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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燒雞翅、蒜蓉青菜、香噴噴的白米飯,警衛二連伙食比田文建想象中的還要好。不過想到空軍的伙食費標準本來就比陸軍高出很多,節約後還能吃成這樣也在情理之中了。

警衛連是空D師的標兵單位,也是空軍和軍區空軍首長、工作組、新聞記者來空D師必到的單位。這麼重要的單位,連隊建設可不是衛生隊能比擬的。就眼前這窗明几淨,從大玻璃後的柴油灶,到餐廳里的桌椅板凳,甚至連手上的飯盆,清一色的全是不鏽鋼。

在一百多雙好奇的目光下,田大院長一邊細嚼慢咽,品嘗警衛連炊事班的廚藝,一邊饒有興趣地觀察着這個豪華的就餐環境。

“田文建,吃完了沒有?”

原來是昨晚訊問過自己的保衛科劉幹事,田大院長微微的點了下頭,放心手中的筷子,淡淡地說道:“吃完了,有什麼事嗎?”

“吃完了就跟我走。”劉幹事轉過身去,沖正在另一桌就餐的警衛二連連長喊道:“張連長,把田文建的皮帶和鞋帶拿來。”

“是……!”

只拿皮帶和鞋帶,不給帽子、肩章和領花,就意味着並不是放自己出去,而應該是去見什麼人。看着張連長走出餐廳的背影,田文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見面地點安排在特招的將軍樓,儘管客廳裡布置的很奢華,看上去也很溫馨,但方瀅並不喜歡這個談話地方,可整個龍江機場又找不到更合適的地方。作為一個心理專家,她需要的是可以給人帶來原始安全感的治療室,要寧靜、封閉和溫暖,給人一種回到**里的感覺,進而才能夠讓人迅速進入他的潛意識。

值得一提的是,心理醫生在國內是一個新事物,專業的心理醫生在更是少得可憐。大部分從事心理工作的人都在醫院、機關或者學校服務,同時他們的專業水平也不高,常常被不明真相的人稱之為“騙子”。

總得來說心理醫生是又窮又累,入不敷出。畢竟在這個普通人連身體疾病都看不起的時代,誰會又會在乎心理上的疾病呢?再者,也沒幾個人知道心理疾病這回事。所以,許多人都在病態中活着。

於小梅和顧小娜的介紹、一堆心理方面的書籍、以及筆記本電腦中瀏覽器的記錄,讓方瀅意識到田文建對心理學並不是一無所知,或許在某些方面還超出了自己。

不過方瀅並不氣餒,畢竟從知識層面上來講,心理醫生和很多人一樣,並沒有更多的學問。但像她這樣的心理醫生受到過嚴格地訓練,在心理治療技術上要比那些空有理論的人強。

更何況接下來的見面並不是要用解夢、催眠、自由聯想、心理分析、移情暗示、人格整合、認知療法、行為療法等技術手段進行心理治療。只是見一見本人,確認下她的判斷罷了。

桑塔納緩緩的停在將軍樓前,田文建愣住了。因為這裡是空D師最神秘的地方,別說像他這樣的小兵靠近不了,就是一般軍官也很難進入這塊聖地。

“跟我來。”劉幹事環視了下周圍,隨即拉開了房門。

走道里鋪着沒有放射性物質的大理石,這些石頭顯然是經過精心打磨拋光的。客廳里鋪的則是手工編織的純羊毛地毯,這種材質的地毯防污、防油、防靜電,環保舒適,是豪宅的首選。

房門由檀木製成,把手鍍得金光閃閃,水晶吊燈也很有格調,應該是設計師根據房間的布局而特意選擇的。牆壁上鑲嵌着經過特殊處理過的橡木,讓人感覺不到水泥磚牆和化學塗料。所有的傢具都看上去都特別協調,每件物品的擺設都和其他物件相呼應,不會突兀,不會單調,完全融為一個整體。

田文建剛走進客廳,一個身材高挑的女軍官站了起來。她唇邊掛着的淺淺笑意,雖然年齡不小,但還是給人種清新、潔凈的感覺。

“方瀅,204療養院心理醫生,也是A團的空勤家屬。”

把我當精神病人了?田文建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握了下她那白皙細膩的手,淡淡地問道:“見到您很高興,對了……方醫生,這個心理醫生和心理諮詢師有什麼區別?”

方瀅示意劉幹事出去後,一邊和顏悅色地招呼田文建坐下,一邊微笑着說道:“心理醫生面對的多半是一些患有嚴重心理疾病的人,而諮詢師面對的大多是一些正常人,他們只是被暫時的煩惱折磨。此外,心理醫生可以給病人開藥,而諮詢師不能。”

“那您會不會催眠?”田文建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杯後,一語雙關地笑問道。

方瀅半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說道:“小田,如果別人問這個問題,我或許會認認真真地解釋一番。可對你這樣明知故問的人,我只能選擇沉默了。另外水裡沒藥,你放心大膽的喝吧。”

田文建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若無其事地問道:“這麼說……你去過我宿舍了?”

“去過了。”方瀅輕嘆了一口氣後,凝重地說道:“說心裡話,你真讓我大吃了一驚。”

“有什麼好吃驚的。”田文建站了起來,看着窗外的景色,忍不住地問道:“方醫生,您是不是認為我的心理有問題?”

“每個人心理都有問題。”方瀅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事實上我的心理問題比你重,這也是我離開衛生隊去進修心理學的主要原因。”

“人家丈夫上班提着的是公文包,您丈夫上班提着的是顆腦袋,還有你那顆心。每天忐忑不安的在地上等着,聽到風雨聲緊張,聽到雷鳴更緊張。聽着聽着,忽然沒有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心就蹦的滿頭亂飛,的確不容易。”田文建點了點頭,感同身受地嘆道。

方瀅走了過來,一臉痛苦地喃喃自語道:“是啊,沒有不想靠着自己男人肩膀撒撒嬌、發發嗲的女人,可了嫁個長翅膀的不但靠不上,還必須長出一副和男人一樣的肩膀。里里外外,福喜喪嫁,酸甜苦辣一人承擔,一人品嘗。就是正在掉眼淚,一看他進家門眼裡揉進了沙子,生怕影響他的情緒,生怕分了他的心思,生怕他帶着煩惱上天出事。”

客廳里一片寂靜,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田文建突然抬頭問道:“很可惜您還是選錯了職業,在我看來心理醫生是一個跟人性中的魔鬼打交道的職業。”

這傢伙還真有幾分道行!方瀅暗地裡贊了一個後,宛然一笑道:“我在療養院工作,面對的都是飛行員。不需要像地方心理醫生那樣,整天面對那些情緒衝動的病人。更用不着面對變態病人、容易移情的病人、自殺傾向的病人、以及那些社會傾向的病人和施虐狂。”

“巧了,我不是一個好士兵,你也不是個稱職的心理醫生。”田文建坐了下來,搖頭苦笑道:“方醫生,儘管這裡比小黑屋的環境好,可我還是感覺那兒獃著舒服。有什麼問題您儘管問吧,我想我應該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