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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中了一間店面。在最繁華的東門大街與北門大街的交匯處,有間鎖起來的店面,門上貼着張紅紙,寫着待租等字樣,我看那紙上的日期,已經貼了好些天了,為何這樣好的一間店面,竟然沒有人租下來?

問了問左鄰右舍的店鋪老闆,皆一臉不以為然,嗤道:“那家鋪子是城郊的老福頭的祖產,那老傢伙最愛戲弄人,之前不知多少人去租鋪子,撞一鼻子灰回來,跺腳發誓寧死也不租這家鋪子,讓它發霉爛掉。”

咦?還有這回事?為何好好的鋪子不租,偏要為難人?我詫異地道:“他怎麼戲弄人了?”

“那老傢伙整天就喜歡搞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要不是他祖上有些產業,像他那樣整日里無所事事的傢伙,早就餓死在大街上了。”左右鄰一談起這店鋪的業主,便大搖其頭。我反倒來了興趣,這種被大多數人視為異類的怪人,一定很有意思,再加上我對這間鋪子的位置滿意得很,這個人,我倒要去見一見了。

打聽到老福頭的住所,我帶着小紅,和蔚家大哥一起去老福頭家。這個傳說中的怪老頭住在城郊,據說無親無故,家裡只得一個僮子和一個做粗活的老媽子侍候。我們雇了轎子,出了城,又走了老遠,才到了一個大宅院。轎夫告訴我們,這就是老福頭的居所,我讓轎夫在門口等着,徑直上去敲門。

半晌,有個十歲左右的清秀小僮來應門,上上下下把我們打量了一遍,才清脆地道:“找誰?”

我堆出笑容:“小哥兒,我們是想來租府上在滄都城中那間店鋪的,能否代我們向你家主人通傳一聲。”

“租鋪子?”小僮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們一眼,“你知道我家老爺的規矩嗎?”

“請小哥明示。”我微微笑道,果然,這家主人麻煩,小鬼也難纏。

“我家老爺不缺租鋪子那點錢,要是你能回答上我家老爺的幾個問題,我家老爺一定會租給你。”小僮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來之前已經有很多人在那老福頭那裡吃癟了。

“這問題,是小哥來提,還是你家老爺自己提?”我笑了笑,心中對這老福頭的問題也有些好奇起來。

小僮見我一臉笑容,也不好再說幸災樂禍的話,脆聲道:“你先答我一個問題。”

“小哥請講。”我笑道。

“你先答我,我們站着的這地,是圓的,還是方的?”小僮眼裡閃過一絲捉狹。

我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地球是圓的,這個地球人都知道,不過,這樣的話能在這個時空這個朝代說嗎?那小僮見我怔住,唇角浮出洋洋得意的笑容:“答不出么?答不出就請回吧。”一邊說,一邊準備關門。

“等等。”我喚住他,不管了,就實話實說,“這地不是圓的也不是方的,是球形的。”

那小僮關門的動作停住,詫異道:“你為什麼說是球形的?”

“這是第二個問題么?”我笑道。

小僮怔了怔,道:“你等等,我去問問我家老爺。”

他關了門,一會兒又將門打開,歪着頭道:“你說,這地為啥是球形的?”

這我還真是答不出,只模模糊糊記得,地球是圓的好像跟引力有關,不過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給這人聽。腦子裡想了半天,避重就輕地道:“你若不信,可以做個試驗,乘船從一個港口出發,順着一個方向行船,船最後一定會駛回你出發的這個地方。”

我避開那些大陸、航行之類的名詞,換成不易造成理解障礙的詞彙,不知道這樣投機的回答他會不會滿意,小僮充滿疑問的眼神掃了我一眼,關上門,過了半晌,門又開了,那小僮出來笑道:“我家老爺請你們進去。”

進了宅院,見着滿院里亂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有巨大的風箏、木馬拉的馬車、帆船的模型、拿着掃把和拖把的木頭人......,小僮帶着我們往內院走,我見這一路稀奇古怪的東西,心下有些恍然,這老福頭大概是個熱衷於研究新事物的發明家。中國古代的文人輕視勞動者,只會動嘴皮子,不喜歡把理論上的東西付諸於實踐,不知道這個時空是否也如此,總之,以老福頭被人們視為異類來看,就知道這老頭的行徑得不到大多數人的理解。所以他偏居一隅,不喜與人接觸,卻又渴望知音,所以對前來求租的人諸多問題,而他那些在常人眼裡過於離奇的問題,自然會被人視為惡意刁難了。

進到裡屋,見一個載着軟帽、身着粗布衣的紅鼻子老頭兒坐在桌前,擺弄着桌上的三個小金人兒,另有一個高大的身着曜月國服飾的男人也圍坐在桌前。屋子裡也是同樣的擺滿各種木製品,有些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我在這裡,意外地看到了玻璃瓶兒,心中一陣訝異,莫非這也是這老福頭做的?

那老頭兒見我們進來,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們,然後將眼光落到我身上,笑道:“就是你這小丫頭說地是球形的?”

“是我。”我笑着施了禮:“讓老人家見笑了。”

“你咋知道乘船順着一個方向行船會駛回原地?”老福頭眯起眼。不知道他還想問什麼,我想了想,笑道:“小女子幼時,曾聽家鄉那些出海經商的商賈說過,不過小女子自己並沒有試驗過,不知真假。”

“原來是聽人說的。”那曜月國服飾的男人笑起來,語氣頗不以為然。那男人應該很年輕,只是長了一臉的大鬍子,亂糟糟地連臉都看不清。我不知他是何人,不好隨意開口,只望着老福頭道:“那我這問題,是答對了還是答錯了呢?”

老福頭笑了笑,對我招了招手:“小丫頭,你過來?”

我走過去,老福頭指了指桌上的三個小金人,笑道:“你說說,這幾個銅人哪個最有價值?”

我看向桌上三個小金人,三個小金人做得一模一樣,精緻可愛,我拿起三個金人,沉甸甸的,份量都不輕,笑道:“老人家這麼問我,那這三個金人的重量肯定是一樣的了。”

“你這小丫頭還挺聰明。”老福頭笑着點點頭,看了一眼曜月國服飾的男人,“這是赤備托我給曜月國皇室做的貢品,重量和外形都是一模一樣的。”

赤備?這個曜月國男人的名字么?能給曜月國皇室進獻貢品,這個人也是商人?還是曜月國朝廷的人?我無暇想太多,把三個小金人拿在手裡仔細觀察,發現三個小金人真是做得十分逼真,外形是一模一樣,分不出不同,外面分不出來,那玄機必定藏在金人裡面,我看到小金人的耳朵眼,心中有了主意,笑道:“老人家,能否給我找三根草桿兒來?”

老福頭的清秀小僮找來三根狗尾巴草,我拔乾淨葉子,拿起一個小金人,將細草桿從金人的耳朵里穿進去,草桿從金人的另一邊耳朵出來了。我心中一喜,果然有料。拿起第二個小金人,從耳朵里穿進去,這根草桿卻從嘴巴里穿出來,第三個小金人,草桿進去之後,直接掉進肚子里,什麼響動也沒有。我心中有了主意,放下金人,笑道:“就是這第三個小金人最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