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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坐在回家的馬車上,只覺得疲累不堪,在東宮中經歷的種種不停在她腦海中浮現,讓她在驚懼之中,又略有幾分安心。

她不擔心惹來前康王世子朱景深的痛恨,會有什麼麻煩。1個失去了王爵的宗室子弟,若是在宮中得寵,又或是有父兄庇護,或許還能在京里興風作浪。但他如今先是招惹了太子的猜忌,復又連累了皇后特地送進東宮的宮人,以後還能做什麼呢?他們夫妻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日後遠在千里之外,也不怕他能再做什麼壞事。再說,他們之間事實上早就已經結過怨了。

至於康城本是康王府藩地,城內有不少康王府勢力殘留1事,她也不怕。太子妃話中的暗示表明了東宮的立場:太子不盼望康南駐將與康王府太過親近。為何?自然是故意遏制康王舊人勢力了。既然遲早都是要對上的,也不差這麼1點仇怨。

不過文怡也清楚地知道1件事,方才她選擇將那夏宮人之事擺到明面上來,確實是把事情鬧大了,說不定還會傳到宮外去。若是有不知內情的閑人胡亂編排1番,大概會對她的名聲有損害,但她實在是顧不得了。她不知道朱景深在宮裡都宣揚過些什麼與她有關的話,為了確保太子信賴柳東行的忠誠,這點屈身她就忍了吧。只要離開京城幾年,還有誰會記得1點捕風捉影的傳聞?她必要的只是丈夫的信託而已。

文怡長長地吁了1口氣,又忽然想起了太子妃提到的阮家姐妹等人的事,不由得又再愧疚起來。雖然與這幾位千金小姐結識,乃是偶然,但她確實憑藉著她們的名頭,在與顧家長房以及柳家的對抗中得到了好處。然而她還真的沒把她們當成是自己的朋友,哪怕是1直對她10分親切的太子妃杜淵如,她也是1直視作貴人的,每次見面,都謹守禮儀,即便說話時不象從前那麼拘謹了,也仍舊時時陪着警惕。如許怎麼算是朋友呢?在這些千金貴女看來,她如許的朋友,大概很讓人失望吧?

上1回蔣瑤提到要設宴邀請幾位小姐來玩,雖說是借口,但她在不知內情時,就已經生出幾分不樂意來,總覺得如許做,好象在故意巴結她們似的。畢竟那等人家的小姐,若不是故意來往,與她根本就是兩路人,極少會有遇到的時候。其實真正的朋友之間,哪裡會有這麼多顧忌?蔣瑤在諸多貴女面前,就可以表現得落落大方,那些千金小姐,甚至王府貴女,也沒有輕視她的意思,那自己又為何如此束手束腳呢?

文怡捫心自問,是不是自己太過自卑了,覺得自己在那些貴女面前抬不起頭來,因此不樂意與她們多加親近。但想了又想,她又覺得自己不至於如此不堪。謙卑之心是有的,但與她們相處時,她也沒有失禮。興許,是因為自身的性子使然?從上輩子開始,她就不是個喜好交際的人,喜好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地方做事,看書、針線、管家......即便是與親戚姐妹們相處,也多是沉默,只與熟悉的人說笑,對陌生人甚至是來往不多的姐妹都不過是禮貌地微笑應對而已。她如許的性子,還真不大好。

文怡又想起了文慧對她的評價,象個“鵪鶉”似的,還說她如許的性子,不適合做個官太太。雖然不服氣,但文怡不得不承認,文慧的話是對的。她如許的性子,連面對自家族人親戚,尚且如此拘謹,更何況是在外人面前?那她隨東行上任後,要怎麼辦?總不能不跟其他官員的女眷來往吧?

文怡捶着自己的頭,心1橫,下了決心:她必須要改變自己才行,哪怕不是為自己,也要為丈夫去改變

回到羊肝兒胡同的家,文怡帶着笑容上車進門,先去見了祖母。盧老夫人見狀,內心也高興,便說:“看你這1身沉甸甸的,趕緊回屋去換下來。歇1會兒吧,中午我跟你6姐姐1塊兒吃齋,你不用過來了。”

文怡忙道:“那我也過來陪祖母與姐姐1塊兒吃。”

“不用,東行出去前說了午餐會回來吃。他吃不慣我們的齋飯,別屈身了他。”

文怡這才沒再堅持下去,告退回屋換衣裳。才換好出來,冷不丁地便看到1陣風卷進屋中,卻是面帶幾分急色的柳東行,見到她先是1喜,接着立即抓緊了她的雙臂:“今兒進宮,可是出了什麼事?你沒事吧?”

文怡有些奇怪:“你怎麼知道的?確實是出了點小事。”忽然想到,莫非是東宮的傳言已經傳到外頭去的,臉色不由得有些難看:“相公,這件事原是別人在算計我,你1定要信賴我才好。”

柳東行有些吃驚:“怎麼?難不成是有人故意引你看見那種事的?是了,你是外臣內眷,讓你看見了,事情就很難瞞下去,那宮人倒也有些心思。”

文怡1愣:“你說什麼?”她開始覺得不對:“你都聽到什麼傳言了?”

柳東行怔了怔:“方才跟幾個老朋友見面,他們當中有34個人剛剛調進禁軍去了,提到東宮剛傳出來的消息,說是皇后賜給太子妃的1名宮人,居然痴心貪圖,意圖在東宮花園裡yin前康王世子朱景深,不料被今日入東宮晉見的誥命偶然中撞破了,鬧將開來,引得太子與太子妃都出面了。因那宮人是皇后所賜,太子不敢擅專,只好將那宮人送回中宮。我想起你今日恰好去了東宮,而自太子妃懷孕的消息傳出後,能去東宮晉見的除了杜阮兩家人外,便少有外臣女眷了,撞見這事兒的除了你還會有誰?怎麼?事情有什麼不對么?”

文怡愣了好1會兒,才反應過來,4周看看,叫來了秋果:“去門外守着,別讓人進來。”秋果忙應聲去了,還在出門前在屋裡轉了1圈,確認沒有丫頭留下來,方才出去,又關上了門。

文怡拉着柳東行坐下,將今日在東宮發生的事具體說了1遍,才道:“我不明白,傳言怎會變成如許?太子這是......故意的么?”

柳東行暗自思索1番,便笑了笑:“不知是故意還是偶然,總之,皇后派去的那名宮人,確實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攆走了。事情既然牽涉到外臣內眷,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會有什麼話可說的。”

文怡1愣:“太子殿下是故意的?”皺了皺眉,“難不成連那朱景深的小動作,太子也是心知肚明么?”

柳東行冷笑:“太子殿下何等樣人?東宮內侍,都是侍候他夫妻2人飲食起居的,若是有1丁點不可靠之處,隨時都會危及性命。殿下怎能不再3提防?那宮人既是皇后所賜,若是沒出差錯,誰也不好把人踢走。如今可不正是現成的大好理由么?所幸殿下還是個明白人,知道今日是把你算計進去了,想到我還要替他守康南呢,為了不寒臣子之心,便讓人傳出如許的流言來,給你洗脫了懷疑。如許1來,別人只會說前康王世子與那宮人有私情,卻不會牽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