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百1109章小定禮

舉行小定禮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

柳顧氏請了1位與丈夫頗有交情的6部郎中的太太前來主持儀式。這位太太年紀不小了，卻是父母公婆子女俱全的有福之人，在京城的中下品級官員圈子裡，但凡有兒女嫁娶之事，10次里便有67次會請這位太太出面，因此在京中極著名氣。她熟知婚嫁1應事宜，卻是頭1回受到尚書、侍郎1級的高官人家邀請，故而頗有些受寵若驚，越發專心了。

柳家送給顧家的定禮全是由她幫着準備的。雖然只有4樣金首飾，4樣銀首飾，並綢料兩幅，顯得有些過於簡薄了，不合尚書府第的氣派，但與京城中1般的小富人家相比，倒也不算太離譜。那位郎中太太內心雖有幾分納悶，見柳顧氏堅持，也就不好多說什麼。倒是她們準備出門時，柳東行派人另送了兩盒子東西來，1盒是金銀首飾，雖然不算頂貴重，做工卻極好;另1盒是上好的衣服料子，全是南邊來的極精緻少見的花色，只在王公貴族人家見過，柳尚書府的夫人小姐們還未必能弄得到。柳顧氏看得臉色發沉，面無表情地揮揮手讓丫頭把東西加進小定禮中去。那郎中太太想要張嘴說幾句好話，到底還是被柳顧氏的面色嚇回去了。

她們1行去了侍郎府，喝過茶，說過話，蔣氏便強打着精神，發起開始儀式了。

這時文怡已經穿戴1新，端坐在裡間的炕邊等候了。李太太與羅4太太都在旁陪着，倒是文嫻姐妹幾個沒出現。

本來文怡還有兩個月方才及笈，但蔣氏想着不把頭髮盤起來，不好戴簪釵等物，便讓丫頭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雙環髻，除了1對大紅絹花，頭上並無其他飾物。但她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紀，不用什麼華服貴飾，只必要穿着1身紅衣紅裙，略施脂粉，簡簡單單，便已是清麗脫俗了。

那位郎中太太是做慣了的，自然又是1通誇讚，又是說她模樣標緻，又說她知書達禮、禮數全面，還有氣度不凡、有福氣之類的。這本是小定禮時全福人常說的話，文怡聽得有些臉紅，但還是淡淡地笑着，微微垂着頭，顯得10分端莊大方。

柳顧氏卻有些不耐煩，直接打斷了那郎中太太的話道:“時候不早了，快替孩子插戴了吧，別誤了吉時。”又拉着蔣氏問:“2哥夫妻什麼時候能到京城?我還要跟他們商量寧哥兒的親事呢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是打算讓大嫂子你來主持5丫頭跟寧哥兒的定禮么?”她今日過來，就是為了這件大事

李太太與羅4太太的神色都有些不豫。媒人說吉祥話的時候，怎麼能隨便打斷?要商量自家兒女的婚事，也不必急在1時後者便將目光投向了蔣氏。她才是這府里的女主人，又是柳顧氏長嫂，恰好出言。

蔣氏黑着臉道:“難道不行?9丫頭的定禮我都能出面，5丫頭與我越發親近了，難道我就主持不得?”

柳顧氏張張嘴，訕訕地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是見大嫂你臉色不大好，怕累着你么......”

蔣氏冷笑1聲，淡淡地道:“這點事又怎會累着我?定親的禮儀我都清楚着呢”她好歹也是快要娶媳婦的人了，“再說，除了我還有誰能出面?總不能勞動婆婆吧?小姑你又是沒經歷過的哪裡知道這裡頭的規矩?好了，咱們就別說話了，9丫頭的小定禮還沒完成呢，照規矩是不能中途打斷的，不然對婆家和娘家都不吉利”隨即換上親切的笑容，對那郎中太太道:“請繼續吧，我們姑太太只是不清楚這些禮數。”又用更加親切的笑容向李太太與羅4太太賠禮，請她們別見怪。

李太太勉強笑着點了點頭，不屑地瞥了柳顧氏1眼。羅4太太則和氣地笑着說:“你也別多心，沒經歷過的人，對禮數上的事不清楚也是難免的，咱們都知道你素來處事最是周到不過了，又怎會怪你呢?”

柳顧氏的臉色紅1陣白1陣的，喘了半天的氣，卻1個字也說不出來。

文怡心中本還對她有幾分埋怨的，見狀倒消了大半的氣。大伯母說得對，3姑母只是不懂規矩罷了，自己何必跟她1般見識?再說，她現在被人嘲笑了，卻又沒法反駁，只能1個人生悶氣，豈不比自己1方罵回去要強?

那位郎中太太不敢當著蔣氏與李太太的面公然幫柳顧氏說話，只能幹笑着又把方才說過的好話再說了1遍，然後才拿出1根早就準備下的鑲瑪瑙梅花金釵，1邊念着吉利話，1邊替文怡插在了頭上。儀式便算是完成了。

文怡心中暗暗鬆了1口氣，隱隱有幾分心喜。她從此就是柳東寧真正的未婚妻了，任憑是誰，也不能讓他們分離。

依照京中習俗，過小定時女家要擺席招待媒人。蔣氏不是個吝嗇的，又與文怡關係融洽，因此早就吩咐下去，備下了極豐盛的席面，還有4葷、4蜜、4干、4鮮、4點心等210道菜色與上好的金華酒，10分體面。同時，她也備下了回送男家的禮物，文房4寶、衣料、鞋帽等物1應俱全，件件都是上品。那郎中太太拿到手裡，說完了吉祥話，便忍不住往柳顧氏那邊瞄了好幾回，瞄得柳顧氏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甚至還開始數落丫頭:“大小姐到後頭去了那麼久，怎麼還沒回來?你們都是怎麼侍候的?不知道提示1聲么?”

丫頭們嘴上認罪，內心卻都叫冤枉:大小姐柳素自然是帶了人在身邊的，可她身邊的人沒催她回來，又與她們這些在前頭侍候的人有什麼干係?

柳素今天是隨嫡母1道來的，只說是來看望表姐妹們——當然，沒提文慧的名兒——柳顧氏也故意要讓她傳話給文嫻，便讓她今後院去了。

柳素到了後院，卻只跟文嫻、文娟、高雅以及蔣瑤幾個見了面，說了些閑話。文嫻原本對這門親事感到10分忐忑不安，又擔心表弟對文慧1往情深，會臨時變卦，那自己的名聲就真的無可救藥了，她還不如1根繩子上吊了事柳素安撫了她許久，再3保證兄長對這門親事是知情的，也確實是親口答應了父母，會娶文嫻為妻，絕不會發生臨時毀婚的事，文嫻方才安心了些，又開始帶着幾分羞澀，問起柳東寧的身體來——上回在路王府時，他也是受了傷的。

文娟1直悶頭不說話，聞言卻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姐姐1眼。高雅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了，蔣瑤忽然對多寶格上的青花瓶子產生了愛好，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柳素卻是笑容不變，11回答了文嫻的話:柳東寧目前很好，他上回本來就只是稍稍磕頭了，其實沒受什麼傷，這幾天在家沒少吃補品，氣色也好得多了，還開始重拾功課了呢說不定明後年還能了局試1試科舉，也搏個進士功名回來。據說文嫻心花暗放，神色放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