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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鳴驚人

“文建,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得考慮周全。真要是講砸了,那你在江大……”

田文建不想照本宣科,想用他的方式來講哲學。有上進心是好事,聞博說什麼也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但這個風險不是一般大,如果講得一塌糊塗,哪怕是哈佛大學畢業的博士,也一樣會成為全校師生們的笑柄。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聞訊而來的陳主任,竟然若有所思地來了句:“聞老,您的擔心的確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認為應該給小田一個機會。再說咱們系也不能總這麼死氣沉沉,就讓小田試試吧。”

**來了,老師們卻跑了。誰讓電視里從早到晚喋喋不休的說什麼人越多的地方,感染**的幾率也就越大。陳主任不想系裡那麼多學生繼續放羊,這才一反常態的表示支持。

緊緊團結在陳主任周圍的吳副主任,見老爺子還是猶豫不決,乾脆呵呵笑道:“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一遛,反正是他處女課,就算沒達到效果也不丟人。”

有沒有學問是一回事,能不能講出來,並激起學生們的共鳴卻是另外一回事。儘管聞老爺子一萬個不放心,但又不想讓陳主任和吳副主任小瞧了自己的得意高徒,不得不硬着頭皮,咬牙說道:“下午正好有一堂大課,你準備準備,等會兒我們也去聽聽。”

見老爺子鬆口了,田文建欣喜若狂,連連點頭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準備。”

下午兩點,哲學系大教室里濟濟一堂。本以為還是劉亦舟主講的同學們,見穿着一身休閑服的田文建走上了講台,頓時一片嘩然。陳主任、吳主任、聞教授魚貫坐到後排,同學們這才靜了下來,一個個緊盯着若無其事的田文建,想知道他是誰?

“同學們,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剛從哈佛大學回來的田博士,也是本系的副教授,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田教授給我們上課。”

說完之後,劉亦舟做了個請的姿勢,隨即快步走下講台,跟聞教授們一樣坐到最後一排。哈佛大學太過遙遠,博士江大更是多如牛毛,除了長得五官端正之外,田文建似乎沒什麼與眾不同。

不知道同學們是對哲學沒興趣,還得對田文建沒興趣,掌聲稀稀落落,離劉亦舟所要求的“熱烈”相距甚遠。

欺負新人是江大的“優良”傳統,事實上田文建那時也是這麼乾的。正因為如此,田文建也不在意,而是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是一門討論道德與公正的課程,我們以一則故事作為引子,假設你是一名油罐車司機,你的車正在燃燒,正以每小時80公里的速度在公路上飛馳。突然發現公路已到盡頭,前面有一百名工人正在施工,你又無法停下來,因為剎車也壞了。

你此時極度絕望,因為你深知,如果油罐車繼續前進,那正施工的一百多名工人沒有被撞死,也會被正燃燒的油罐車炸死,假設你對此深信不疑。

你極為無助,直到你發現在公路的左側有一條岔道,而岔道的盡頭只有一棟很小的建築物,裡面的人數顯然沒有正前方的工人多,而你的方向盤又沒壞,只要你願意,就可以把油罐車轉到岔道上去,犧牲少數人來挽救一百多人。下面是我們的第一個問題:什麼是正確的選擇?”

說到這裡,田文建頓了頓,一邊環視着台下的眾人,一邊凝重地問道:“我們來做一個調查,會把油罐車開到岔道上去的同學請舉手。”

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那些“形而上學”的哲學術語,甚至都不像其他留洋回來的老師們那樣,時不時的從嘴裡蹦出幾句英語。田文建的開場白,頓時引起了大教室里六百多名學生的興趣,絕大部分人毫不猶豫的舉起了右手。

“有多人會讓油罐車繼續往前開?”

田文建微微的點了下頭,指着剛舉起手來的學生,微笑着說道:“很好,選擇繼續往前開的同學,請不要把手放下。”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田文建走到講台邊,侃侃而談道:“絕大數人都選擇轉彎,我們先來聽聽大家的看法,探究一下你們為何認為這是最好的選擇。先從大多數選擇轉向岔道的同學開始,為什麼這樣選擇,理由是什麼?”

見同學們愣住了,田文建笑了笑,給前排緊盯着自己的那位同學,送去了一道鼓勵的目光,和聲細語地說道:“有沒有自告奮勇的?”

在坐的都不是剛入學的新生,自考入江大以來,除極少數的課程外,老師們都是照本宣科,很少會像中學那樣提問。就算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那也得等下課後再去找老師求教。

儘管同學們很不適應田文建這開放式的課程,但幾秒鐘後,還是有一位女同學勇敢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認為當可以犧牲一小部分人時,犧牲大部分人不是正確的選擇。”

“當可以只犧牲一小部分人時,犧牲一百多人不是正確之舉!”

田文建重複了一遍,突然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個理由似乎很不錯。”

看着他那毫無架子的樣子,同學們頓時爆笑起來,田文建跟着笑了,隨即轉過身去,指着右側講台下的同學們,問道:“還有其他人嗎?你們都贊同這個理由?”

見一個男同學躍躍欲試,田文建點了點頭,說道:“你來。”

“我認為這跟天達小區的隔離很類似,為了絕大數人的安全,將他們暫時隔離,哪怕他們不一定是自願的,但他們還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田文建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麼看來,這條原則與抗擊**的隔離措施是一樣的,雖然是悲劇,但犧牲少部分人,保全絕大部分人依然是更正確的選擇,這就是絕大部分人的意見嗎?”

“是……”支持拐進岔道的同學們,不約而同的回應道。

“那現在讓我們來聽聽少數派的意見。”田文建回過身來,指着還舉着手的那個同學們,說道:“你來。”

選擇繼續前進,犧牲絕大數人,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見台上的田教授和身邊的同學,齊刷刷的盯着自己,劉文章不禁後悔起自己標新立異的行為來,但現在已退無可退,不想成為笑柄的他,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我認為這與給極權主義正名,是同一種思維模式。為了絕大數人的利益,以犧牲另一小部分人為代價,是不可取的。”

反應很快,見解也很獨到,這讓田文建倍感欣慰,暗想誰說中國大學生沒有思想?只是教育的方式有點問題罷了。

但田文建還是板起面孔,異常嚴肅地問道:“那換了你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為了避免發生與深惡痛絕的極權主義相類似的行為,你打算直接開上去,把一百多名工人撞死或炸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