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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百3109章事如人意

文怡坐在侍郎府正院上房裡,手裡端着茶,眼角看着正位上坐着的蔣氏,內心不知為何,有1種恍如隔世之感。

就在幾日之前,她還是侍郎府上寄居的族人之女,雖然自家有僕役使喚,手上有銀錢供花費,仍舊是事事不得自主,不管做什麼,都要提防這府里的主主僕仆會說閑話。但如今,她迎來了親祖母,1起搬了出去,再不必受長房制約之餘,重新上門來,說話也有了底氣。她心中暗想,看來以後過日子,還是不要太過依靠長房的好,免得做什麼事都束手束腳的。

不過,她今日前來,卻是有事相求。

蔣氏放動手中的書信,嘆了口氣,面帶愁容地對文怡道:“你祖母怎麼忽然下了這個決定?大軍都快要開拔了,這時候辦喜事......來不來得及另說,萬1他這1去便......你將來可如何是好?”

文怡收回思緒,低頭淡淡笑道:“侄女兒既已定了親,他是榮是辱,是生是死,都是侄女兒的夫婿。早早辦喜事,也是為了能讓他安心去北疆,不必擔心家裡。”

蔣氏又嘆了口氣:“規矩禮數確實如此,你祖母會有如許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若換了我,我必不會讓自家骨肉在這時候出嫁的。”雖說她這麼說了,但親事是早就定下的,文怡的親祖母都發了話,兩家又不是1個房頭,她自然不會攔着,便叫了杜鵑過來,取出1串鑰匙,吩咐道:“去西暖閣找那個黑漆頂箱櫃,打開從上往下數第3層的小抽屜,把那個朱紅嵌螺鈿的匣子拿過來。”

杜鵑頓了1頓,看了她1眼:“太太,那柜子里的東西......您不是說都要給6小姐留着么?”

蔣氏神情有些沮喪:“眼下她1時半會兒的用不上,日後慢慢再收羅就是了。快去吧。”

杜鵑便不再說話,屈膝1禮去了。文怡猜想蔣氏大概是要給自己添妝,忙道:“大伯母不必太過破費了,侄女兒此來,只是為了祖母在信里說的那件事,並沒有其他意思。”

蔣氏無精打采地道:“我知道,但你既要出嫁了,我做伯母的,總要盡1份心意。至於誥命的事,你儘管放心,我在你大伯父跟前,說句話的份量還是有的,況且又是親戚。”她冷冷地笑了笑,“不過是個5品武官請封父母妻室的摺子,侍郎發句話,自有人去辦,這點小事,就不必鬧到尚書大人跟前了”說完便叫了古嬤嬤來,細細交待了幾句話,讓她立時便去2門上,讓外書房侍候的人請了大老爺進來。

古嬤嬤笑道:“太太何必如許費事?老爺每天日理萬機,偶然候連飯都不及回家吃,哪裡有空理會這些?小的有個主意,前些日子大少爺中了2甲進士,因還要考庶吉士,大少爺不讓擺酒,便只有幾家熟人前來送禮道賀,其中那位黃郎中,便是老爺手下的能幹人,辦事極老道的,又會做人,時不時替老爺辦些瑣事。他家就在左近,派個人過去送信,不過1刻鐘就能迴轉。太太這頭送信過去,明兒事情就能辦成了,豈不便宜?”

蔣氏扯了扯嘴角:“我記起來了,黃太太前兒還請我去看戲呢,我身上懶懶的,也沒理她,她倒警惕上門給我賠不是來了。這點小事,對黃郎中來說想必是輕而易舉的。”便派了古嬤嬤去親自送信,交待必定要在明後兩日之內辦成。

文怡見她如許刀切斧砍交待人辦事,內心也有幾分顧慮,但轉念1想,這個請求並未礙着朝廷法度,新科武進士得封官職,都是要冊封誥命的,只不過禮部壓着東行那1份,1時半會兒沒辦下來罷了,託人加快手腳,原也不難,便放下了心,謹慎向蔣氏道謝。

蔣氏放緩了神色,微笑着擺擺手,道:“這有什麼?舉手之勞罷了,你很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特地送禮謝他。趕明兒我們家裡有宴席時,請他夫妻來吃1回酒,到時候你說1聲謝,也就完事了。只是這官服霞帔雖有了,到底不能當喜服用。你6姐姐倒是做好了1套,她如今是出不了門子了,你們姐妹身量差不多,你不如就拿了去吧?那身衣裳你不知見過沒有?做工絕對差不了”

侍郎千金出嫁用的喜服,做工自然差不了,但是文怡內心有幾分硌應,無論如何也不想身披文慧的喜服出嫁,卻又不好明着回絕,只得婉轉地回答說:“家裡已經備下了大紅通袖袍與新裙子,加上鳳冠霞帔,也就盡夠了。6姐姐的喜服自然是精心備就的,我卻不好奪人所愛。6姐姐雖然失了1門親事,但焉知日後沒有大福氣呢?大伯母不必太灰心了,興許是6姐姐的好姻緣還未到呢。”

蔣氏聽着,臉色好看了許多,也有了幾分笑意:“那就承你吉言了。”感嘆1聲,“若你姐姐能象你這般懂事,我也不必發愁......”

杜鵑捧着1個1尺見方、兩寸來高的大紅嵌螺鈿匣子回來了。蔣氏接過來,打開看了1眼,便仍舊合上了,讓杜鵑送到文怡面前:“這是我從前給你6姐姐積攢的幾件首飾,都是些珍珠、玉石、琥珀、蜜臘之類的東西,不算頂貴重,但皆是難得的上品,手工也極好,滿京城打着燈籠都沒處找去,都是我平日細細留意着,1點1點攢起來的,偏你姐姐嫌它們不夠新穎別緻,從來不肯戴上身。我怕她摧殘了東西,也沒給她,今兒索性給了你,算是大伯母的添妝。我看你平日打扮1貫不愛宣揚,倒是配得上這些東西。”

文怡就着杜鵑的手看了1眼盒中之物,見裡頭約摸有10來件首飾,簪釵有,手鐲手串有,指約耳環也有,件件都是好的,雖然不比寶石金翠鮮亮,卻隱隱透着不凡,其中有1支銀簪,樣式簡簡單單,只在簪頭鑲了1枚血珀,足有鴿子蛋那麼大,紅得10分剔透,連旁邊的珍珠耳環都叫它映紅了。只看這1支簪子,她就知道這匣東西必定價值不菲,忙起身道:“這如何使得?這麼貴重的東西,大伯母......”

蔣氏笑着打斷了她的話:“行啦,長輩給你添妝的,怎麼能推拒?這不合規矩快收了吧,橫豎放在我這裡,也不過是壓箱底罷了。”

文怡夷由了1下,還是謹慎道了謝,收下了,但很快便笑着說:“看來侄女兒要趕緊收羅些好東西才好,不然過些日子,6姐姐要出嫁了,侄女兒哪裡拿得出好東西來添妝?那可就太丟臉了。不知6姐姐平日最喜好哪種首飾?”

蔣氏聽了內心高興,連連擺手:“你隨便打發她就是了,哪有做妹妹的給姐姐添妝,姐姐還要嫌不足的?”她彷彿來了興緻,招手讓文怡過去,打開匣子,1件1件說起了來歷,果然都不是凡物。價值倒在其次,但打首飾的人,卻個個都是著名聲的匠人。文怡在京中住了幾個月,也經歷過侍郎府幾次做新衣裳首飾的情形,自然聽過他們的名聲,知道京中官宦權貴人家,多有請這些匠人做金珠首飾的,對這匣子首飾的價值又有了新的理解,只是內心忍不住暗暗感嘆:大伯母如此專心,為獨生女兒積攢陪嫁,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眼下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