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百510章狹路邂逅

那少女面露訝色:“你是......”

文怡笑道:“我也是今兒府上的客，鄙姓顧，平陽顧氏。禮部侍郎顧大人是我堂伯父。”她屈膝1禮:“久聞大名，只恨不能見，不想今日有幸，得見芳容。”

那少女雙頰微微紅了，頜首還禮:“不敢當，鄙姓杜，家父乃是東陽侯。”頓了頓，眼中閃過1抹喜色，“顧小姐與顧侍郎的千金是姐妹吧?我與令姐相識多年，卻是頭1回見你，是我失禮了。”

文怡猜對了，這位正是東陽侯府的大小姐，杜淵如，傳說中太子妃的熱門人選。不過她與文慧不是不和么?看她的反應，卻不象是如許。

文怡抿嘴1笑:“若這般客套下去，只怕半日都進不了正題呢。杜小姐遇到什麼麻煩了?若有我能盡綿薄之力處，還請不吝開口。”

杜淵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請進來說話吧。”文怡便依言走到小屋的門前，推門而入。

這是1間很普通的房子，正如她先前所猜想的那樣，應該是僕人上夜時用的。屋裡擺着1張8仙桌，4張長凳，桌上有1盞青瓷油燈，1個茶盤，盤中有78隻素瓷茶杯，還有1個青花提壺，壺身外衣着藍布縫製的棉套。在房屋的1角，擺着1張簡單的木床，床上疊着藍布棉被，掛了半舊的帳子，床邊有1個臉盆架，不過架上是空的。

杜淵如就站在離窗子不遠的床腳處，剛剛關上窗，往桌前走來。文怡這才發覺，她今日穿了1件綠色的絨襖，肩頭、袖口與前襟都綉了精緻的蘭草紋樣，下面系著米白色的蘭花彩綉馬面裙，腳着青緞繡鞋。只是眼下，這原本美麗的裙子與繡鞋，有大半染上了污濁的泥水，看上去慘不忍睹。

更要緊的是，杜淵如走過來時的動作，有些不自然，似乎是腳上受傷了。

文怡露出了驚訝之色:“杜小姐這是......摔着了么?”

杜淵如臉微微1紅:“我在梅林里賞花時，因為顧着跟別人說話，1時不慎，不知被什麼東西拌了1跤，摔倒了，裙子就成了這副模樣。我已經託人去叫我的侍女把乾淨衣裳送過來，再扶我出去，只是......我在這裡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回來，因此......”

文怡有些明白了，笑道:“這有何難?不知貴侍眼下在何處?我替杜小姐捎個信吧。”

杜淵如目露喜色:“那就多謝了我的隨身侍女名喚小檗，未曾隨我進園，眼下應該在路王府專為各家賓客隨侍所安排的院子里。顧小姐只需讓王府的侍女幫着傳1句話，讓小檗帶衣裳過來就好。”

文怡應了，正要轉身離開，卻忽然想起1件事，便回頭打量了屋裡1眼，夷由地道:“這屋裡也沒個火盆......杜小姐原本不是披着1件斗篷么?難道沒帶在身上?”雖然絨襖暖和，但杜淵如的裙子被泥水濕透了，又在這冷冰冰的房子里久待，她1定很冷吧?

杜淵如抿了抿嘴:“斗篷我交給傳話的丫環了，若無斗篷為證，恐怕我的侍女未必會信賴她的話呢。橫豎那斗篷也被泥水沾濕了，留下來也沒多大用處。我不要緊的，這1會子我還能忍得住。”話雖如此，但她眼下雙頰蒼白，嘴唇已微微帶了青紫之色，可見是真的冷得慌。

文怡皺了皺眉，索性把自己的斗篷脫下，遞了過去:“杜小姐臨時披我的吧，我身上穿得足夠暖和，少披1會兒也不打緊。”

杜淵如吃了1驚，隨即露出笑意:“真的不用了，會弄髒你的斗篷的。我瞧顧小姐你的身子也不是10分結實......”話未說完，卻被文怡的動作打斷了。文怡索性親自動手，為她披上斗篷，又扶住她的手臂，讓她在長凳上坐下來，才對她笑道:“別逞強了，我自問身體比你壯實些，若杜小姐你執意不肯披我的斗篷，可見是嫌棄我的東西簡陋了?”

她這麼1說，杜淵如也不好再推拒了，只得微微紅了臉，道了聲謝，又說:“我今兒多帶了1條斗篷出來，回頭請你先披了我的吧，這1件等我帶回家去洗乾淨了再還你。”

文怡笑了，因離得近，她細細打量了杜淵如幾眼，發現對方膚色如雪，細若凝脂，1雙眼睛如黑珍珠般閃亮，明明是清麗如詩畫般的容顏，卻因為兩道秀眉比尋常閨秀的細柳眉略粗直些，平添了幾分英氣，而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書卷氣甚濃的，這看似矛盾的兩種特質融於1身，使得她的5官頓時明朗大氣起來。

杜淵如也在打量着文怡，這位平陽顧氏的小姐，長相與顧文慧並無相似之處，咋1看，容貌倒還清秀，氣質溫婉平和，瞧着只是1位尋常的大家閨秀而已。不過觀其言行，似乎是個心地善良之人。若在平時，如許的女孩兒絕不會是她結交的對象，但交談過後，卻也不難相處。杜淵如甚至覺得，雖然顧文慧與她認識的時間長些，性情似乎也不是那麼刁蠻任性難以接近，但若要她選，她寧可選這位貌似無甚長處的顧小姐為友。

文怡的斗篷只是夾的，只是鑲了毛邊，雖然料子厚實，但也沒法跟厚氈或真正的毛皮斗篷相比。文怡自己身體好，又穿得厚，披着它已足夠暖和了，但杜淵如穿着濕裙子，又在這冰冷的房子里坐了許久，這斗篷對她來說便有些不足了，因此她身上的寒意只減弱了些許，嘴唇仍舊在發紫。

文怡看得皺眉，忙伸手去查看那茶壺，裡頭卻空空如也。她想了想，道:“這不是辦法，這房子是越待越冷的，杜小姐你在這裡等下去，只怕人還未來到，你已先病倒了。你的腳傷得重么?若還能走路，我扶你到暖和些的地方去吧?前頭靜水閣里就有火盆，到那裡去等，至少不怕會着涼。”

杜淵如夷由了1下，點頭道:“也好。”頓了頓，“若是方便，能不能請你扶我到前院去?這邊夾道與前頭院落是相通的，我記得下車的時候，那個偏院就有1扇小角門，通向這條夾道。我的侍女雖不在那偏院，但我家的馬車還有其他粗使的丫環婆子卻在那裡候着，車上有衣裳，也有暖爐。我回車上換衣裳，倒也省事些。”

文怡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如許衣飾不整地出現在人前，也是1件丟臉的事吧?做為熱門的太子妃人選，在眾人面前最好要保持大家閨秀的端莊氣度。她不想在人家出醜，也是人之常情。文怡想到自己也沒什麼要做的事，文嫻在世子妃那裡，文娟在靜水閣里很安全，蔣瑤有小郡君照應，文慧行事雖叫人生氣，但有這麼多人在，想來也不可能出什麼差錯，自己就陪杜淵如走1遭好了。

這麼想着，她就點了頭，然後扶着杜淵如，警惕地1步接1步往外走。杜淵如笑道:“不必如此謹慎，我的傷並不重，只是腳踝處有些疼，稍作忍耐，走動還是不成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