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镇》 只喝牛奶的李白

福全在王雙刀的指導下,不再只是會做錘頭。已經會做些鐮刀,斧頭,鋤頭這樣東西,這讓我們鋪子的生意好了許多,也有些小的收入了。

這讓福全有點飄了。常常揣著幾枚銅錢去老孫頭家沽酒。

老孫家的酒香,醇,綿,不像粗燥的西北混酒。所以生意一直不錯。但老孫頭是個牛脾氣,大清朝亡了好幾年了,他還留著個大辮子,喝醉酒了就會嚷嚷等愛新覺羅皇帝會來接他走;他堅持只收銅錢,不收大洋,所以生意只能越來越差。

我對他的印象倒還是不錯的,雖然他是個糊塗的人。還有就是他有點口齒不清。

有次我見到我,就滿臉笑意的說:“林嫂,我請你喝老虎酒。”老虎酒多稀有啊,我當然願意啦。喝到一半,我發現酒裡面泡著一隻老鼠,就詫異的問,這不是老虎酒嗎?他又滿臉笑意的看著我說:“是啊,是老虎酒啊。老虎,你看,老虎。”說著學起了老鼠走路。

他一輩子都是糊里糊塗的,沒做過一件明白事。娶了個老婆,都沒問清楚,是個二婚的,帶來了一個傻兒子,改名叫“孫大勝”,意思就是白撿了個兒子,是場不小的勝利吧。再後來,生了個女兒,取名“孫大美”。怎麼評價這個女兒吶,只能說是個五官齊全的人,至於分佈的合理與否,就仁者見仁了。

比如,福全就覺得那孫大美當真是美麗無敵,絕對漂亮過柳月兒。所以他三天兩頭的去買酒,應該只是為了多看那孫大美兩眼。

這天,福全一臉興奮的過來找我。

“林少,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武達死啦?”

“不是,是老孫頭為了還賭債,稀裡糊塗的把孫大美被賣到春月樓啦。”

“啊??這個消息好在哪??”

“你想啊,他現在在家,我沒次過去只能看看她的人,如果她去了春月樓,我就可以和她說上話啦。”

“你去春月樓,只是為了說說話?”

“難道那不是說話的地方嗎?每次經過那裡不總有些女的拉住人說要上去說說話嗎?”

“哦。”我不願點破這個善良的孩子。

所幸,孫大美的長相應該不會有什麼生意。

我連續半個月都在練習“顛倒乾坤”,已經到達一定刀境界,什麼境界吶?簡單來說,只要背後有人叫我,我反手就可以給他一刀的境界。

王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但子午十分會準時督促我練刀。如果按照這個進度的話,她在我這裡可以免費吃喝一年。

這天是快刀鎮一年一度的十一月十一日的大型集市,是整個快刀鎮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所有的商販都會露個臉,包括冥頑不化的的老孫頭。作為打鐵屆的傑出青年,福全和我自然也要參加。由於越靠近鎮中心快刀石的租賃太貴,所以我們選了一個比較文藝的地方擺攤——一個都是糞味的牛墟旁。

王雙也難得的高興,把鋪子留給福全,拉上我到處逛逛。我也期望能在集市上偶遇柳月兒。

每年最熱鬧的地方都是在鎮中心的快刀石旁邊,那裡都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今年的三個頭等最好的位置被三個人佔了:武家佔了一個,劉家佔了一個,錢裁縫佔了一個。

錢裁縫能佔這個位置,完全是因為鎮上的人圖個新鮮快樂,每次他都能帶來新的東西,然後可以供鎮山的人取笑一年。去年他向大家展示了一瓶裝滿了香味的水瓶子,有幾個大膽的姑娘塗了之後,被鎮上的人罵的那叫一個難聽。什麼和蘿蔔屁一個味,什麼和燻死狗之類的。其實我也聞過,並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反倒我覺得很香,但對於這等新東西,要是不跟著罵罵的,感覺很掃大家的興。

王雙很喜歡擠人群,她拉住我的手一層層的往裡面擠,感覺人群中的蒜味,屁味,汗味都讓我們聞了個夠。終於擠到了第一排。

“各位,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今天我給大家展示的是現在城裡人都在玩的一種遊戲啊,叫切水果。”錢裁縫高揚著聲音說道,“方法很簡單,就是我會同時把十個蘋果和梨子一起拋起來,凡事能在她們落地前把他們每個都切成兩半的,我就獎勵一枚大洋。”

人群開始起鬨了。

“想玩的排好隊啊,報名費每人一枚銅元啊。”

有幾個仗著自己刀塊的人交了費用,但頂多也就是切了五個而已,還差的遠。

“我來試試。”武達從不遠處的鋪子走來。

這時人群開始起鬨了,畢竟他也算鎮上第一富二代了。

只見他聚精會神的一頓操作,結果落地一看,開了九個。人群一陣訕笑。

“再來。”武達又給了一枚銅元。結果還是隻劈開了九個。

看到我他出醜,我心裡莫名的狂喜,竟然不自覺的鼓起掌來。

武達怒火中燒的回頭瞪著我。“你鼓掌是幾個意思?看我出醜你很開心是嗎。你要是砍的有我一半多,我就跟你姓,你個廢材。”

平時人不多時候,他罵我廢材我是可以忍的,畢竟要以和為貴嘛。現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而且極有可能柳月兒也在看的情況下,我不能一味的展示我的寬宏大量了。

“武達,你上次賴掉我們找馬的錢,已經是失信;現在又在大家面前說我是廢材。今天咱們就新賬老賬一起算。”我聲音有點發抖,“超過你的一半算什麼本事,我要砍十個!”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吹了這麼大的牛。王雙當場也被我鎮住了,拉了拉我的衣角。

“林少,我們沒有那麼多錢交費啊。”

我感覺一下子解脫了,沒有錢交費,大家頂多說我窮,可是我本來就很窮。

“你等著,等我攢夠了錢。”說著我拉著王雙就想往外走。

“慢著,”一個清韻的聲音響起,是劉家二少爺,“你的錢我出,要是能贏,我再送你十枚大洋。”

我真是謝謝劉二少爺全家。

人群也開始起鬨了,這下沒理由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王雙看我有些心虛,讓我附耳過來,我覺得應該是有什麼絕招要這時候傳授了。

她說:一會,記住了,什麼都不要想,閉著眼睛,亂砍。

對於這樣的建議,我驚呆了。

我聚氣凝神,說了一聲:放。錢裁縫就把五顆蘋果五顆梨子拋在空中。我兩眼一閉,雙刀上下左右亂舞一通。

結果,十個全部被我砍中,有的甚至還被我砍成了三半。周圍群眾掌聲雷動。

我像個得勝的公雞,武達則滿臉的不解。

“這個不算,因為你用的是雙刀。”武達開始耍賴。

“這比賽前沒說不能用雙刀啊,你也可以用雙刀啊。”王雙替我出頭。

武達瞄了她的胸——這不怪武達,只怪王雙表現的太突出了。

“你就是那個私生女,你有什麼本事,拿出來給大家瞧瞧。”說著又盯著王雙的胸部,十分猥瑣。

王雙笑了下,讓錢裁縫拋二十個蘋果。蘋果已經在空中了,王雙才伸手拿了我的雙刀,一個轉身,刷刷刷,二十個蘋果落地變成了一地的蘋果半,錢裁縫數了一下,一共六十塊。

快刀鎮的人算是開了眼了,爆發出震驚和狂喜的掌聲。

武達臉紅的和豬肝一樣,半天說不上話來,又把怒氣撒到我身上。

“王姑娘,名家之後,我自愧不如,但你浪費時間在這個廢材身上,不如跟我回府當總教頭來的更好。”

“是,他是個廢材,”王雙肯定的看著我,其實我也不懷疑這個論斷,“但就算是廢材也比你強。”

武達這下受了奇恥大辱,青筋暴出。王雙接著說:

“這樣吧,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你們來一場決鬥。”

武達氣的咬牙切齒,冷笑道:“你自己讓你的情郎送死,別怪我刀下無情。”

這武達擺明是詆譭我,要是柳月兒在此,豈不是會誤會。我急忙環顧了一週,柳月兒就在武達家的攤子上站著。

“武達,你別亂說,我才不是她的情郎。”說著我無法剋制的將情意綿綿的目光投向了柳月兒。

武達早就洞察了我的心思。

“這樣吧,林少,你若過贏的過我手上這把追風刀,我就取消和柳月婚約;要是你輸了,你和你的姘頭就滾出快刀鎮。當然刀劍無眼,你要是死在我的刀下,到了閻王那裡也別怨我。”

我想了下,這個買賣很划算,反正如果輸了,我也不想呆在快刀鎮。但是萬一被他出於洩憤一刀捅死了,那就賠了大本了。所以我有些驚慌。

“那好,今天在這麼多老少爺們的面前,咱們就定下日期,臘月十二號,咱們快刀石見。”

一個月時間?怎麼可能!武達可是名師苦練了十年功。

王雙這是嫌我死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