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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元年,十月,在永明陛下登基整整一個月以後,煊赫一時的日月侯秦孤月的任命才終於下來了。

原本群臣都以為,秦孤月一定會子承父業,繼承兵戈侯秦戰天大將軍的職位,大將軍一職,自從秦戰天在雲京之戰後告老還鄉,也一直是虛位以待。

可是,誰也不曾想到,永明陛下在這乾坤殿上宣布的職位居然是——丞相!

這一下,文武百官都竊竊私語起來了。無數人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秦孤月的父親是兵戈侯秦戰天,先皇時的大將軍,秦家更是世代都有雲水山莊的封地,還有號稱天下第一的秦家軍,千年武勛榮華傳家,怎麼看怎麼也是一個武家,居然讓武家之首的家主秦孤月去做文官之首的丞相?

“難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要秦家棄武從文?”

“這不切實際吧?秦家千年武功傳家,怎麼可能棄武從文!這是捨本逐末的事情啊!”

“聽說日月侯秦孤月如今已是星魄境的修為,即便他不是秦家後人,哪怕是貧寒子弟,只要立下足夠的軍功,都可以封侯拜將了。”

“以星魄階強者做文官之首的丞相,這真是一件聞所未聞的事情啊!”

不過更有政治嗅覺敏銳者,輕聲說道:“難道陛下是含沙射影,暗示想要秦家主動交出兵權?”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多一句嘴的,畢竟,乾坤殿上坐着的,已經不是那個坐在武烈陛下旁邊座位上的青年太子了,而是一位端坐在赤金龍椅上的青年天子。

無人可以挑戰他的權威。

此時,處在風口浪尖的秦孤月,居然沒有流露出一絲半點的不悅,反而大大方方地走上前,跪在地上,對着永明陛下叩首,沉聲吟道:“謝主隆恩!”

站起身來,已是自動自覺地從左側武官中間走到了右側文官的第一位,站了下來。

身穿武官紋飾的官服,卻站在文官的首位,這可真是聖天王朝千年來不曾有過的稀罕事情。

這時,所有人都對着蘭陵侯,不,現在應該是岳國公才對,他前面讓出來的,一個人的位置盯着看了。

丞相立好了,那麼大將軍呢?

果然,永明陛下在秦孤月站定之後,目光在乾坤殿上掃視了一番,最後落在了岳國公高長恭的身上,年少而老成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將軍執掌天州雄軍,不可或缺,朕想以岳國公為大將軍,不知各位卿家意下如何?”

一語落下,諸多文臣武將一齊緘默,但很快,就有支持者附和了起來:“岳國公帶領應天軍,鏖戰敵寇,帶兵有方,正適合當此軍國重任。”

“是的,當朝若是岳國公不肯勝任,則無人可當此重擔了!”

眾人看到岳國公高長恭,絕美如婦人的臉上,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彷彿是在聽自己的心跳聲一般。

一切都似乎與他無關。

終於,有他的朋黨着急了:“岳國公,請以國家大事為重!請您務必擔此重任!”

永明陛下似乎是察覺到了岳國公高長恭的一些異樣,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說道:“岳國公平亂,居功至偉,令郎高虎,之前也做過朕的太子太師,所謂虎父無犬子,朕想讓令郎繼承蘭陵侯的爵位。”

話音剛落,岳國公高長恭直接就跪倒了下來,大聲說道:“老臣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秦孤月與岳國公高長恭的待遇,明眼人都已經看得出來了,永明陛下雖然讓秦孤月身列文官之首,但畢竟有名無實,而岳國公做大將軍,兒子高虎又做了蘭陵侯,執掌應天軍,權勢熏天,蒸蒸日上!

甚至很多有心之人,從日月侯秦孤月和岳國公高長恭的對立當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當初秦戰天與臨溪王的陣營架勢。只不過有意思的是,秦孤月站在了臨溪王當年所站的位置上,而岳國公高長恭則站在了當年秦戰天所站的位置上。

本來秦孤月養傷的這一個月里,很多人都已經從之前,永明陛下對秦家和對待岳國公高長恭一脈的態度中,隱隱約約猜測到了也許太子是想要挑起這兩脈之間的一些矛盾和鬥爭。

誰知道秦孤月傷愈之後,第一天上朝,居然就帶了這麼濃重的火藥味,以至於散了朝,還有很多人面誒有緩過勁來,聚集在乾坤殿之前,交頭接耳,議論着什麼。

這些人無論文武,都是聖天王朝的精英階層,他們不同於喜歡嚼舌根的平頭百姓,也不是那些喜歡在茶館裡談天論地的茶客,他們討論事情,其實只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前程,甚至是身家性命。

因為陣營劃分好了,下一步就是選地方站了,雖然說長袖善舞,多財善賈,像秦家,就是父子兩人各佔一邊,最後雖然父親選錯了陣營,但總有一個人選對了,保住了秦家的封地和千年榮華。

但是這些文臣武將,自問,誰也沒有秦戰天的武道實力,手裡一沒有天下戰力第一的秦家軍,二來也沒有像秦孤月這樣擁有不輸於父親武力,權謀,心胸和才幹的兒子,所以,兩邊下注這種作死的事情,還是沒有人敢去做的。

“日月侯說起來,應該算是岳國公的小輩啊……”有人這樣議論道:“那我們不該去看日月侯還是岳國公,孰強孰弱,而應該看高虎,哦不,蘭陵侯的能力實力與日月侯如何才對……”

“可是日月侯與岳國公現在已經劃分好了陣營,至少數十年之內,不會有什麼改變的,我們總不能等……啊……”有人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之後,再選擇陣營吧?”意思很明顯,我們總不能等岳國公入土了再選擇陣營去吧?

此時秦孤月卻不想去聽這些閑言碎語,徑直就從乾坤殿的台階上走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名粉色宮服的少女,手裡提着一盞紋着繁華牡丹的宮燈,對着秦孤月盈盈一拜說道:“日月侯,奴婢是妍妃娘娘的侍女,娘娘有請您去百花樓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