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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打得再慘烈,生活也還是要繼續。

《瑪爾斯快報》並沒有因為戰爭的到來而停刊。相反,對於多數躲在家中,地下室和郊外難民集中地的普通民眾來說,藉助廣播,電視和報紙了解戰爭的進程,已經成了他們每天唯一關注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紙質傳媒已經無法發行了,不過,只需要藉助無所不在的無線民用網絡和一台手掌式隨身電腦,照樣能看到《瑪爾斯快報》。而一段段實地拍攝的錄像,則是《瑪爾斯快報》和網絡電視台競爭的保障。

張凱一直覺得普羅鎮是他的福地。

這位幾天前還在擔心會被解僱的瑪爾斯快報記者,因為獨家報道田行健連踢九館的新聞而平步青雲,現在已經是瑪爾斯快報新聞組一組組長,編輯部副主編了。

現在的他,就趴在普羅鎮海角貿易大廈第一百二十層的一間辦公室窗台上,用攝影機記錄著普羅鎮發生的一切。

這棟位於普羅鎮中部偏西的大樓,屬於新成立的流派互助同盟勢力範圍。因為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這裡的每一間辦公室都擠滿了人。

這些人中間,有些是原本在大樓里工作的職員,因為種種原因留在了這裡。有些,則是各地流散來的無家可歸者。---中心城區,此刻已經找不到完整的街區了。每一條街道每一棟大樓都是戰場。

從大樓望去,不遠處的太空城和住宅樓里,也還有許多人。外面戰火紛飛,無處可去的人們,只能呆在家裡賭運氣,祈禱炮彈不會光顧自己。

很無奈,也很現實。就算要死。死在家裡,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炮擊中,也遠比在外面要好的多。

現在,所有人都擠在窗台上,靜靜地看着遠處發生的一

他們的目光驚恐而又麻木。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裡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將在哪一秒鐘戛然而止。

遠處那如同潮水一般火紅地機甲,在盡情地肆虐。那是完全沒有人性地屠殺!他們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他們不光殺士兵,也殺平民。那一棟棟沒有任何威脅的居民樓,成了他們隨意展示武力的目標。

屠殺,劫掠,縱火!

眼看着遠處街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無聲無息地倒下。血流成河,男人們都咬緊了嘴唇,女人們則忍不住失聲痛哭。他們從來不曾看見過地獄,而現在,他們看見了----滿是烈火和鮮血的紅色地獄!

紅色的惡魔之潮,在向著這邊涌動。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迴音街。集中在了那一條長線前。數十輛黑色機甲的身上。

張凱耳邊地祈禱聲,一直沒有斷絕。

每一個人都在祈禱。祈禱那些黑色的機甲,能夠擋住紅色的魔潮。儘管雙方的數量懸殊是那麼大,儘管人們都知道自己的祈禱是一種奢望,可是,他們還是全身心地祈禱着----那已經是他們最後地希望。

那道單薄的防線,會崩潰么?

紅色的機甲狂潮,追逐着恐慌奔逃的人們。距離迴音街越來越近。

終於。潮水在丁字路口轉向,向著迴音街湧來。在響成一片的槍炮聲、爆炸聲和慘叫聲中。黑色機甲始終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他們就像是一道巨石壘就的沒有生命地大堤,在等待着洪水地到來。

跑在最前面的人潮穿過了黑色機甲排列地防線。密集的子彈和一發發炮彈,死死地咬住他們。不斷有人在奔跑中倒下。

狂暴地紅色,寂靜地黑色。雙方在這一靜一動的畫面中,卻沒有發生任何衝突。紅色機甲沒有衝擊防線,黑色機甲也沒有動手的意思。直到,一輛猖狂囂張紅色機甲,將一具屍體丟在了黑色機甲的面前。

大伙兒的心,在那一刻幾乎沉到了海底。他們站得更高,所以看得更遠。遠處,蜂擁而來的紅色機甲堆滿了他們地視線。誰都知道,那輛囂張地紅色機甲是在挑釁,可是,誰都沒有絲毫憤怒的情緒,有地,只是無盡的悲哀。

除非那些黑色機甲是瘋子,否則,他們只能站在那裡,維持那單薄地防線。

那一刻,一片死寂。在所有人的眼中,時間彷彿凝滯了,只剩下瞳孔里,那一輛大搖大擺往回走的紅色機甲。

張凱機械般地將鏡頭拉近.....他聽見身旁有人在低聲說話,那是幾近癲狂地聲音。

“殺了他,殺了他!”

這個聲音,如同一個魔咒。

那一剎那,張凱彷彿在恍惚中,聽見了無數這樣的聲音。那其中,也包括他自己........那不是期盼,那只是一種發泄。

誰也沒有想到,幾秒鐘後,魔咒應驗了。

再過多少年,張凱也忘不了那副讓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熱血沸騰地畫面。

拉到近處的鏡頭裡,一發能量炮擊中了紅色機甲。

緊接着,又是一發.....乳白色的能量炮光團如同暴雨一般,數十發能量炮彈乾脆利落地擊中了同一個目標!

劇烈地爆炸聲震耳欲聾,爆炸閃現地白色光芒如同宇宙中爆炸的恆星般璀璨奪目,黑色的濃煙裹挾着塵埃向上翻滾着,如同一個巨大的蘑菇,赤紅地火焰從濃煙中舔卷而出.......所有人都傻了。

隨即,一種火辣辣酣暢淋漓地感覺從心底里翻騰出來,混合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再沒有比這更讓人痛快的了。人們目眩神迷地看着這奪人心智攝人魂魄的光芒!沒有一個人捨得眨眼!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起了病態地潮紅,激動得渾身發抖。

張凱張開嘴,想喊點什麼,最終卻一拳頭狠狠砸在窗台上。

鏡頭,搖向遠處.......穿過爆炸的濃煙。隱約可見路口那邊,數以百計的血色僱傭軍步兵呆若木雞的臉上,那慘不忍睹地表情。

幾輛還豎著大拇指的紅色機甲被定格在那裡,在街道中心那團爆炸的火焰映照中,顯得那麼地諷刺。

幾秒鐘前,他們還在為同伴肆無忌憚地挑釁而鬨笑叫好,幾秒鐘後,他們就當面被狠狠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那個被人家罵成傻逼地同伴。在人家已經排好的陣型前面挑釁找死,被人家毫不客氣地成全了!

那四十輛黑色機甲的沉默原來不是怯懦,而是藐視!他們的裝甲下面,就隱藏着更兇惡的能量炮。沒有搭一句話,甚至沒有瞟上在場地一百多輛火元素一眼。四十炮對準一個人轟,玩集體保齡球似的,就圖個熱鬧!

還有比這更大的羞辱么?

由於沒有考德爾的指令,也沒有想到那幾十輛機甲竟然敢無視上百輛火元素的威脅而悍然開火,在場地血色僱傭軍士兵,不由自主地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而這種失神,很快變成了魂飛魄散。

當面那些黑色機甲的能量炮口。已經再度聚集起光絲電花。肩頭的機關炮,也開始了無聲卻恐怖的旋轉。腰部洞開的裝甲下面,導彈發射器已經彈射出來,一枚枚紅頭白身地導彈正在冒着尾煙........

時間彷彿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