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镇》 只喝牛奶的李白

劉家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其中最小的那個是兒子,最受疼愛。最受疼愛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最小,而是他是兄妹中唯一一個臉上沒有麻子的人,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像他的哥哥和姐姐長的那麼隨便。所以劉大麻子覺得稀奇,疼愛有加。

可是換一個思路想:難道這個劉大麻子就沒懷疑過這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嗎?

這個最小的少爺偏又喜歡玩刀,還玩柳葉刀,大西北的正經爺們誰玩柳葉刀啊。

他從小嬌生慣養的,娘氣的很,學了幾套刀法,時常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

這正好是我要利用的地方。

當天我讓福全關了門,潛心研究刀柄。研究了半天,覺得很棘手。榆木倒是好辦,鐵框哪裡去尋啊。再好的戰略,沒有戰術支撐也不行啊。

當我看到了掛在牆上的朴刀,靈機一動,把那把老蹇叔的撲刀刀柄哪來用不久行了嗎?

我摘下來一看,大小合適,居然也是細鐵框裹著榆木的。真是天亡武家!

可是,柳葉刀是一對啊,這也只是解決了一個刀柄。

於是我和福全翻箱倒櫃的找看存貨,房子都要被拆掉了也沒發現。

“我們還有哪裡沒有找啊。”

“只差廁所和空豬圈了。”

“好,你去找廁所,我去豬圈看看。”

那個豬圈已經空了好久,除了發乾的豬糞,裡面空無一物。

哎,只差一個刀柄了,我離扳倒武家只差一個刀柄了,可是卻無計可施。

人最悲催不是輸了,而是差點贏了。

想到這裡,我憤懣的踹了石頭牆一腳。牆上沿的石頭搖搖晃晃的掉了下來,我怕砸到腳,往後一挺,石頭落在腳下,咔嚓一聲,在地上砸出個洞。

不對啊,這聲音不太像砸到硬地上,倒像是砸到木板上。有蹊蹺。

我呼喊福全跟我一起搬開那塊石頭,下面果然是塊木板。我們抓著木洞一點點的把木板挪開,木板下的東西,讓我們嘴巴張了老半天沒合上:

林林總總少說有上百把刀!

老蹇叔果然不是簡單的開個鐵匠鋪,他是有志向的人,他肯定是想開個快刀店。

我跳下坑,翻騰一下,先找出一把差不多刀柄的刀,然後又想翻騰著找一把好刀自用。

我讓福全也下來,找一把他喜歡的刀,福全果斷拒絕,說如果有好的錘子就給他一把,然後就去裝刀柄了。這兄弟,一根筋。

我粗略的數了一下,大概一百八十多把刀,大多數是朴刀,小部分是苗刀,其他七零八落著大環刀,鴛鴦刀,雁翎刀。

這些刀做工雖然都很精湛,一看就知道是老蹇叔花了很大心血的,但總覺得沒有符合我林少儒雅又不失彪悍氣質的刀。

10

現如今開快刀店並不是我人生的主要矛盾,我人生的主要矛盾在於娶到柳月兒。

所以我決定先不把老蹇叔留下來的刀拿去換錢,再說了現在的我也沒有能力保護好這麼多好刀。於是我又把木板蓋上,用其他木板補上破洞,又灑上了土和豬糞。

我交代福全要保密,又叮囑他要拿出最大的耐心裝好刀柄,可不要出什麼意外。

黃昏時分,福全興高采烈的拿著雙刀來裡屋找我。

“林少,裝好了。”

我看了看刀柄,又看了下福全那憨厚的臉,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

他果然把這個刀柄改造成了錘子形。

“福全啊,你告訴我你見過錘子形的刀柄嗎?這樣舞起來不會很容易變成飛刀嗎?”

“那應該怎麼樣。”

“應該帶點彎啊。”

福泉豁然開朗。我欲哭無淚。

沒辦法了,我只能再去刀坑裡看看有什麼可以拼裝的。皇天不負苦心人,我找到了兩個護手應該剛好可以鍛接上,雖然不倫不類,但至少很實用。

天色已經晚了,我也沒打燈,因為沒錢買燈油。

在坑裡走了兩步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個木匣子,像是特意被埋在土裡的。我把它拔弄出來,是個紅色木質的盒子,湊著月光看上面模糊的寫著三個字:大刀會。盒子很重,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把雙刀。這對刀,像朴刀又比它小不少;像八斬刀又比它寬大。出鞘一瞧,寒光瀲灩,比前手臂稍長,沒有尖,是把斷頭刀,和手掌同寬,有半個手掌那麼厚,刀背挺直,刀刃輕翹。用手指敲一下刀身,鏘鏘有力,如鐘鳴,如箭嘯。當真的是一對好刀。

我把護手交給福全,交代了細節,迫不及待的回屋研究那副刀。

實話說,單刀我用的都夠嗆,何況需要左右手配合的雙刀。隨便舞弄兩下,差點割到肉。於是我決定先拿一把,另外一把還是放回原處。那刀背在身上顯得太小,拿在手裡又太寬,想來想去我決定把它綁在腿上。

我把它綁在右腿,不影響行走,也方便我拔鞘,找件風衣一蓋,完全看不出我也是帶刀的人,符合我低調的人設。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福全的作品,整體實現無痕鍛接,手感也還不錯,我給了他一個好評。

接下來到我施展計謀了。

11

我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用繁體小篆字體在左右雙刀各刻了兩個字。

福全認真看了半天,很驚訝的讀道:

“天理難容?”

我正飲水,直接噴了出來。

“是天下第一。”

“不好意思,我只認識一個天字。”

“好了,現在給你個任務,你把刀給劉家送去,分文不許收,就說我們是敬仰小少爺的武功和人品。”

“懂了。這個我懂。”

他要說不懂,我還安心,他說懂,我就不安心了。

“這麼地吧,你就說不要錢,小少爺武功好,就行了。”

我們兵分兩路:福全去了劉家,我去了武家附近的餐館。

為什麼要去餐館,因為餐館閒人最多,正經人有幾個不在家吃飯的。

我假裝喝醉了,和幾個最閒的人說:劉家小少爺到我這裡來做個把刀,在刀柄上刻上了“天下第一”。

長舌的男人加上長舌的女人,這句話很快就可以穿到武達的耳朵裡。以武達達個性,肯定會過去鬧事,到時候群毆起來,受個刀傷什麼的死掉了也說不定。

絕妙的一條計策。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怎麼還沒動靜,是還沒傳到武達的耳朵裡嗎?

福全興沖沖的跑來報喜:“林少,我剛看著武達帶著一幫人朝劉家酒樓去了。”

我狂奔到劉家酒樓,生怕錯過大戲。

武達還是文明的,並沒有一開始就鬧事,而是叫了個大的廂房一群人先吃起來。我也只能佯裝來吃飯,可是中午十分,飯點,沒有空桌,我只能找一個角落的地方找人拼個桌子。

“這位兄臺,中午人多,沒空桌,能否借一角稍坐。”我這是拼座的意思。

那人戴著圓形大斗笠帽,帽子邊緣有黑紗巾垂下,擋住了正臉,不太像外地人。

那人點頭同意。

我趕忙坐下。對我來說,拼座的最大意義就在於我可以假裝和這個人一桌,不會有夥計催我點菜,可以省點銀兩。

我乾巴巴的坐著,那人看了我幾眼,都被我巧妙的躲過了那尷尬的對視。

過了半晌,終於有動靜了,聽見樓上的廂房開始有人發酒瘋了。

“掌櫃的,去叫你們如花似玉的小少爺來陪我喝酒。”

是武達的聲音。

陳掌櫃是老手,直到武達不好惹,但也能丟面。趕忙跑去廂房,好一頓恭維,又讓小二送幾壺好酒。

可是不管用,武達一把把陳掌櫃推出房外。

“今天你們小少爺不來陪酒,我就砸了你們的店。”

陳掌櫃連忙差小二去劉家院子傳話。

不一會,劉家小少爺帶著一群人出現了,站在大堂對著二樓喊:

“武達,你欺人太甚了吧,鬧到我家門口來。”

武達懶洋洋的出來,用調戲的口吻說:

“呦,聽聲音我以為是誰家的小娘子啊,原來是劉少爺。我喊你來,你還真來了。”

“武達,你想怎麼樣?”說著從隨從的手裡拿過了雙刀。

“嘖,嘖,嘖,繡花的針都拿過來了。幹什麼,是要給小爺我繡個香帕嗎?”

劉少爺臉已經氣的通紅,從小到大,估計沒受過這樣的氣。一揮手,後面的隨從十幾人傾巢而動。

一時間酒樓打成一片,客人一窩蜂的往外跑。

我也想跑,但是坐的太靠裡,找不到合適時機。有人從樓上掉下來,砸爛了桌子,桌子上的酒瓶彈起來觸不及防的打到了同桌那人的帽子上,直接把帽子打落在地。

那人漏出來廬山真面目,原來是個女的,長得還不賴。

此時又有一把椅子朝我們飛了過來,說此時,那時快,我拔出刀來,站在那女子身前一刀砍了下去。我並不沉溺女色,但我沉溺英雄救美的感覺。

可惜,砍早了。刀剛揮下去,板凳才到。

板凳重重的砸中我的胸口,我整個人倒退,連同那個女子一起撞到在地。

我的頭撞在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一看竟然是撞到了她的胸上。

我連忙站起來,心裡感嘆到:真大。

那女子站起來,並沒有惱怒。

“還愣著幹什麼,快從這出去。”

她指了指窗戶。

她一個躍步,跳出窗外,身手利落。

我搬了個板凳,墊在腳下,雙手撐住窗沿,先把右腿放出去,在把左腿放出去,安全落地。

那女子無奈的搖頭,一把抓住我,跑開這個地方。

現場太火爆了,結局出人意料的好,我心飛揚。

後來我聽人說兩家對外宣佈是一場誤會。那天,武達奪到了劉少爺的刀,看到了那四個字,便把刀又還給了劉少,還叫人離開了現場,賠償了不少銀兩。因為,武達後來對手下說,別人沒文化,不認識那幾個字就亂講,人家在刀上刻的是:天上人間。

眾人大悟,原來是它們家酒樓的名字。真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