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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斯坐在酒館的長凳上,眉頭糾結難以抉擇,回想起老賽魯的話,毫無生氣的眼睛充滿了死寂和絕望。

“賽魯先生,您找我?”阿洛斯走進賽魯的起居室。

“小阿洛斯,坐下說吧!小米莎兒還好吧?”老賽魯壓着嗓子,神情有些憂愁。

“還好吧。”阿洛斯笨手笨腳的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

“小阿洛斯,我直說了吧!”酒館老闆兼村長盯着有些緊張的的阿洛斯,“你應該知道冬天快要到了,今年留守的人選還沒定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賽魯先生,往常不都是我們留守的嗎?”阿洛斯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大聲問道。

“坐下,小阿洛斯!如果威廉還活着我當然不會為這件事發愁,可如今威廉已經不在了,村民們為了留守的人選弄得人心惶惶,不能再這麽等下去了。這件事必須要儘快定下來。”賽魯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

“先生,那您的決定是?”

“我決定今年冬天將不再留人駐守。”

“不!賽魯先生!您不能這麽做,我妹妹身體太弱,根本受不了路上的風寒......”阿洛斯神色驚慌萬分。

“小阿洛斯!你應該明白這些人,他們沒有人願意留下來。如果我應安排的話,留下的人會把怒氣撒在你們兄妹身上。”

“那就我和妹妹兩個留下來,賽魯先生!求您了!”阿洛斯苦苦哀求道。

“小阿洛斯!不要胡鬧,那樣你和小米莎兒都會沒命的,飢餓的地精們不會放過兩個可憐的孩子。”老賽魯有些生氣。

“可是回米拉巴的話米莎兒也會死的,她太虛弱了不可能撐到米巴拉的。嗚嗚嗚嗚......”阿洛斯傷心的趴在桌子上大哭起來。

老賽魯看着痛哭的阿洛斯,心中一軟幾乎答應下來,但是想到一旦答應下來兄妹倆絕對都會沒命,離開的話起碼阿洛斯能夠活下來,死一個總比兩個都沒命強;於是老賽魯硬起心腸勸道:

“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興許小米莎兒也有可能撐到米拉巴也說不定,到了米拉巴我們可以找牧師給小米莎兒治療,小米莎兒可能會好起來呢!”老賽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罪孽深重過,原諒我吧小阿洛斯。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我明天早上就會對所有人宣布這個決定。”老賽魯幾乎是落荒而逃。

“可是我們們沒有錢,請不起牧師。”阿洛斯心中絕望的默默無語。作為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剛失去哥哥,現在又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踏上絕路,他已經幾乎完全崩潰了。

北地的冬天大雪茫茫寸步難行,不會再有商旅經過諾姆村。當冬天開始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諾姆村的大部分人都要趕回米拉巴城,以躲避酷寒和怪物的騷擾。諾姆村會留下一兩個人作為守冬人看守村子,防止寒冷飢餓的地精把村子變成他們的巢穴和廢墟。但是一般人誰會願意放着溫暖舒適又安全的城堡不住,呆在這種渺無人煙的鬼地方冒險受凍,一不小心還會丟了小命。最早是威廉的養父做這個村子的守冬人,老人死後威廉三兄妹接替了老人的工作,威廉的力量加上小阿洛斯的聰明,足以勝任這項工作。本來沒了威廉準備要在民兵里隨機選兩個留下來,誰都有可能輪到。如今威廉活着回來,大家也都不用留下來受苦了,這就是門口兩個民兵之所以對陳進陽“熱情過度”的原因。

剛輪值下來的民兵高興的走進酒館,瞧見阿洛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臉興奮地問道:“小阿洛斯!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快回家看看,威廉回來了!”

阿洛斯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威廉回來關我甚麼......你說什麼?!威廉!你...你說清楚點!!!我哥哥活着回來了?!你...!!我...!!”阿洛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一蹦三尺高,激動的語無倫次。屁股下的長凳被一腳蹬歪,正砸在湊過來的民兵腳面上,疼的他抱着雙腳直咧咧嘴:

“哎吆!阿洛斯!!哎吆!我好心告訴你威廉的消息,你卻拿板凳砸我!哎吆!哎吆!疼死我了!阿洛斯你這個小混蛋”

阿洛斯也不管他,出了酒館急急忙忙往家裡跑,心中那股乍聞喜訊、絕處逢生的激動和興奮,鼓動的阿洛斯心臟幾乎要炸開胸膛蹦出來。隨着火熱的脈動,阿洛斯微白的肌膚里綻起明艷的鮮紅色,渾身上下熱氣騰騰,可惜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異變,正處於亢奮中的阿洛斯也沒有注意,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那股火熱幾乎將他點燃。

陳進陽提着水桶走到家門前準備開門,正看見一個渾身冒煙的人影跑過來。陳進陽納悶這是誰閑的無聊玩**哪,條件反射提起水桶一桶水澆了過去,騰起一陣霧氣。熱力過度幾乎失去意識的阿洛斯給涼水一激清醒了,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手提空桶的陳進陽。

陳進陽看清楚來人,壞了!把自己兄弟給潑了,看樣子剛才竟是血脈覺醒,不知道這一桶水下去有什麼後遺症沒有。有些尷尬的陳進陽摸着腦袋裝起了傻笑,看着身體單薄削瘦的阿洛斯開始掉眼淚,陳進陽有些慌了手腳,一桶水給潑哭了,不至於吧。

摟着同樣撲進懷裡又哭又鬧嘰里呱啦了一陣子,如今同樣睡着的火發少年,陳進陽不禁有些頭大:

“還真不愧是兄妹倆,連睡覺的模式都一模一樣,傷腦筋呀。”大發感慨的陳進陽卻不知道,兩兄妹就因為擔心他這兩天才沒睡好,如今擔心一去自然困意湧出倦極而眠。不過還真多虧了陳進陽那桶水,阿洛斯因情緒激動而覺醒火之血脈,若沒有那一下降溫,雖然內熱不會要了他的命,但足以讓他變成另一個傻子。

陳進陽抱起火發少年進屋,脫掉濕衣服把他擦乾塞進另一個睡袋裡蓋上羊毛毯。看着兩個熟睡的孩子,陳進陽心裡開始犯愁,帶着弱小的兩個孩子,他還得裝成傻子在這個危險落後的蠻荒世界裡生存,以後的日子肯定有得苦受了。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陳進陽重新打了一桶水,抱着得自地精頭領的牛角盔慢慢清洗。頭盔很輕,前面帶有護鼻,用一種不知名的深灰色晶體製成,頂上的兩隻彎角也不是牛角,晶瑩溫潤帶着繁複玄奧的紋理,和頭盔主體嚴絲合縫如同長在一起,如果不是明顯材質不一,還以為是整個一體生成的。清理乾淨的頭盔精美別緻,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戴在地精頭上絕對是一種褻瀆,真不知道那群地精從哪裡得來的這個寶貝。

陳進陽正把玩着手上的牛角盔,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隨手把頭盔塞到床底下,靠床坐在地上繼續裝出天真的傻笑。一個絡腮短須,鼻子高聳的中年壯漢推門走進來,卻是酒館老闆賽魯。賽魯先見了陳進陽的樣子一愣,看到熟睡中的阿洛斯和小米莎兒更是驚訝,沖陳進陽擺擺手說:“威廉!出來一下!”陳進陽知道他是這裡的頭領,見他手勢跟在後面出了屋子,這種見過世面的成年人可不好糊弄,陳進陽想着如何才能過了這最後一關。

帶着陳進陽來到馬廄里,雖然手下人的描述心中懷疑,賽魯還是想找威廉親自確定一下,即便是威廉不一定能回答上來:“威廉,在森林裡發生了什麼事?”看着摸腦袋傻笑的陳進陽半天沒吱聲,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指着陳進陽的腦袋問:“你的頭是怎麽回事?”

陳進陽有些心虛,見賽魯指着自己的腦袋不知道問什麼,心想:難道是問我的頭髮哪兒去了?這倒好辦。

賽魯本來也沒指望威廉回答,正想說什麼突然見威廉做起奇怪的動作:只見威廉先是做抱頭狀,然後渾身作着火的樣子亂撲騰,最後又做抱頭狀;做完陳進陽摸着腦袋開始傻笑。

賽魯一副恍然大悟狀:”哦!你一開始害怕逃跑,被食人魔追時怕極了身上突然着火了,然後食人魔被嚇跑,你頭髮也沒了躲了起來,最後你回到營地把冒險隊的東西給搬了回來。”賽魯帶着果然如此的表情,一臉可惜的看着陳進陽:

“威廉你果然覺醒了術士血脈。可惜呀!如果你是個正常人就好了。唉!”

陳進陽依然保持着萬年不變的摸腦袋傻笑,這傢伙又是變臉又是嘰里咕嚕唉聲嘆氣的,難道看懂了我做的動作?不可能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陳進陽被賽魯拽着又羅嗦了一陣子,把身上灰土洗乾淨,從酒館起居室找了幾件衣裳換上,跟着村裡的村民在酒館裡吃了晚飯——大塊麵包和土豆炖湯,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過來跟他打招呼,順便摸摸陳進陽光滑的腦袋,陳進陽僵硬着臉全部傻笑以對。

沒等吃完飯臉部肌肉僵硬的幾乎抽筋的陳進陽就落荒而逃,留下身後滿屋哈哈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