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明日可期

盧老夫人微微1笑，點了點頭:“是柳家東行哥兒方才悄悄兒遞給我的。他去8房與你105嬸診脈，開了個應急的安胎方子，又讓我派人去請蕭老爺子過來。你遣冬葵向我報信，我要帶小6去長房，他便拿了這帖子出來。”她嘆了口氣，“他有這個心，倒也難得。不然咱們1直等你3姑母送庚帖，要等到什麼時候?不是她的親兒，她想必是不會着急的，若是1直拖着，咱們家倒麻煩了。”

議親才議了個頭，雙方都沒辭讓，便等於是口頭約定了，如果不能繼續下去，又遲遲不再提起，無論是哪1方，都不好再另說親事。尤其是如許親上作親的，1不警惕，就要得罪親戚。3姑母固然不會得罪娘家族親，但1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文怡低下頭，帶着幾分羞意捏着那庚帖，內心又是甜，又有幾分擔憂。柳東行主動送庚帖來，顯然是不想讓3姑母再拖下去了，但他是私下遞過來的，似乎有些不安妥。

她忍不住小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盧老夫人便笑道:“傻孩子，這有什麼?庚帖雖是私下遞過來的，但婚事卻不是私下議的。明明是你姑母以他嬸娘的身份，當著你大伯母祖和兩位伯母的面，向祖母提的親事。祖母向她討要行哥兒的庚帖，她也答應了，只說稍後就送來。不過是因為這些天事多忙亂，她1時顧不上罷了，既然如今庚帖過來了，是誰送的又有什麼要緊?只要庚帖里寫的字兒不是假的，送來的又是他們柳家的人，你姑母就沒有把帖子要回去的理!”

文怡眨眨眼，也慢慢明白過來了。3姑母柳顧氏是不能公然說這庚帖是私相傳遞不能作數的，畢竟她是當著眾人的面答應要送過來，遲遲不送，不過是內心賭氣，故意耽擱時間，若是人家送了她不認，就變相稱於事後反悔，是打娘家人的臉。別說6房了，就算是長房的人也不會明着幫她說話，更別說現在的族長之位，已經轉到了2房頭上。失去娘家支持的婦人，在夫家處境也不會好過，3姑母又怎會為了1個素來不待見的侄兒，甘冒得罪娘家族人的風險?

這麼說，她與柳東行的婚事算是定下1半了?

文怡臉紅了紅，嘴角露出1絲羞澀的笑意，內心卻是暗暗歡喜的。

盧老夫人拿回庚帖，又看了1遍，也微笑道:“咱們且別聲張，若你3姑母是個懂禮的，再送庚帖來，咱們就當沒這回事，不然，還要靠這張紙去辦你倆的事呢!無論如何，這般行事終究失了些禮數，只是他1個孩子，能想到這裡也算不錯了。若是換了別人，我斷不能依的，誰叫你這小丫頭先拿了主意呢?”

文怡臉色大紅，頭垂得更低了，羞惱地嗔道:“祖母說什麼呢?!”

盧老夫人低低笑了幾聲，才道:“原來你還知道害臊?罷了，今兒祖母內心高興，且饒了你!”她將庚帖重新袖好，直起腰來，長長地吁了口氣，低聲道:“接下來要忙你105叔的後事，莊上也忙，且等幾日，等諸事忙完了，祖母親自進城去，尋個著名望的陰陽老師，把你倆的8字合1合，若是相宜，後頭的事就好辦了。只需把庚帖送回柳家人手裡，你倆的婚事便算是定下來了。”她抬頭看了看雙頰越來越紅的孫女，嘆了口氣，伸手輕撫文怡的頭:“傻孩子，這才是剛開始呢，你當定下親事便完了么?要操心的事多得很!”

文怡紅着臉窩進祖母懷中，喃喃地道:“不管以後要操心什麼事，孫女兒與祖母1起操心，您千萬別累着了。孫女兒只求您老人家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盧老夫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輕輕撫着文怡的秀髮，低笑:“傻孩子......”

宣和堂很快就到了，祖孫倆下車進門，仲茂林得了消息，便趕過來稟道:“小的聽了冬葵姑娘傳的話，已經照老夫人的吩咐，把後院的廂房都收拾好了，老夫人的衣物用具都搬進了正房，石楠正帶着人收拾。方才9房的廚娘已過來借了灶，眼下正在做飯菜。小的請老夫人示下，是不是讓9房的廚娘回去時捎個話，問問105太太和幾位少爺幾時搬過來?”

文怡吃了1驚，先前她向祖母提過接105嬸母子過來休養的，但祖母並沒有答應呀?!

她轉向盧老夫人，盧老夫人淡淡地“嗯”了1聲，道:“你記得要讓人收拾得整潔些，如今族長之職由4老爺領了，他是個守禮的人，最講究規矩，我們6房雖是好意，也不能叫人笑話失了禮數。該守的禮，該用的東西，都不能出差錯，你是個辦事辦老了的，我就都交給你了，105太太院里的活，就讓你老婆帶人領着。”

仲茂林有些吃驚，但臉上很快就閃過1絲喜意，磕頭退了下去。

文怡不解，跟着祖母到了正屋，見石楠已經帶着幾個丫頭婆子把祖母的物事都搬進了正屋西暖閣里安置，忙問:“祖母，這是怎麼回事?您決定要把105嬸接過來了么?可那也沒必要把自己的院子讓給他們呀?!”

盧老夫人白了她1眼:“傻丫頭，後院有小門通向夾道，只要把中門1關，兩家便能互不相擾，豈不便宜?更何況他家人口不少，若不讓出後院，讓他們住哪裡去?總不能叫9房的人住了我6房的正房吧?!”

文怡明白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聲道:“我只是見他家境況堪憐，8房似乎也不大樂意讓他們久住，再說......105叔幫了我們好幾回忙......”

“祖母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盧老夫人淡淡地道，“其實也不是祖母提出讓他們搬過來暫住的，你105嬸如今有了身子，又體弱，本不該挪動，只是8房也遭了匪劫火燒，內心也有怨氣，加上你105叔在他家屋裡咽氣，他家便覺得不吉利。主人有了這個心思，底下人又怎會專心折侍?你105嬸自打清醒過來，便故意要搬走，原是打算去你107叔家的，但1據說你107嬸和你5姑姑偷偷去了長房賣好，便再不肯去了。祖母想着我們6房與9房向來處得好，這裡離你107叔家又近，讓你105嬸帶着孩子搬過來，3家人也好相互照應。今日族裡立了新族長，又要議修補房屋的事，不過兩3天就有了章程。等9房宅子建好了，他們再搬回去不遲。”

原來如此。107叔的宅子其實就是宣和堂從前西路後方的院子，用牆隔了兩進出去。原本內宅的過道便成了他家與6房宅子之間的通道，與盧老夫人1直住的後院，有角門相通。9房的人搬過來，確實方便照應，只是......

文怡眨了眨眼:“107嬸如此行事......只怕105嬸不樂意她來照應吧?”

盧老夫人不以為然:“你107嬸的做法有什麼不對，自有你107叔管教，9房的內務，我們6房不消理會得。他們兩家原是親兄弟，我們不能叫人責怪6房離間人家骨肉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