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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峰靜悄悄的,龍山靜悄悄的。竹林、田野、村舍都靜悄悄的。一輪明月把大地照得明亮而又朦朧。銀河、銀溪的嘩嘩流水聲就象催眠的音樂陪伴着沉睡的大地,沉睡的人們。深夜裡,正當人們熟睡之時,一輛小汽車亮着大燈駛進了銀河灣村。汽車的轟鳴聲驚醒了銀河灣的一些人,幾隻狗也吠叫起來。接着銀河灣大隊部的燈光也亮了。

村裡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在大隊部值班看電話的魏英先跑去叫醒了魏壯,然後又跑去叫起了屈活。屈活和魏壯一邊往大隊部跑,一邊叫魏英去通知還在睡夢中的黨員及大小隊幹部,通知他們到大隊部開緊急會議。

被通知去開會的人,一邊穿衣服,一邊尋思着:又發生了什麼事?是中央又揪出了什麼人?還是毛主席又下達了什麼最高指示。自*以來,毛主席接見紅衛兵的彩色畫像,毛主席的四卷選集第一次送到村裡時的隆重場面是那樣激動人心。當時全村幹部群眾集中起來敲鑼打鼓,手舉小紅旗,排着隊,喊着“毛主席萬歲!”“*思想萬歲!”“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勝利萬歲!”“*萬歲!”的口號,列隊去村外迎接的。很多人接到毛主席的彩色畫像,接到紅寶書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毛主席有什麼新指示,從來是傳達不過夜,為了及時傳達到人民群眾中,誰也不敢耽誤。這次毛主席又有什麼新的指示了?

大小隊的幹部和黨員們很快在大隊部聚齊了。魏壯點了名,都到齊了。在這種情況下是沒有人敢兒戲的。公社在銀河灣的駐隊幹部老王和屈活、魏壯小聲交談了幾句,屈活宣布會議開始,大家靜下來,都很嚴肅。由魏英起頭打拍子,大家先唱了《東方紅》和《大海航行靠舵手》這兩首歌,接着向毛主席像三鞠躬,再接着是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祝林副統帥身體健康!永遠健康!再下面就是學習毛主席語錄,“我們應當相信群眾,我們應當相信黨,這是兩條根本的原理。”最後才歸入正題,由老王傳達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大家屏神靜氣,神態嚴肅而虔誠。

老王嚴肅地用他那低沉而有力的聲音讀着毛主席的最新最高指示:“黨組織應是無產階級先進分子所組成,應能領導無產階級和革命群眾對於階級敵人進行戰鬥的朝氣蓬勃的先鋒隊組織。”“我們的權力是誰給的?是工人階級給的,是貧下中農給的,是占人口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廣大勞動群眾給的。我們代表了無產階級,代表了人民群眾,打倒了人民的敵人,人民就擁護我們。共產黨基本的一條,就是直接依靠廣大人民群眾。”“一個人有動脈,靜脈,通過心臟進行血液循環,還要通過肺部進行呼吸,呼出二氧化碳,吸進新鮮氧氣,這就是吐故納新。一個無產階級的黨也要吐故納新,才能朝氣蓬勃。不清除廢料,不吸收新鮮血液,黨就沒有朝氣。”

與會的黨員幹部扎着耳朵認真地聽着。第一條和第二條語錄,在他們心裡並沒有引起波瀾。第三條語錄一讀,很多人都在琢磨其中的含義,聯繫着自己的問題,他們在想自己是新鮮血液是氧氣還是吐故的對象,會議在《國際歌》聲中散會了。

大地似乎又恢復了寧靜,村子似乎又睡著了。一場新的“整黨建黨”的運動卻在這平靜中醞釀著,激蕩着。

銀河灣大隊只有八名黨員。魏壯、屈活是在部隊上入的黨。魏力、魏光是合作化運動時入的黨。辣妹、古蘭、魏新是大躍進時入的黨。以後支部再沒發展黨員。後來培養了魏遠,還是個候補黨員,沒正式轉正,*就開始了。屈禮雖然寫了入黨申請書,但因其父歷史上有問題,一直沒被批准。會後,這幾個人心裡都在翻騰着。運動如何開展,誰心裡也沒有數。人們都在等待着公社整黨建黨工作隊的進駐。

散會後,魏壯回到竹林邊的小院子里。於蘭正心神不安地在院子里轉來轉去,等他回去。於蘭見魏壯走進院子,便一把把魏壯拉進屋裡偎在魏壯懷裡柔聲地問:“又要搞運動了?”

“嗯!”魏壯心事很重地“嗯”了一聲。

“啥運動?”於蘭悄聲問。

“吐故納新!”魏壯輕聲說。

“啥叫吐故納新?”於蘭擁着魏壯一邊到床邊一邊問。

“我琢磨。”魏壯思索着,突然說:“你先去把大門、屋門關了,天還早,咱們再睡一會。”

於蘭跑去關了大門、房門,坐在已脫了衣服,鑽進被窩的魏壯身邊問:“運動會咋搞?”

“我琢磨着是要把一些跟不上形勢的老黨員清除出黨,把一些年輕人吸收進來。”魏壯一邊說一邊把頭蒙了起來。

“你會不會有事?”於蘭擔心地問。

“天知道!”魏壯咕噥着。

“我擔心你那個中右帽子”於蘭憂愁地說。

“檔案在縣人武部,一般人看不到!”魏壯說。

“會不會有人去查,一查出來可就糟了!”於蘭提醒魏壯。

雞叫了,竹林里傳來颯颯的風聲。這又是一個令一些人擔憂,一些人興奮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魏壯對屈活說他要去縣城看望在一中上學的女兒魏香。屈活認為魏壯要到縣裡看形勢,便也不說什麼。魏壯便坐車到縣城去了。

魏壯到了縣城找到靠邊站了一年後又復職的武裝部政委王磊哭訴了一番,又通過王政委弄通了王政委提拔的至今仍忠於王政委的檔案員小馬,把從部隊上轉來的有關魏壯受中右處分決定的檔案材料取了出來。

魏壯把自己受中右處分決定的那張檔案材料塞進了貼身的內衣口袋,才去看了女兒,直到天黑才回到家裡,心裡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這事魏壯沒有告訴於蘭,於蘭也不知魏壯到縣城的真正目的。

晚上,魏壯一上chuang就和於蘭親熱了一陣子。當於蘭滿足地呼呼入睡後,魏壯悄悄地爬起來,把那張記載着他受中右處分決定的紙用布包起來,塞入一個玻璃瓶子,爬上低矮的木樓,把瓶子塞到只有他才能找到的一個牆縫裡。這個地方還有一個玻璃瓶子,裡邊塞着他在部隊上一點點積攢起來的兩千元存摺。這在當時可是個不小的數字。他已給自己留了後路。世事變了,興買房子置地了,自己就可變成大富翁了。想起還在他小的時候,忍飢受餓,受人欺侮的那段經歷,令他心酸不已。他參軍入伍的目的就是為了出人頭地,也過過那些有錢有勢人的日子。也要讓別人怕他、敬他,見了他點頭哈腰。可惜,他見了於蘭,便犯了錯誤,又因年輕氣盛說了反對合作化的話,被打成了中右。慶幸的一點是因他出身好,保住了黨籍。

魏壯受了處分,複員回鄉,仍受地方政府的重用。當時能複員回鄉的軍隊幹部是很少的。他很快被選為大隊黨支部書記。在銀河灣,魏壯成了頭面人物。

魏壯自此徹底吸取了自己在反右時的慘痛教訓,在人前從來不說一句落後話,滿口的革命大道理,因此聽他說話的人總是猜不透他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也不知他說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時間不長,人們便送他了一個外號--“鬼難捉”。在開小片荒時,他的靈魂閃現了一下,便被魏天、魏地這幾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娃子們抓住了。*一開始就把他打成了走資派,和地、富、反、壞、右這些人站在了一起。前些日子,他又復出,當了支部書記。還沒等他喘過氣來,整黨建黨運動就又來了。他那塊心病一直使他提心弔膽,現在終於從根上刨掉了。魏壯把東西藏好後,才輕手輕腳下了樓。他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感到輕鬆極了。於是,當他站在床前,在煤油燈的朦朧光亮中看着仰面躺在床上的於蘭時心裡不由的興奮、衝動起來。熟睡中的於蘭亂髮蓬鬆,臉蛋兒白裡透紅,長睫毛下一雙微啟的雙目,端正的鼻子下那紛紅色的雙唇十分誘人。魏壯身上一陣燥熱,猛地揭開於蘭身上的被子,於蘭那赤裸雪白的身子,高聳的乳房......一下子展現在魏壯眼前。魏壯很快脫guang衣服,撲了上去。於蘭被弄醒了,急叫:“把被子蓋上,把被子蓋上。”魏壯也不吭聲,只是用身子緊緊壓在於蘭身上,嘴不停地在於蘭臉上狂吻。於蘭在魏壯的急促動作下,緊緊地抱住了魏壯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