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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百2101章窗檯會

夜深了,文怡仍舊坐在東屋的書案前翻看1本雜記。冬葵在西暖閣里整理好床鋪,又抓了1把百合香丟進銅爐,便走過來勸她:“小姐,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點歇下吧。”

文怡瞥了窗前香案上的玉香爐1眼,便將視線收了回來,仍舊盯着書看:“你們回屋歇息去吧,我再看兩頁便會歇下了。”

冬葵無奈地道:“小姐,眼下已經是冬天了,您自個兒覺得不冷,但大晚上開着窗子,便是再強壯的人也要受不住的。您若想看書,不如回西屋裡看?奴婢多點幾根蠟燭就是。但若要奴婢放着您就如許在此呆坐,奴婢是絕不會答應的。萬1您明兒早上起來,受了風寒,豈不是奴婢的罪過?”

文怡看她的神色,知道她是不肯讓步的了,只好放下書起身,腳下1頓,轉到窗前,看着玉爐里的香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再悄悄往窗外看了幾眼。今夜不比昨夜氣候好,水池上空浮着淡淡的霧氣,玉輪也藏在厚厚的雲層里,花園裡1片黑暗,只有水瀑仍舊潺潺作響。

她嘆了口氣,伸手關上窗戶,吩咐道:“就把玉香爐留在這裡吧,讓香慢慢燒完,明兒早起再收拾,拿放時警惕些,千萬別打了。”

冬葵笑道:“小姐放心,不會打了的。”停了停,又抿嘴笑,“小姐今兒晚上倒是好興緻,如許的玉香爐,只怕長房也沒有呢,難得遇上了,怎麼也得用1回才好。”

文怡的臉色有些發紅,她哪裡是為了這個緣故才用香爐的?只是又不好說實話,只得轉移了話題:“秀竹怎麼不見?”

冬葵忙道:“那丫頭又去尋長房的人說話去了。小姐,不是奴婢多嘴,雖說她與那邊親厚,多來往可以打聽些消息,可也不能每天兒往別人那裡跑。不然人家的消息沒打聽到,倒把咱們自個兒的底細給流露光了。叫長房的人看見了也不象。若您不捨得教訓她,奴婢去告訴趙嬤嬤1聲,讓她老人家出面好了。”

文怡有些好笑:“用不着擔心,秀竹向來是個知輕重的,行事也不象紫蘇那般魯莽,你別老將她想得那麼糟。我們出門在外,兩眼1抹黑可不行,外頭有嬤嬤與何嫂子把着,長房那邊有秀竹,你只管把我身邊的事料理好就行了。”

冬葵眼珠子1轉,柔順地笑道:“奴婢知道了,只是偶然想到她祖孫3個都是長房過來的,難免要多心。小姐既然吩咐了,奴婢今後照辦就是。”頓了頓,“不過秀竹做事也太宣揚了,咱們這回出門,身邊除了自己家裡帶來的,其他都是長房的人,她們見秀竹每天湊過去,哪有不說閑話的?再說,咱們這回進京,1定會在大老爺府里住些時日,奴婢據說6小姐在家有8個丫頭呢粗使的小丫頭和婆子媳婦不算在內。5小姐和10小姐是跟着大老夫人去的,想必使喚丫頭也不會少,若是到時候,大太太拿這件事說嘴,派幾個丫頭過來,小姐豈不是拘束得慌?萬1大太太索性將那些丫頭送給小姐做陪嫁,今後就更麻煩了。那樣的丫頭,可比不得咱們自家用慣的人手,誰知道抱了什麼心思?”

文怡心中1動,面上卻不動聲色:“若大伯母送人來,我只管收下就是,萬沒有別的姐妹都有那麼多人使喚,我卻沒有的道理。至於這些丫頭會有什麼心思,我又何必理會?既是送給我的,我要怎麼使喚,自然是照我自己的意思來。我又不是沒有親長在上,難道大祖母和大伯母還能逼我拿她們的人做陪嫁不成?你也別胡思亂想了,有那閑功夫,不如多做些活。秀竹要幫我打聽消息,我屋裡的事,還要靠你來料理呢。你也別抱怨了,貼身的事,我不好找別人來做,除了你這個大丫頭,還能找誰?”

冬葵低頭想了想,臉上換了喜色,曲匍匐了1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奴婢多心了,今後再不囉嗦。”便退出房去。

文怡笑了笑,吹熄燭台,回到了西暖閣。

冬葵1定是從秀竹那裡聽到了什麼風聲,因為拿不準是真是假,內心擔心她會地位不保,才會費盡心機探自己口風的。這丫頭素來便有些警惕思,她經歷過大劫難,自然會對自身的處境更着緊些,但無傷大雅,自己也無需難堪她,且讓她安心便是。

至於大伯祖母與大伯母那邊,可能會派幾個丫頭來侍候自己,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私下裡行事有些不便罷了,而陪嫁的丫頭,祖母必有決斷,自己根本不需擔心。

文怡在床邊看了1會兒書,隱了聽得遠處傳來打更聲,已是2更了。她往前院的方向看了看,丫頭住的房子還亮着燈,猜想大概是冬葵不放心自己,只好將蠟燭吹熄,佯裝睡下了,實則和衣坐在床邊。不1會兒,前院的房子也熄了燈,院中1片寂靜,只有水聲在響。

柳東行今晚若是要來,應該也是象昨晚似的,出現在西窗下吧?文怡索性搬了個綉墩過去,靠在窗邊坐着,時不時將窗子推開1條縫,往外頭張望。

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覺得身上冷,只好再次將窗子掩上,就在這時,窗外1個黑影閃過,接着便有人抓住窗子的1角,將窗重新打開。她有些緊張地看着那個黑影,直到那人開口說話,方才鬆了口氣。

是柳東行。

他似乎在笑,嘴裡呼着的氣在夜裡形成白色的霧:“想見我了?我也想見你呢”

文怡臉紅了,啐他1口:“胡說些什麼?我是有正事找你的”仔細1想,自己昨夜才與他見過面,今晚立即便召他前來,果然有些太過急切了......

柳東行低低地笑着,伸手握住她放在窗台上的雙手:“怎麼如許冷?你等很久了?”

文怡想要把手縮回來,無奈他力氣太大,雖感覺上好象握得不緊,卻沒法抽身。她輕輕掙了兩下,才紅着臉安靜下來。柳東行雖是從表面趕來的,但他的手卻10分暖和,手內心長着繭子,輕輕地摩擦着她的肌膚,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異樣之感。

柳東行低聲道:“不要再如許獃等了,如今可是冬天雖說歸海氣候溫暖,但冬天畢竟不比夏秋暖和。你在窗邊等得久了,身上又沒多穿幾件衣裳,很容易感染風寒的。況且這房子近水,濕氣大,我早跟羅大哥說過,你身子弱,這地方不適合你住的,請他改1個地方,偏他1意孤行,非要如此安排”

文怡小聲道:“不妨事的,我身體好着呢,況且又不是長住。這別院里,每個小院都是彼此緊挨着,獨此處避着人些,我們行事也方便......”說到這裡,她臉紅了紅,忙提起了正題:“別說這些閑話了,我今兒叫你來,是有正事跟你說。”遂將今日在羅家聽到的事都說了出來,只是瞞下了於老夫人與蔣氏對她與柳東行婚事的盤算。

柳東行聽完後,眉頭皺了皺:“你說你們長房的老夫人打算選1個女孩兒許配給羅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