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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日落前的最後一抹餘暉照耀在眼前這棟豪宅高聳的暗紅色院牆之上,院牆上幾排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這個時候反射的光華更襯托出眼前這棟豪宅的氣象。宅院里,幾顆高大的鳳凰花和金銀樹從五米多高的院牆裡探出大半個身子,依在金色的琉璃瓦上,冠蓋如傘,暗香浮動,在風中搖曳的枝葉,似在留戀着今天最後的斜陽。

宅院之外就是一條河,河對面就是一條寬闊的大街,大街上車來車往,行人如織,太陽剛剛落下,那條街上就亮起了一片霓虹,遠處剛剛開了一家名為香港城的高檔商場,臨街的幾個珠寶展示專櫃里的珠寶在燈光下一片金碧輝煌,離那幾個專櫃不遠,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美女為某urberry、armani、dior等幾個國際知名品牌做的廣告燈箱畫就豎在香港城外面的那一排玻璃專櫃外面,佔地四層的香港城新開張的奢華與熱鬧,倒是吸引了一些路人在這裡駐足,不過倒也沒有讓人覺得有多少特別稀奇的地方,畢竟這是在孟固,熱鬧的地方太多了。剛剛過去的硝煙與緊張似乎並沒有給這座繁華的城市帶來太多的負面影響,政府軍前腳一走,宵禁剛剛一解除,這裡大街上的霓虹燈後腳就亮了起來,從孟固之變開始,被悶在家裡幾個月的人們又開始在晚上過起了多姿多彩的夜生活。

對許多住在孟固的人來說,在整個塔北地區,要論繁華的話,唯一能比得上孟固的大概只有曼德勒,曼德勒作為塔北重鎮,其之所以繁華,那是那個地方几百年來的底蘊在撐着,除了曼德勒,整個塔北地區和金三角。再沒有一處地方能比得了孟固的,孟固的歷史比曼德勒要短,不過這個地方蓬勃的生機與生命力,卻是其他地方所沒有的。孟固就像一個火氣十足的年輕人,幹什麼都有勁頭,每天都能給人以新的感覺,無論什麼時候,也無論遇到什麼挫折,倒下了也馬上能爬起來。

走在孟固的大街上,操着各種口音的泰國人,zh國人,老撾人,塔甸人......幾乎隨處可見,許多人來這裡都懷着不同的目的,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都是為了發財!孟固之富,冠絕金三角。許多沒有來過金三角的人都可能會把金三角想象為叢林中的野蠻落後之地,而只要到過孟固的人。對金三角,想必就會有一個更加深刻的認識。在孟固,也許一個坐在街邊竹椅上抽着草煙的老太太,家裡的柜子里,就放着不下千萬的鈔票。

就像孟固隨處可見的那些坐在街邊抽着草煙的老太太一樣,孟固人的精神特質里,似乎總有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精神勁兒,這種精神特質,深深地烙印在這個城市的血脈中。五十年不到的時間,孟固這座城市已經換了四個主人,而無論誰是這裡的主人,孟固似乎都是一個樣,發財的人繼續發財,做生意的人繼續做生意。喜歡抽煙的老太太們繼續坐在街邊愉悅的抽着自己的草煙。這麼多年過去了,孟固還是孟固,一天比一天繁華,而曾經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在這裡的一切痕迹,就如同沙灘上留下的腳印一樣,一個浪打來,就抹去了他們在這裡存在過的一切痕迹。楊家在孟固經營了幾十年,只幾個月。楊家在孟固的一切痕迹就消失了,沒有人再提起楊家,孟固還是孟固,不知道孟固現在的這個主人,又會在這裡留下些什麼呢?

坐在車裡,看着漸漸被夜色點亮的孟固,孟固工商聯合會的會長韓宗弼腦子裡突然跑出了這個想法,然而這個想法剛剛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正在韓宗弼思索着的時候,旁邊的一個聲音就把韓宗弼的思考打斷了。

“啊,香港城開張了?爹,那個蔡金水把這個香港城開在咱們家的對面,我看,就是想落咱們韓家的面子,在我們面前炫耀,改天......”

心裡一陣煩躁,韓宗弼開口就呵斥了起來,“閉嘴,你闖地禍我還沒跟你算呢,整天就知道溜雞斗狗不務正業的,要是這份家業交到你的手上,我們韓家的面子不需要等別人來落,就被你給敗光了!”

五十多歲的韓宗弼保養得很好,他的樣子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一副正值壯年的模樣,嘴上留了一圈神氣的八字須,眼睛很亮,發起火來,眉頭皺成了川字,腮幫子處的肌肉一跳一跳的,臉色因憤怒顯得略微有點發紅,像要吃人的老虎一樣,有些嚇人,一家之主的威嚴,讓他的憤怒對身邊說話的那個人來說,極具殺傷力,聽到韓宗弼說要算賬,他身邊的那個人一下子聰明的閉上了嘴,不敢再惹韓宗弼生氣。

一輛豐田和一輛奔馳穿過大街和河道,駛入了那片有着暗紅高牆和金色琉璃瓦的宅院內,看到車來,宅院里的傭人中已經有人把大門打開了。

車停到宅院內,看到韓宗弼和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下了車,早就等在院子里的一個女人就激動的撲了過來,拉着年輕人的手,眼淚就掉了下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飯已經準備好了,路上餓了吧,快和你爹去吃飯。”女人一邊說一邊給年輕人遞眼色,年輕人哪裡不明白女人的意思,拉着女人的手,頭一低,就要溜走。

“你給我站住!”韓宗弼瞪了他兒子和那個女人一眼,叫過管家,當著所有人的面,指着那個年輕人,“從今天起,半年之內,不準這個逆子離開這個宅院一步,誰要是放這個逆子走出這道大門,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韓宗弼說得聲色俱厲,院子里的一干人等都心頭一凜,紛紛點頭。

年輕人臉色變得蒼白,旁邊的女人正要開口求情,韓宗弼一句話就把女人堵住了,“慈母多敗子,你要是嫌你兒子命活得太長了,脖子上長着九個腦袋,還想讓他出去闖更大的禍。你只管去縱容他,我話說在這裡,半年之內,要是這個逆子不好好在家反省,敢踏出這家門半步,我這個做爹的,最後為他做的一件事就是給他去收屍!”

女人的臉色也是慘變,看了看身邊的兒子,又看了看韓宗弼那張鐵青的臉,想說的話終於沒有說出口,強笑了一下,“老爺,飯已經準備好了,你看......”

“你給我到書房來......”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韓宗弼甩手就走。

......

韓家的書房內,跟在韓宗弼身後的那個年輕人剛剛進了書房,關上門,轉過頭來諾諾的叫了一聲“爹!”。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耳光。韓宗弼用的力氣很大,一耳光甩上去,年輕人左邊的半邊臉一下子就腫了起來,嘴角也溢出了一絲血跡。

“你給我跪下!”

年輕人“咚”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緊緊地抿着嘴,偏着腦袋,看着盛怒的韓宗弼,眼神里還有些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