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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眾人聽了都是1愣。盧老夫人收了笑,低頭捧起茶盞輕啜1口。文怡則看着柳東行,扁了扁嘴。

這人才剛回到家,連頓團聚飯都還沒吃,學士府就要把人叫走。柳東行又不是沒有家,還用得着族人替他慶功?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呢。文怡內心是1千1百個不樂意。

柳東行只是沖妻子安撫地笑了笑,便隨口下令:“派的是誰?叫他進來。”

來的是學士府1個管事,文怡記得名字是叫齊安,在外院當差的,似乎頗得柳復重用。他長相倒是平常,圓圓臉,細眉細眼,身材略矮,敦敦實實的,穿戴也樸素,低眉順眼的,給人以老實頭的感覺。

他進了院子,卻沒進屋,在門外便磕了1個頭,恭恭敬敬地道:“小的齊安,見過親家老夫人,見過行大爺、行大奶。我們老爺據說行大爺回來了,10分歡喜,又聞行大爺隨上官大將軍與阮將軍上朝晉見去了,便特地派人在宮外候着,誰知1直沒等見人,後來才據說行大爺從別的門走了,這才派了小的過來相請。行大爺在北疆立下軍功,聖上不日就要封賞了,眼見着行大爺前程似錦,我們老爺、夫人也為行大爺高興。老爺說了,這是咱們柳家的大喜事,1定要好好慶祝1番,擺上3日酒,好生樂1樂才行。因想着行大爺家裡地方小,不好大擺宴席請客,我們老爺、夫人便替行大爺操辦了。如今家裡已經備好了帖子,準備將滿京城的親朋故舊都請過來呢,只是具體的章程,還要請行大爺過去商議定奪,故兒讓小的前來請行大爺與行大奶過府1聚。”

柳東行輕輕笑了笑,道:“老齊,你也瞧見了,我家裡已經備好了酒菜,正要吃1頓團聚飯呢,這會子過什麼府?沒得叨撓了2叔2嬸。回去跟你們2老爺說,就說他老人家的心意,我做晚輩的心領了。我不過是個小小武將,聽從上司號令,與同袍們1起在北疆打了幾場勝仗,便是有些微末功勞,也不敢滿世界嚷嚷。慶功什麼的,就不必了,聖上的旨意1日未下,我哪敢厚着臉皮提封賞呀?”

文怡心下1松,卻覺得有幾分好笑。柳東行這番話,明面上看來好象10分恭敬,其實字字句句都含沙射影,在諷刺柳2叔1家呢。

那齊安倒還是那1臉的老實巴交:“行大爺,您的功勞,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您又何必謙虛?自家人不講那些俗禮。您若是不想太過宣揚了,小的不敢擋了老爺的興頭,還請行大爺您自個兒去跟老爺說。老爺夫人也是因為晚輩爭氣,只盼着知道的人多些,好叫外頭人都曉得柳家子孫有出息呢不過您要是真不想辦,老爺夫人也會諒解的,慶功宴什麼的都好說,今晚先請行大爺過去吃了這頓團聚飯吧。老爺夫人半年沒見行大爺了,10分緬懷。說來都是小的不是,老爺夫人原是吩咐小的早些過來的,偏小的腿腳慢,到這會子才到,結果耽誤了時辰。老爺說了,要請親家老夫人、行大爺與行大奶1道過去吃飯呢。府里人多,少爺少奶奶小姐們都在等着,1家人在1起團團聚圓地吃頓飯,豈不比您這裡只有3個人熱鬧?府里夫人和大少奶奶、大小姐大概久不見行大奶了,都盼着見1面呢。”

文怡微微笑了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2嬸娘要在家裡設宴請我們1家過去吃酒,怎麼也不事先打聲招呼?我們都沒料到呢,只想着相公回到自個兒家裡,自然是要在家中吃團聚飯的。2叔2嬸固然是1片好意,不過這時間真的太晚了,等吃過飯,就差不多是宵禁的時辰了,若是我們過了府,回不來怎麼辦?總不能打攪了2叔2嬸吧?相公剛從北疆回來,自然是要回自個兒家裡的,都是分了家的人了,怎麼還能厚着臉皮佔用叔叔嬸嬸的地方?齊管事還是回去吧,回頭我們打聽得2叔得閑,自然會上門請安的。”

柳東行笑了,也接着道:“正是這話。我畢竟是分了家的人了,怎麼好處處麻煩叔叔嬸嬸?設宴請客的事就真的不必了。我在戰場上受了些傷,還未好全呢,這幾日討了假,正要在家裡好生休養休養。等我養好了,自然會出門向幾家長輩問安的。”說罷就命舒伯送客。

齊安還要再說,無奈舒伯已經走過來,好聲好氣地勸他離開了,他被半拉半推地下了台階,眼看着就要被轟出2門,只來得及大喊:“行大爺行大爺府里都等着您呢吃不吃酒您也該親自跟老爺夫人說1聲啊老爺夫人就是想你了,想見見晚輩,沒別的意思,您怎能連這個臉面都不給呢?您對親家老夫人都如此恭敬,怎的對自家親叔叔反倒這般冷淡?行大爺,行大爺......”1路叫着被拉出去了。

文怡聽得惱火,便問柳東行:“這人是怎麼回事?看模樣長得倒老實,怎的說話這般可惡?”

盧老夫人冷笑:“這種人就叫憨面刁,長着1張老實臉,其實說話行事最是刁鑽不過了,不知道的人沒提防,都要叫他暗算1把。你們年輕,不知道厲害,也該想得到了。若他真是個老實人,柳姑爺能派他過來傳話么?”

柳東行笑笑:“這人我知道,他確實是個心恨手辣的精明貨色,只1張臉騙人。但憑他再精明,我說不去,他還能如何?別管他了,咱們自個兒吃團聚飯。廚房都備好酒菜了么?趕緊上菜吧,我都餓了,有話等吃完了再說。”

文怡聽到他這麼說,偷偷看了盧老夫人1眼,便輕輕推了他1把,小聲說:“祖母還在上面呢,你怎麼如許說話?”在齊安來之前,盧老夫人本來是要跟他說話的。

柳東行輕描淡寫地道:“你的祖母就跟我親祖母是1樣的,自家人何必講究這麼多?在咱們自個兒家裡,自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了,又不是在那邊府里,處處都管着限着,忒不自在。”

盧老夫人笑呵呵地道:“這話是正理,就這麼著,9丫頭,你別攔着他,好不容易回了家,自家人講究那麼多俗禮做甚?”

文怡只得閉了嘴,嗔了柳東行1眼。柳東行挑挑眉,得意地笑了笑。文怡咬咬唇,扭頭不理他,起身去扶祖母。

盧老夫人1手扶她,1手扶着石楠,起身往正屋的方向移,還說:“團聚飯自然要在正屋裡吃。”文怡忙道:“不敢勞動祖母,還是在這屋裡吃吧?我已經叫丫頭們備好巾箸了。”盧老夫人只是擺手:“胡說,就算是自家人,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

柳東行道:“還是別去了,我正餓着呢,這1耽擱,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祖母就當疼我了。”

盧老夫人有些難堪,但想了想,還是應了。趙嬤嬤在門外看見,忙拉了舒嬤嬤1把,1齊到廚房傳飯去。

文怡侍候着祖母在飯桌上位坐下,回頭沖柳東行瞪了1眼,小聲道:“都是你,如今祖母都不疼我了”柳東行卻笑眯眯地悄悄拉過她的小手,也壓低了聲音:“不要緊,我疼你就行了。”文怡面色大紅,偷偷看了不遠處的盧老夫人1眼,見她1臉淡定地微笑着跟石楠說話,羞得掙開了他的手,跑到另1邊坐下。柳東行卻只是笑着,在她對面位置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