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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堂姐心裡有人以後,她很聰明的什麼都沒說。因為從這種珍重而且隱藏極深的情況來看,照片上那個大男孩,在自己這位堂姐心中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她也不能肯定,自己和她說了這件事情,對方會不會在心裡留下某些不開心的陰影。

對於這位表面溫柔恬靜,但實則倔強叛逆的堂姐,姜瑩很喜歡,也隱隱有些畏懼,所以並沒有太大膽子,冒着和對方鬧翻的可能,把事情捅出去。

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跟同學過來看美院舉行的展覽,藉此也了解一下那些美元老師的口味偏好,以便應對馬上就要到來的全國藝術類統一招生考試時,卻意外看到了那個隱藏在自己堂姐電腦中的男人。

不太可能的,雖然自己不認識這個男生,但從照片上的背景來看,對方也是江南水鄉,或者根本就是越州人士,而且和一般高中生比起來,看照片上的樣子也都是相差彷彿,而眼下又是學校開學時間,除了自己這種鐵了心考取美院的人,應該真在忙着應對那些題山考海,不太應該於此時此刻出現在京城。

帶着這種疑惑,姜瑩被同伴們裹挾着進了展廳,但腦袋裡面還在思考着剛剛的畫面。

……

到了展廳裡面,蘇晚去組委會那邊露臉打招呼,作品已經由她的那位師兄提前交了上去,所以現在只是互相接洽一下,了解安排給自己的展覽位置在那邊,算是混一個臉熟。而楊一不方便陪着過去,哪怕知道女生的交往能力很成問題,也不好過去越俎代庖地幫忙交涉,就自己在展廳裡面轉了起來。

整個展廳並不是那種一覽無餘的大會場,而是依照參展作品的分類,而被劃分成了一個個小的展區。楊一隨便找到一個掛着藍色工作牌的人員。問清楚了國畫展區以後,就直接過去,想要看看那丫頭的作品現在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觀眾感興趣或者是正在欣賞。

到了國畫展區以後,一路尋找過來,都沒有看到蘇晚的作品,直到走到了一個立柱的角落後面。他才發現了女孩的三幅參展作品——牆面上是一副兩米多的手卷,尺寸不大,屬於水墨工筆的表現方式,而下面的剝離展台裡面,則是一副三折的冊頁,以及另外一副不算太大的斗方。冊頁也是工筆,但斗方就屬於帶了些許寫意味道的人物山水畫了。

“看樣子組委會也只是看在越大美院的院方推薦函面子上,才給這丫頭隨便安排了一個位置,但其實並不怎麼重視啊。”左右打量了一下,發現蘇晚作品的展出位置,可以說是整個國畫展區最差的角落後,男生就不禁搖頭起來。心中未嘗沒有些小小的惱意,不過隨即就想到之前那位唐師兄所交代的某些內幕,也明白這個社會就是如此,水至清則無魚,作為一個大型展覽的組織方,並沒有任何義務對一個臨時加入的作者高看或者是鄭重對待。

這麼一想,男生的不平心理倒也理解了三分,就開始從排在蘇晚前面的畫作那邊欣賞起來。雖然說自己在國畫上沒有一點兒天賦。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和女生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以後,而且還時不時在沈嵩之那邊聽從教誨——當然都是被動被對方灌輸進去——在國畫的鑒賞方面,他不敢說自己有多麼高的說平,目光如炬,但這種青年作家的作品好歹,還是能夠分辨一二。

不過這一看下來。他之前才剛剛消散的那點兒不忿,就又重新冒了出來——就在蘇晚作品旁邊,雖然位置也不能說好,但總歸沒有立柱遮擋的一個展位上。上面署名韓元偉的畫作,就明顯比不上女孩的水平。尤其在兩人都有冊頁作品參展的情況下,對方化作上對於鉤、皴和潑、點的繪畫技巧運用,顯然就沒有蘇晚純屬,而且屬於那“匠師”的範疇,完全看不到華夏國畫意在技先的感覺。

再看了看這人其他的作品,楊一也只能為丫頭叫屈了,不要說把兩個人的作品放在一塊兒,類似於相提並論般比較,甚至直接把這人的作品給丟出去,都不算過分。

但是他不是這個展覽的主辦方,也不是評委,所以只能在心底給女孩鳴不平。

因為他對美術並不太感興趣,推廣華夏傳統文化固然是他的理想,但卻不代表他就要深入了解每一項傳統藝術,因此除了旁邊一些畫家的作品外,他也沒有太大興趣,把整個國畫展區的作品都比較品評一番,而只是待在蘇晚的作品旁邊,期望能夠有觀眾趕緊看到女孩的畫作。

雖然整個展覽規模很大,但畢竟在美術界裡面,國畫有着其他美術分類無法比擬的地位,因此前來觀看國畫展覽的人,也是最多。

很快,就有人一路走了過來,不過楊一從對方略顯輕浮的表情來看,就知道這些人可能是美院其他專業的學生,而非國畫專業,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一副作品前面僅僅就停留不到半分鐘時間。要知道就連楊一在比較那位韓元偉畫家的作品時,也仔仔細細看了十多分鐘。

帶着不抱什麼希望的感覺,男生就繼續抬眼打望過去,看看展廳裡面有哪些人,是具備一定鑒賞能力,最起碼也是能夠沉下心來觀摩這些畫作的。但在尋找“知己”的時候,他也沒忘記讓開一個位置,免得影響了其他人的觀看。

剛剛挪開了位置,那邊泛泛走過的三個學生,就來到了蘇晚的畫作面前,其中一個男生沒看手卷沒看冊頁,直接就盯着下面的那一副斗方看了好半天,就在楊一以為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這些人還是具備一些鑒賞能力時,這名男子就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哎哎,你們看啊,這誰呢,真是有膽子,居然直接模仿了張宏的擊缶圖,我要說這位‘大師’是不知天高地厚呢。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說完,他可能覺得自己很有幽默感,就忍不住嘿嘿怪笑了兩聲。

旁邊的另外兩名男子聽到他的話以後,目光就從牆壁上的手卷上移下來,也挪到了那一副斗方上面,其中一個微微笑了笑沒說話,也不知道是自持身份還是不屑於點評的原因。倒是另外一名女子,雖然語氣並沒有之前男生的刻薄,但同樣也能聽出那種說教指點一般的口吻:“最關鍵的是擊缶圖的尺寸擺在這裡,雖然也要被歸納在斗方分類裡面,但比起這一副巴掌大的畫作,還是要大不少的。布局正好完美展現了畫家的立意。而這一副‘小’斗方,尺寸太小一些東西容納不下,看上去就沒有了那種古代民間的鄉間農趣,小家子氣了一點。”

聽到二人這麼一說,楊一在旁邊就馬上忍不住了。

如果是有人品評不屑他的文字,可能男生根本就不會有絲毫反應,任由對方評說就是。但現在卻旁若無人地議論蘇晚,卻讓他無法忍受——而且這還是在這一副仿《擊缶圖》的作品,是得到了沈嵩之認可的情況下。挑選參展作品之前,那位在國內美術界聲名顯赫的老畫家,對於這幅畫作的評語,就是“小則小矣,真味盡在其中”,難道說一個國家國畫大師的眼光。還比不上這幾個美院里尚在學習的學生娃娃?

於是強按下心中的不快,男生就蹙眉發聲道:“哦,不知道幾位同學又是怎麼看出來,這幅模仿的《擊缶圖》,沒有原作者那種筆下情趣的?”

還在不屑搖頭的幾個人,似乎是沒有料到旁邊有人關注自己,於是齊刷刷掉過頭來。那名先前對蘇晚畫作語出不遜的男子,看向楊一的目光似乎帶着些意外,也帶着些玩味。此人絕對不屬於帥氣的類型,臉型稍顯的長了一點。額頭又過於寬闊,但因為那種信心外露的神態,倒是讓人覺得這廝還真有幾分搞藝術人士的派頭。

在稍微審視了楊一兩眼後,似乎是和自己記憶中的那些個有名有號的人物對不上,他就微微一笑道:“噢,這位同學在這裡站了很長時間了,是和我們一樣,覺得這些作品根本就資格參加此次展覽呢,還是很喜歡這幾副作品,所以不同意我們的意見?”

對方不答反問,所以楊一也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指着旁邊那位韓元偉的畫作,同樣笑着反問:“那這位畫家的這一副冊頁呢?雖然兩者一個是工筆一個是寫意,但作品題材都差不多,應該還是可以比較一下的吧?”

聽到楊一這麼說,旁邊那名用饒有興緻目光打量他的女生,就忍不住“噗哧”一聲,然後擺擺手笑道:“同學,你應該不是我們美院的學生吧?就連那些搞工業美術設計的人,也應該知道工筆跟寫意是完全兩種意境,你放在一起比較,首先就讓人覺得……額,有點外行吧。不過其實也沒有什麼,畢竟現在對國畫有一定欣賞鑒別能力的人也不太多,除非是國畫專業,那也要在深入學習兩年後,才能具備一定的鑒賞眼光。至於其他那些西方油畫,水彩畫的畫家,都不敢說自己可以觸類旁通,對國畫有鑒別能力了。”

口吻還是那種顯而易見的指點和優越感,但這名女子的態度到還算不錯,並沒有因為楊一貿然拿兩種不同技藝的畫作比較,就直接表露出看不起他甚至是嗤笑譏誚的態度。

楊一聽了對方的“教誨”,倒也沒有動怒,因為這種說教的口吻是針對他自己,而非女生的畫作,於是就搖搖頭很誠懇地承認:“我對國畫的確沒有什麼研究,但還不至於比較兩種完全不同的繪畫技巧。我的意思是,單單只看這兩副冊頁的水平,難道這一副寫意山水,就比這邊的工筆要更有資格參展?我之前可是聽到,你們好像是在說這三幅作品沒有資格進場對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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