的陳設按部就班一本正經,她也不敢隨意亂動,就算要放置什麼東西也得問問放在這裡行不行,放在那裡行不行,宛如寄居在別人家中一樣。

但是現在,這裡的一切無不宣告着女主人就是她劉玉瑤。

她正坐在床上,正由宮人為她梳頭,劉夫人一進來就露出驚訝的神色道:“你怎麼梳妝打扮了?是要起床?”

後者點頭,目光落在她身後弄影的身上,淡淡的一掃而過。

“你的身子尚未恢復,還是在床上躺一躺,歇一歇吧。”

“總是這麼躺着我才難受呢,我想走走。”

聽她這麼一說,劉夫人也不再多言。

這邊弄影就站在一旁,一直等着她梳好了頭髮,穿上了厚厚的衣裳,裹上了大氅,由宮人攙扶着慢慢向外面走去,才聽她對自己說道:“弄影,你陪我走走吧。”

弄影也乖乖的跟上了她的步伐,與她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晚,寒風有些刺骨生涼,吹在人的身上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在這一片純白的世界之中,那亭台樓閣假山池沼都成了點綴,世間美景皆收宮中,要不是她和太子的這一段姻緣,只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踏足後宮,也不會有機會看到這皇家宮室,富貴莊嚴。

走了一會,只聽劉玉瑤忽然開口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弄影卻裝傻道:“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奴婢一直在浣衣局。”

劉玉瑤卻道:“我之前派人去找過你,但得到的答案是你已經出宮了。”

弄影見自己的謊言被拆穿,便索性抿嘴不說話了。

這要是在以前,那個通常沒話說的人往往是劉玉瑤。

“你為什麼要回來?”她頓住腳步,看向身後之人。

“不為什麼。”

“難道你算準了我會跑到浣衣局去,所以才在那裡等着我,救了我,讓我把你叫到東宮來?”

那弄影未免太可怕了,簡直是一步百計,智謀不遜色於三國諸葛。

只聽弄影說道:“娘娘您想多了。”

劉玉瑤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不過光是聽她這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就覺得心煩意亂。

她伸出手去,在弄影的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後者一個錯愕,抬頭與她對視。

只聽劉玉瑤又道:“你回東宮來吧,我以前本來就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後來不是派人找你去了嗎?”

這話說的就有點假了,她當時一心想要出宮,所以才抓住機會將她趕出皇宮,怎麼現在又開始說這個了。

向她示好?

與劉玉瑤雙眸對視,後者露出疑惑的神情:“怎麼,你不想回來?想繼續去浣衣局洗衣服?”

弄影也正好找了個台階下,單膝跪下道:“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你起來吧,以後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她忍不住想笑,但又似乎擔心臉上的笑容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鞏固起來的威嚴。

“是。”

“不過……”她又皺着眉頭說道:“你以後可不許再偷偷拿小石子小瓜子彈我了!”

“是。”

劉玉瑤見她答應的爽快,便也不再克制,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笑了起來,晚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這讓她毫無血色的兩頰也微微漾起一絲紅色。

李律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問身邊的女子說道:“你知道弄影是什麼人嗎?”

正捧着一本書看的入迷的春生頭也不抬的答道:“不是太子妃的丫鬟嗎。”

“也不僅僅是,她武功高清,可以算的上是暗衛了。”

春生看了李律一眼,欲言又止。

他恐怕不知道,除了暗衛之外,這弄影還有一個職位,那就是負責暗地裡監察她的,將她稍微有點不軌之處稟報給爺爺和父親。

不過弄影與她年紀一般大,又是一起長大的人,對她也存有一分憐惜之心,所以在得知她與沈文華有了私情之後選擇了包庇,這也間接導致了她後來和沈文華的感情一發不可收拾,無人干涉以至於最後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在那之後,她和沈文華要私奔的時候,也是弄影選擇了一言不發,沒想到,出賣她的反而是那個她將身心託付的男人。

李律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後者一個怔愣,扭頭看向了他。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認認真真的。”

春生抿嘴一笑,搖搖頭道:“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過去的什麼事?說給小爺聽聽。”李律說著,大大方方的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側頭看向了她。

後者歪頭一想:“想到了我以前的一個朋友,也和太子妃與弄影的關係相似,甚是懷念。”

“好啊,人在哪裡?是男是女?”

剛要回答,春生就忍俊不禁起來:“是男是女?你覺得呢?這種問題有必要問嗎?”

“當然有必要!”李律高聲強調道“若是女的也就罷了,若是男的……”

他勾起唇角,嘿嘿笑道:“就先閹再殺!”

“為什麼!”覺得他的說法有些殘忍,春生不禁皺起了眉頭。

“因為你現在有我了,還要旁人做什麼!”

他這話也不知說的是無心還是有意,年少輕狂的臉上張揚着無暇的笑容,若說是朋友,多了分曖昧,若說是戀人又多了分坦蕩。

春生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肩膀從他的胳膊下面抽出來,只聽外面的車夫高聲說道:“殿下!到戶部門口了!您要過去嗎!”

“對對對,我有件事要和尚書說!你們不必等我,先送春生姑娘回去!”

他說著手腳麻利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春生掀着帘子沖那英姿颯爽的身影叫道:“哎,殿下,我……”

李律回頭打斷了她:“你乖乖的坐馬車回去!雖然只有幾步路小爺也是放心不下你的,走吧!”

說著揮揮手,大步想戶部大門走去。

車夫笑呵呵的說道:“上次姑娘險些迷路沒有回去可把殿下給急壞了,奴才們也萬萬不敢讓姑娘一個人回府了。”

也罷,也罷,春生將車簾放下道:“那就回去吧,只是不知道殿下什麼時候回來,回去先給他預備飯菜。”

“好嘞。”

看着馬車轆轆向遠處駛去,李律從戶部的門後露出一個腦袋,盯着馬車看了一會,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不禁有些懊惱的將人推開,那人卻不依不饒的繼續當著。

“四哥,你到底想幹嘛?還能不能好好做兄弟了?”

四皇子李徇雙手環胸站在那裡繼續當著他的目光道“人都走遠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我看她會不會再半途下車!”

李徇卻又說道:“你這幾天走到哪裡都帶着她,她身邊也有那麼多人跟着,斷然不會再有機會和沈文華碰面了。”

李律看了這個四哥一眼,瞪着他道:“就你知道的多。”

“哈哈!我知道的當然多。”李徇說著攬着七弟的肩膀與他一起進了戶部道:“你可得長點心,千萬不能中了美人計,別忘了咱們當初是怎麼說好的。”

李律沒好氣的看了這四哥一眼:“我忘不了,不用你每天有事沒事的來提醒一遍。”

“我是怕你和她在一起時間長了,日久生氣,她身份特殊,你應該心裡有數。”

李律抿嘴沒有說話,這讓李徇狐疑的多看了他幾眼,過了一會忽然睜大眼睛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不會是喜歡上這個真的劉玉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