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百章祖孫探病

第2日1大早，文怡便過來正房侍候祖母起身，梳洗、吃早點，準備略料理幾樣家務，便要去長房探病。

文康穿着月白厚棉布的半長直身，頭上還扎着小童的髮式，有些懵懵懂懂地牽着奶娘的手走了進來，又在奶娘和丫環們的提示下，跪到墊子上給盧老夫人請安。

盧老夫人忙讓人把他抱起來，又放到炕上，細細檢查他身上的衣裳是不是穿夠了，然後皺着眉頭問那奶娘:“我不是說過了，哥兒身子弱，如今氣候冷，不必日日早起吹風，你怎的反把他帶出來了?!”

那奶娘忙低頭回道:“小的原也想讓康哥兒多睡1會兒的，只是6少爺那邊前兒據說後，便吩咐小的，不要縱壞了哥兒，讓他長成個好吃懶作的，因此小的方才催哥兒早些起身......6老太太放心，哥兒昨晚歇得早，已是睡夠了的!”

盧老夫人眯着眼睛看她，沒說話。文怡心知這奶娘是9房跟過來侍候的，自然更親近9房，若在平時，倒也沒什麼要緊，只是才出了昨日那件事，她就得警惕起來了，於是笑道:“6哥原也是為了康哥兒好，是至心疼弟弟才這麼說的。祖母別惱，您不也是疼弟弟，才想讓他多睡1會子么?依我說，橫豎已經起來了，不如就讓他在您屋裡練練大字，瞧瞧106妹吧?”

盧老夫人臉色放緩了些:“這也好。”然後低頭對文康道:“昨兒不是學了幾個大字么?你6哥教你寫了，可還記得?”文康側了側小腦袋，臉上還帶着困意，頭1點1點地:“記得的......孫兒記得......”

文怡只覺得他模樣10分可愛，忙坐到炕邊抱過他，小聲問:“可是還想睡?早飯吃過了么?”

文康先是看了看奶娘，然後才縮縮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睡......好孩子應該早睡早起......要給祖母請安......祖母沒吃早飯，我也沒有吃......”

文怡方才分明瞥見奶娘給他使了個眼色，似乎在提示他要說些好聽的話，心下便有些不悅。她抿了抿唇，仍舊笑着對他說:“今日祖母這裡有好東西吃呢，有棗泥山藥糕，有菊花糕，還有甜甜的紅棗蓮子茶，康兒想吃哪1樣?”

文康眼中1亮:“我要吃菊花糕!”話才出口，便立時縮了脖子，警惕翼翼地看了奶娘1眼，然後小小聲說:“我什麼都能吃的......”

文怡立時回頭瞪了那奶娘1眼，後者慌忙低下頭不說話，但很快又用擔心的眼神看向文康，倒叫文怡又好氣又好笑。

盧老夫人不動聲色地道:“那你就陪祖母1塊兒吃吧，你姐姐也常跟我1塊兒吃，倒比我1個人吃要熱鬧些。”又問文悅的奶娘可在，孩子可吃飽了?石楠進文悅的房間轉了1圈，回來報說:“106小姐剛吃過了，奶娘正替她換衣裳呢。”盧老夫人點點頭，叫過康哥兒的奶娘:“你去幫1把吧，康哥兒這裡有我呢!”

那奶娘遲疑了1下，看了文康好幾眼，方才慢慢地往文悅房間的方向挪動。文怡也不理她，只是命丫頭們呈早點上來，半抱着文康，喂他吃了兩塊糕，小半碗蓮子湯，聽到他說飽了，方才隨便揀了兩塊糕吃。

盧老夫人見文康吃飽後精神了些，小臉紅潤，比剛來時好多了，便微微笑道:“也不必吃得太飽了，把這碟棗泥山藥糕留給他餓的時候吃，這東西好克化，也能補身體。”

文康見她笑容慈愛，想起從前自己隨父母兄長過來請安時，她1向是很寵自己的，便大着膽子道:“康兒想多要1塊菊花糕。”盧老夫人笑了:“那就把剩下那兩塊也給你留着，但你不可吃多了，當心積了食吃不下飯!”文康忙不迭點着小腦袋，兩隻眼睛忽閃忽閃，滿臉是笑:“孫兒知道了!”

文怡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開開心心地替他把那兩塊菊花糕挾進山藥糕的碟子里，叫了水葒過來:“把這碟糕點收好了，千萬別弄髒，回頭康哥兒喊餓時，就蒸熱了給他吃。”水葒笑着應下，接過碟子，收進櫃中。文康的視線便1直跟着那隻碟子，直到櫃門關上，他看不到了，方才轉回頭，見祖母與姐姐都眼帶笑意地看自己，小臉便紅了，低下頭不敢說話。

文怡怕他羞惱，忙拉起他的小手:“才吃過早飯，咱們且不忙着練字，先去看看妹妹好不好?”文康立時又歡歡喜喜地點了頭，自個兒往炕下挪。文怡親自替他穿了小鞋子，然後抱他下弟，拉着他的手往文悅那邊去。盧老夫人1直面帶微笑地目送他們離開，然後便收了笑，叫過迎春:“去請趙嬤嬤來。”

文怡將文康送到文悅那裡玩了1會兒，便又拉着他回正屋去，給他在炕上準備好坐墊、茶水、筆墨、紙張等物，讓他練新學的大字，盧老夫人還囑咐水葒帶着小丫頭在旁邊侍候，倒把那奶娘給打發了。趙嬤嬤便拉了那奶娘，去後院找“老姐妹們”說話。

文怡看看天時，對祖母道:“將近巳初了，祖母不是還要去長房?咱們這就走么?”

盧老夫人側耳聽了聽外頭的聲響，便笑了笑:“去吧，早些去了，還能陪着多說1會兒話。”又柔聲囑咐康哥兒:“你在祖母這裡寫字，若是累了，便歇了歇，去看看妹妹也使得，若是渴了、餓了，儘管吩咐丫頭們，但千萬莫要出了這房子。外頭有什麼人說話，你也別理會，好不好?”

文康忙坐直了身體，10分端莊地大力點頭:“康兒不會跟107嬸吵架的!就當沒聞聲!”

盧老夫人笑了:“不但你107嬸，換了別人，你也當沒聞聲，萬事自有你6哥他們擋着。”

文康10分乖巧地應了:“是。”

文怡笑着摸他的頭:“康哥兒真乖，午餐姐姐給你做你愛吃的菜，你想吃什麼?”

文康眼中1亮，連連報了34樣心頭好，文怡略想了想，覺得都是極容易辦的，便1口應下，只是要他把字寫好。文康頓時大喜，立刻擺開架勢，決定今日白天要寫滿10頁紙!

文怡攙扶着祖母出門，還未走到大門口，便聽到後院方向傳來幾聲吵鬧，似乎是文順在罵人，又有女子在哭喊，10分混亂。祖孫倆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皺了眉往回望。

趙嬤嬤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1臉惶恐的奶娘，慌慌張張地跑來跪下道:“6老太太，6少爺在院里發火了，說要遣散家人呢!求您幫着勸1勸吧!”趙嬤嬤則在旁解釋:“老奴正在廊下跟幾個婆子說閑話，不知怎的6少爺就從廂房跑出來發火了，卻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文怡眨眨眼，有些明白了，沒出聲。盧老夫人淡淡地對那奶娘道:“這話糊塗，9房的事，我6房的人怎好過問?!”

那奶娘聞言哭了，只是磕頭:“求6老太太幫着勸1勸吧!小的們自小在9房侍候，都是家生子兒，合家在此，若是離了主人，又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