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百零5章各懷鬼胎

段氏嫁入顧家已有10幾年，對這個家族的1些習俗10分了解，除去分宗搬離的3房外，其他族人即使是在外做官、經商，也會留下部分家庭成員守着祖宅，當族中有事時，這些留守的族人就要代表自己所在的那1房下決定或是出力辦事。

即使是在外做官的長房大老爺，也不例外。而6房的6老太爺昔年也曾經在外埠任官，當時他並無姬妾，便帶了嫡妻與子女偕行，只留下管家看房子，再托族長照應，本以為是萬無1失的，卻引得不少族人對此心生貪念。後來，他死在任上，6老太太帶著兒子回鄉，頗吃了1番苦頭，若不是族長處事“公正”，又有子嗣，只怕6房的產業都要被瓜分1空了!

段氏以代管的名義，執掌族中財務多年，對長房在6老太爺過世那1年忽然增加的幾樣位於平陽城內的產業早就有了困惑，更對6房那位留鄉守業的管家的名字在那年年末出現在長房奴婢名單上也產生了幾分遐想。無論如何，盧老夫人沒吭聲，當時的7老爺年紀也小，這麼多年過去，從未聽6房的人提起，她也就沒必要多說什麼了。

6房沒2話，並不代表別人不知道。長房作為始作俑者，難道不會擔心重蹈覆轍嗎?因此，如果顧2老爺真的要去外埠做官，家裡是1定要有人留守的!

段氏在那1瞬間心念電轉，想起婆母於老夫人要去京城長住，繼女與庶女都要隨行，若是連丈夫都離開的話，家中除了她，還有誰能主持大局?!

丈夫的庶長子文和只有6歲，能管什麼用?總不能把妾室留下來吧?!妾室不見得比管家可靠多少，況且，若族中有大事要公決，問個小妾也是笑話!再說，她好不容易將家中大權收攏到手，就此拱手相送，還是送到妾室手上，她怎麼也不甘心!

段氏咬了咬唇，困惑這是婆婆在故意算計自己。本來，文嫻文娟姐妹倆，不論哪1個嫁到康城那戶人家去，都是極體面的婚事，段家也能以姻親的名義沾點光。可如今，她將孫女的婚事攬了過去，打了自己的臉，族人們1定會在暗中嘲笑自己的!若日後自己連隨夫赴任都不能，便是留在家中執掌大權，又有什麼意義?!如今族長之權旁落2房，身為誥命夫人的婆婆離家，她又沒有丈夫撐腰，這顧氏1族上下有幾個人會聽她的?若是叫妾室隨行在丈夫身邊，又生出幾個兒子來，叫她如何能忍?!

段氏深吸1口氣，看着丈夫面上得意的笑容，只覺得刺眼無比。但大事要緊，她只能先忍住氣，用儘可能柔和的語氣問他:“這倒是件好事，就怕婆婆在內宅，對外頭的事也不清楚，叫大伯哄幾句，便把他找來的職位當成是好缺了。到時候，老爺反倒不好拒絕呢!”

顧2老爺卻不以為然:“這個你放心，母親可不是尋常後院婦人，從前間也曾跟着父親在外頭見識過的，對那些官缺的好壞比我清楚多了。再說，母親行事向來全面，便是不知道大哥找來的是什麼缺，也會託人在外頭打聽。”

段氏咬咬牙，又微笑着道:“那妾身就放心了......既如此，老爺也該早些做準備，要不要尋上1兩位得力的幕客。雖說可以請大伯薦幾位來，但總比不上自己找的人稱心如意。還有到任後拜訪上官要備的禮物，與同寅們打交道的規矩......都要開始準備了，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顧2老爺哪裡知道這些?皺着眉頭回想當年兄長出門赴任時要做的事，便不耐煩地擺擺手:“等任命下來後再說吧，如今連地方與官職都鬧不清呢，如何準備?!”

氏柔順地應了1聲，又道，“雖然8字都還沒有1撇，但有些事倒可以先做準備。若是大伯那邊上了心，年底前就該有信來了，冬衣總該多做幾套，被褥也該準備些，若是我們年前就出發，還得先備好給族人的年禮，省得到時候我們不在，家裡人誤了禮數。”

顧2老爺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些事有你打點就是了。便是我不在，你也能辦好，何必早早備下?!興許要等開春後才有準信呢?我可不願寒冬臘月地出門!”

段氏心下發涼，勉強笑道:“老爺說什麼呢?妾身自然是要陪在你身邊的......”

顧2老爺笑道:“夫人故意了，但家裡少不了你，再說，和哥兒、孝哥兒都還小呢，不好隨我出遠門，倒不如留在族裡讀書。萬姨娘我也不帶了，讓她留在家裡幫你，過兩年10丫頭也要嫁人了，她可以幫着準備嫁妝。就讓豐兒隨我出門吧，她在母親身邊侍候了幾年，也見過些世面，比1些小戶人家的正室還要強些呢，和哥兒今年有6歲了吧?用不着生母陪伴，就讓她隨我去吧。”

段氏1口氣差點兒上不來，知道自己的不祥預感是真的應驗了。

萬姨娘是10小姐文娟生母，是個老實巴交的莊戶女兒，年紀又大了，沒什麼必要提防的，可那豐兒卻是婆婆於老夫人舊時的親信大丫頭，不但長得花容月貌，人也伶俐，在她面前總是1副老實模樣，背地裡卻是心思難測。讓這麼1個人跟在丈夫身邊，還是生了長子的，她是傻子才會放心!

然而，無論她內心有多不情願，也不能當著丈夫的面說什麼，只能勉強笑着附和幾句。但當丈夫1離開，她的臉色便頓時沉了下來。

玉蛾與玉蜓掀起門帘走了進來，後者見段氏面色難看，便問:“太太，你身子不舒服么?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玉蛾卻眉梢1動，沒吭聲。

請大夫來瞧，豈不是等於告訴所有人，她剛與丈夫說過話，便氣倒了么?!

段氏惱火地瞪了玉蜓1眼，後者只覺得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心下屈身。

玉蛾走到段氏身邊，輕聲道:“方才奴婢見老爺往豐姨娘屋裡去了，可是豐姨娘又有老爺跟前說了太太的閑話?”

段氏嘆了口氣，搖搖頭，夷由了1下，才道:“老太太跟你們老爺說，這回上京，打算催大老爺為老爺謀1個好缺，讓他放外任!”

玉蜓又是1喜:“這可是好事呀?!恭喜太太了!”

段氏沒好氣地冷哼1聲。玉蛾眼珠子1轉，笑道:“這倒不是壞事，老爺有了體面，太太也一樣體面，只是......不知老爺赴外任，太太可要隨行?”

段氏又嘆了口氣:“怕是不能了，別說兩個哥兒都還小，小姐們又要隨老太太上京，我再走了，這個家要交給誰呢?!”

玉蜓張大了嘴，愁眉苦臉地想了想:“那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家中大權是不能旁落的，可叫豐姨娘跟去任上作威作福，她也不甘心!段氏想了想，咬了咬牙:只好再尋1個幫手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看向玉蜓與玉蛾2人，有些夷由不決。這兩個丫頭都是她身邊的親信之人，玉蜓不夠精明，也沒什麼眼色，但勝在顏色好，容易拿捏。玉蛾容貌稍遜1籌，但行事有分寸，也更合她心意，可她平日管家對其頗為倚重，有些捨不得這個幫手。1時間，她不知該選哪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