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鎮上來了一群奇怪的人,吃住都在劉家的客棧。
鎮上的人喜歡看熱鬧,都三三兩兩去觀察揣測。我是最愛看熱鬧的,但為了避免庸俗,所以我選擇去劉家客棧一樓點幾個最便宜的小菜。
那群人穿的都是土黃色的衣服,像軍裝又不是軍裝;人人都是黑色高筒靴,頭上還帶著鋼盔,鋼盔頂上駕著一個‘大眼睛’——聽人說那‘眼睛’晚上會發光。他們幾乎每天都是天沒亮就出發,半夜才回來,帶著鏟子,框子,尺子,還有其他不認識的東西。
有一個刀疤客,負責他們的保衛工作,手裡抱著一把鬼頭刀,總是虎視眈眈的看著別人。。我瞧著他很不順眼。
“林少,你心真大,下個月十二號就要入土了,今天還有心情過來看熱鬧。“劉家二少爺調侃道
其實哪裡是我想看熱鬧,是我確實無聊,練來練去就是那一招。王雙替我接下這個斷頭的約會之後,就不見人了。
“劉少,我問你,這幫人過來幹什麼的啊,整的跟天兵天將似的。”我感覺滿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們啊,我也不太清楚,說的話我也聽不懂,嘰裡呱啦,也不知道哪裡的方言,全是鳥語。”
“那你有問過錢裁縫嗎?他見多識廣。”
“哦,老錢啊,”劉家二少爺還是很喜歡從錢裁縫那裡搜刮新奇物件的,“這般人一進鎮子,我就沒見過他,估計他八層又去省府倒弄什麼東西了吧。”
“哦。”我有點失望的回應了一聲。
“對了,你現在刀練的怎麼樣啦。”
“嗯,差不多吧。”
“差不多?我看你死到臨頭差不多吧。我可是聽說了,武達放出狠話來,也是不打算給你留全屍,要是你死相太難看,本少爺可不會給你收屍啊。”
若論交情,我們還到不了這段話的深度,但是敵人的敵人會讓我們快速熱絡。
聽到這裡,我嚇得有點發抖,夾起的花生米幾次都掉到了盤子裡。
“瞧你那點出息。就不能跟我一樣,爺們一點。”
跟你一樣,能爺們的起來才怪。再說,我這是光明正大怕死,不丟人。
“林少,這樣吧,你跟我刀後院來,本少爺教你一招實用的,保不齊能出其不意的贏了。”
“真的?”
“當然,這是我啟蒙恩師鎮關西親授我的,我輕易都不用等。”
他也是雙刀,我也是,說不定有什麼相通的地方。
接著我們來到了劉家後院。
“看好了,這一招叫‘顛倒乾坤’”,說著便舞弄起來。
演練完之後,我繞著劉少走了一圈,確定他不是王雙女扮男裝再戲弄我之後,我更加疑惑了。
“你也知道乾坤刀法?”
“知道啊。乾坤十三刀嘛。”
“你全會?”
“不,有些忘了,畢竟是入門級的刀法。”
那一刻我感覺被王雙騙了。算了,是我太無知。
“那你能不能全教給我。”
“你等等啊。”劉少爺轉身跑入內宅,過了好一會才出來。
“這本書上寫的更詳細,你拿去看吧。”
我接過來一看,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上面寫著“乾坤十三刀。”
大戰在即,我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比照著那本書練習起來。
為了儘快熟悉招式,我簡直是廢寢忘食。福全有時忙完鐵匠鋪子也會過來給我倒水擦汗,算是一種支持吧。
福全說我是真的很熱愛刀法,其實他哪裡知道我只是想保住小命。
果然這種保命式學習,讓我很快掌握了刀法套路。此刀法雖然叫十三刀,其實只有十二刀,因為最後一刀是把刀丟出去,叫“乾坤一擲“。而且必須是在打完十二招刀法之後丟出去才能發揮巨大功用,書上說可以開山劈石,我有點不太信。
我比較擅長的是三招:顛倒乾坤,截斷乾坤和浪蕩乾坤。倒不是因為著三招簡單,而是我覺得這三招是最講求手腳配合的,而我因為常年爬樹,手腳配合程度非常高。感謝那位一隻辛苦帶我找樹爬的師傅,不曾想今天用上了。
下半個月了,王雙終於露面了。她回來急忙到廳堂喝水,我趕緊進去,把那套乾坤十三刀的書往桌子上一丟。王雙看了一眼,尷尬的笑了一下。
“你竟然用這種小孩子的刀法糊弄我。“
“沒有啊,這個刀法是很簡單,但是練好了也是很大作用的啊。“
“哦,那你倒是說說,這樣的三流刀法有什麼作用。“
“還記得那天我把二十個蘋果削成了六十瓣時候的手法嗎?“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似曾相識的感覺。
“想起來了嗎?我那天用的基本手法其實就是乾坤十三刀裡的‘函蓋乾坤’。”
我拿起雙刀比弄了一下,確實是函蓋乾坤的手法。
“其實刀法並無高低之分,高低之分在於使用的人。以你的水平,也只能學這套刀法了。”
我豁然開朗,只是覺得這麼入門的刀法,不該叫這麼招風的名字,叫“雙刀入門”之類的不就沒有誤會了嗎。
“其實這兩天我是替你在偷看武家的刀法,學了個形,現在開始我就用武家刀法和你演練演練,看能否找出破綻。”
說著我們就到了院子裡,王雙找了一根木棍當作是刀。
“武家刀法確實是十分的精妙,攻守平衡,進中有退,退中有進,若能全部掌握,當真可以天下第一也說不定。”
“你的意思是我死定了?”
王雙撲哧笑出聲來。
“為了柳月兒死,不應該很偉大嗎?”
“可是既不用死,也可以娶到柳月兒不更偉大嗎?”
“嗯。其實武家刀法雖然精妙,但是武達只是掌握了皮毛,他整日醉心賺錢,欺男霸女,沒什麼心思在刀法上,所以短時間戰勝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能性有多大?”
“一層。”
“什麼?一層?那如果把十三刀練熟了吶?”
“還是一層。”
“那豈不是練不練都是死。”我很沮喪。
“不,我們搏的就是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