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百6101章王府把柄

杜淵如聽完文怡的故事，久久未能成言，半晌，才嘆了1口氣:“沒想到當年的原形居然是這般，姚家......”頓了頓，“柳家老太爺......”又停了下來，最終只能說出1句:“真真是造物弄人。”

文怡明白她的意思，當年的事情，說來都是因為京城與恆安兩地分隔太遠，通信不便，又有人誤傳了信息才導致的，無論是柳家還是姚家，都不能說有錯，容氏太夫人固然是無辜，但姚氏太夫人起初也沒抱壞心，只是柳老太爺卻未免有些不負責任。

他既然明知家人故意讓他娶容氏太夫人為妻，實在不樂意，大可以直說，但他卻遲遲不肯明言反對，也沒有向姚家坦言實情。姚家雖急着嫁女兒，卻未必1定要找他做女婿，自會斟酌風險。但他卻將原形瞞下，擅自另娶，婚約定下後也沒有及時回報家人。或許他是為了保住這門好親事，擔心家人會反對，誤了他的青雲路，但若他早1日捎信回家，柳家人也不會誤以為他不幸身死，其父更不會傷心病倒，自然也就沒有容氏太夫人嫁牌位的義舉了。他為著自己1點私心，到頭來，既愧對容氏太夫人，也辜負了姚氏太夫人。

不過柳家老太爺到底是長輩，文怡不好過多腹誹，也沒多說什麼，但有1點卻是要說清楚的:“當年之事，確實是陰差陽錯，造物弄人。然大錯已成，曾祖既逝，太婆婆在靈前盡孝，合族皆稱頌其仁義，姚氏太夫人雖是無辜，元配正室之位卻不能予她。後來，老太爺在外為官，姚氏太夫人1直在人前以正室自居，族人也沒有阻攔，正是因為知道這1點，才會容她佔去這個體面。再今後，太婆婆老師了嫡長子，便是我家公公，接着姚氏太夫人方才生了柳尚書、東平王妃殿下與蘇夫人兄妹3人。老太爺告老之後，攜家眷返鄉度日，雖然分居兩處，但嫡庶之爭卻1直沒停歇過，因姚家那時已是後族，姚氏太夫人所出的東平王妃也大婚了，太婆婆頗受了些屈身，最終鬱鬱而終。她老人家過世之後，姚氏太夫人方才得以扶正。”

杜淵如微微皺起眉頭，明白了文怡話中的暗示。若說姚氏當初嫁入柳家時，是無辜受累，後來的所作所為，便有些仗勢欺人的意味了。她抬頭望向文怡:“不論是從前在宮外，還是如今在宮中，我聽到的傳言，都只說柳尚書乃是姚家外孫，皇后外戚，當年其母嫁給柳家老太爺時，還有翰林學士做媒，婚禮辦得10分風光。後來柳尚書初入朝為官時，其母還曾經入宮請安，當時，因柳夫人年紀尚輕，他家在京里的人情來往，都是由這位姚氏太夫人操持的。卻從不曾聽聞有人說，柳家正室另有其人。”

文怡點點頭，姚氏太夫人本是京中閨秀，柳2叔要在京城為官，請她出面，自然要比長在平陽的3姑母強，而姚氏太夫人的側室身份，本就是姚家心頭的1根刺，只要柳家不說，他們自然不會主動提起。

杜淵如卻隱隱察覺到幾分不對:“慢着......你方才說......因為姚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而東平王妃又嫁入宗室，因此你太婆婆在家鄉受了不少屈身，直至她去世後，柳尚書的母親方才被扶正為妻......那豈不是說......東平王妃嫁給王爺時，還是庶女身份?”這可不能吧?皇家嫡子，金枝玉葉，怎可能娶庶女為正妃?

文怡道:“殿下有所不知，當初聖上故意賜婚的消息傳來時，柳氏族中也曾煩惱過這1點。但太婆婆尚在，族老們不願抹殺其功德，太公公又沒有停妻再娶的道理，可若什麼也不做，這門婚事就要作罷，因此最後便取了折衷之法，開祠堂，取族譜，將柳尚書與東平王妃記在太婆婆名下，算作嫡出，但行大禮時，則由姚氏太夫人出面受禮。因此姚氏太夫人所出子女，除去蘇夫人出身未作改動外，在族譜上皆是記在太婆婆名下的。”

杜淵如眼中閃過1道不明所以的光，她飛快地拉住文怡的手:“好妹妹，你說的可是真的?東平王妃與柳尚書當真是記在那位容氏太夫人名下的?”

文怡點點頭，又解釋道:“我原本也不知道這1點，但昨日前去尚書府請安，正巧遇上族裡的1位嬸娘，是她流露了口風。我見事關龐大，故意要探聽明白，只是相公不在家，我又不知道那位嬸娘在京中暫居之所，因此只得送了信給相公的1位知交好友。說來倒巧，他對此事略知12。”她昨天派舒平前去羅家打聽北疆軍情時，寫了1封信，就在信末問到了這件事。雖然事關柳家秘聞，但柳東行1脈從來沒有瞞人的意思，她也就沒有了顧忌。羅明敏早就聽柳東行提過這件事，便另寫了1封信來闡明，她也是過後方才收到的，恰好幫上了大忙。

杜淵如端坐着沉思良久，1聲不吭，但神情卻越來越肅穆。

文怡見狀有些不安，她只是想把原形在太子妃面前報備，以防禮部在柳2叔的私心指示下，故意疏忽了容氏太夫人的存在，將賞賜歸到姚氏太夫人頭上。若真到了那1步，她就算是得罪皇家，也不能接旨，不然柳東行回來了，她要如何見他?

可如今看太子妃的神色，似乎此事關係到什麼龐大事件了。

文怡警惕地打聽:“殿下，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杜淵如醒過神來，淡笑道:“沒什麼。”頓了頓，嘴角露出1個略帶諷刺的微笑，“只是想起......前些日子，聖上本故意讓東平王1家返回藩地，正巧有人在太后娘娘面前進言，說起東平王妃孝順，為了亡母1年1度的祭日，要在京城做774109天的法事，擔心1旦離京，這法事便要斷了。太后娘娘慈愛，便讓東平王1家多留些時日。東平王爺感念太后恩德，受王妃孝行啟發，便決定親自沐浴齋戒，往大護國寺為太后娘娘祈福祈足1百日，只是才祈了3天，便已經因為身體衰弱太過，暈過去了。太后娘娘心疼兒子，強命他留在王府休養，還讓王妃好好照顧他，同時......召了東平王世子夫妻入宮陪伴鳳駕。太后娘娘在宮中接連多次稱讚王爺孝順，連皇后娘娘，也因王妃的法事是為了姚家女兒做的，特地賜了厚賞呢。”

文怡心中惱怒，好不容易方才保持面上的冷靜:“怎會如許?族裡那位嬸娘昨兒還說起，為著明年太婆婆610冥壽，族裡故意要辦1場法事，寫信到京中相詢，我家相公在臨行前已經答應說會回鄉參加的，但柳尚書夫妻卻斷然拒絕了族人的好意。哪怕那位嬸娘當面詰責柳夫人，她也只是不肯。怎的太婆婆的冥壽辦不得，姚氏太夫人的祭日，東平王妃倒要做上774109天的法事?要知道，東平王妃也是記在我家太婆婆名下呢既借了太婆婆的名頭，有了身份，怎麼也該心存孝順才是在族譜裡頭，姚氏太夫人不過是他們的繼母，我家太婆婆，才是他們的母親”她說完這番話，方才發現自己的口氣有些太沖了，忙低頭道歉:“我失禮了，真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