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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了!年妃娘娘落水了!”不知名的小太監扯着破鑼嗓子尖聲叫道。

眨眼間,呼嚎聲乍起,年氏落水的消息好如平地一聲驚雷砸下,驚得眾人有些征楞的望着湖水裡掙扎嘶叫的年氏難以回神。

掃了眼四周亂成一鍋粥的眾人,慧珠身形猛然一晃,急急推開圍觀的人群,厲聲喝道:“水性好的,立刻給本宮下去救人!”說完,狠狠瞪了眼身旁幾個臉色慘白的小太監,見他們警醒了省,跌跌撞撞的往湖畔那邊跑,才舒緩了口氣;眼一瞥,便注意到哭鬧不止的福惠,忙對着身旁的素心說道:“你照顧好八阿哥,年妃母子決不能在圓明園出任何意外。”

素心明白個中厲害,顧不上給慧珠行禮退下,幾個快步跑了上去,一把扯起呆坐在地上的嬤嬤,唬眼嚇道:“竟然讓八阿哥坐在地上哭,仔細了自個兒身上的皮。快抱起八阿哥,隨我先避開人群。”嬤嬤也是個精明,只是被年氏落水的消息嚇住了,這下稍一提點回了魂,二話不說抱過福惠在懷,警惕的朝周圍看了看,一個激靈爬起身,忙跟着素心離開湖岸。

慧珠目視着素心三人向御帳的方向小跑去,調開目光就要擠到最前頭看年氏的情況,卻被小然子一聲霍然拔高的“主子”給喚的一震,撫着胸口偏頭一看,小然子正一臉懷疑的指着不遠處的垂柳蔭庇。

打眼看去,一個身形矮小,面目普通的無品級小太監正鬼鬼祟祟的趁亂混到對面沿岸去。慧珠腦海里飛快的過了一遍前因後果,也不知道想沒想通順,直接吩咐道:“小然子帶上兩個太監跟上,必要的時候,把他給綁縛了過來。”小然子謹慎的點了點頭,轉過身點了兩個手裡頭的太監,便是跟去。

“救起來了,年妃娘娘救上岸了……不好,怎麼昏過去了,來人啊……太醫……”年氏獲救的消息隔着眾人的議論聲傳了過來。

不怠再想下去,慧珠忙搖頭甩去不吉利的念頭,抬頭就見玉姚引着一抬軟轎過來,後面似乎還跟着一名太醫,不由暗叫一聲“來的正好”,來不及讚賞玉姚幾句,親自帶着軟轎,太醫匆匆往年氏獲救的方位趕去。

簇擁的人潮見太醫來了,紛紛讓開路了,慧珠一行人二三十步已行至湖口,只聽李氏咋咋呼呼的嚷道:“怎麼弄得,叫個太醫半天都沒來……熹妃娘娘不是掌管圓明園一園子宮事,年妃娘娘落水後,就不見着她的人影,這到底成什麼事呀?好端端的觀個塞龍舟,又有侍衛、宮女太監一旁守着,怎麼就落了水了?呀,八阿哥呢,怎麼不見八阿哥……”

玉姚悄悄瞧了眼慧珠的神色,忽然深吸一口氣,上前以身擋在前面,一面揮着前面的人牆,一面語似慌張的喊道:“讓開!熹妃娘娘帶了軟轎、太醫過來!快讓開。”正小聲就着李氏之言議論的眾人瞬時噤聲,齊齊回看去。

李氏一見慧珠,面上焦急的神情一僵,旋即話鋒一轉,“哎約”一聲道;“太好了,臣妾想着湖海離得遠,一時半會太醫是干不來的。這還是熹妃娘娘心細如塵,就像早知道一樣,這麼快就把太醫,甚至是軟轎也給備好了。”這話眾人聽出了味兒,怎麼不過半會兒功夫,不但能請到了太醫過來,還備了一台軟轎過來?

慧珠心下一沉,明白此時不是反駁的時候,又瞟了眼面色鐵青的胤鎮,壓下滿肚子的鱉悶氣,出言相稟道:“皇上,前方有棟小樓,不如先把年妃抬了過去,換了濕衣再喝完薑湯去下寒。至於八阿哥您不用擔心,臣妾已命人把他送到御帳里待着了。”後宮宮妃之事,胤鎮不好處理,這下見慧珠仔細的安排妥當,面色稍霽道:“依熹妃所言”。

李氏聽見胤真偏頗慧珠,氣歪了一張臉,卻只能隱忍不,便拿了旁人撒氣,對着攙扶她的張貴人使勁了戾氣狠掐,也不管張貴人白皙的手背上已是冒了紅血絲。

年氏身為貴妃,嫡兄又平叛有功,身份地位自是不一般,她落水昏迷不醒,今日的五月節宴也隨之結束。而後胤真同軟轎離開。慧珠留在湖海這邊安排了善後事宜,又遣散了眾人各自離開,這才有了空當好好想想年氏落水一事。

圓明園內她一人獨大,這次五月節又是她一手安排,無論如何今日之事,她總是要當些責任,不過這責任卻是可大可小。但是現在眾人周知,年氏是在她掌管的地方落水,想要將事情化小,顯然就不那麼容易了。

想到這,慧珠當下打消了趕去救治年氏的小樓里,就近找了處涼亭歇下,忙差人去尋了小然子過來。

玉姚、玉嬈二人心細,命了八名太監、四名宮女守在涼亭外,再備了花茶、涼碗、糕點等食奉至石桌上,又一人手持一把團扇為安靜的為慧珠打涼。

慧珠欽了盞花茶,胸口那股氣是消了一大半,心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思緒便有些飄散開來。

剛聞年氏落水,她心頭曾閃過一個念頭,年氏為了爭寵故意落水引起胤真的憐惜,卻隨即被她否決;是想年羹堯剛打了勝仗,年氏又有兒子,根本沒這個必要以命博寵,若是換作武氏、安氏還有這個可能。既然與年氏無關,那形跡可疑的太監便可說明是有人暗下黑手,只是不知這人的目的是為了陷害她;或是害了年氏以得到扶養福惠的機會;還是要置年氏母子於死地,不過是來不及對福惠下手?

而同時能在守衛森嚴的湖海下手,必是宮內宮外暗中勾結所致。其中能有這個能力與宮外勢力相通的人,整個後宮只有四人:烏喇那拉氏、年氏、李氏、以及她,至多再算上生有皇子的耿氏

正出神的想着,忽聽外間大喝:“站住!”,慧珠回神一看,只見一名宮服不整的小太監被全身綁搏,口裡塞着一口帶着血的白布,十分狼狽的在兩名太監的挾持下前身倒跪在地,一旁還躬身站着小然子。

眼皮子一撩,慧珠隨意的擺擺手,侍立的太監忙放行;小然子使了個顏色,兩名太監就架着人來到了涼亭石階下。

行進一看,慧珠不由唬了一大跳,小太監胸膛處似有個血窟窿,正往外流着血水,深藍色的宮服上已被染了大片。再一看,赫然入目的便是小然子手中滴着血的匕!

小然子見慧珠面色有些蒼白,下意識的縮了縮手中的匕,解釋道:“奴才見他和一人暗中接頭,欲捉了兩人,不想接頭那人跑了,他見事情敗露,從身上摸出一把匕便要自殺。”這人果真可疑,慧珠暗自吁了口氣,連聲問道:“另外一人你看清楚了沒?他們說了些什麼?他可是與年妃落水有關?”

小然子跪地請罪道:“奴才無能,未能看清另一個人的樣貌,只隱約聽見他們說你可以安心走了家人已被安置到川陝什麼的。”

一聽此話,慧珠神情一凜,揣着絲緊張道:“給他鬆口,本宮有事問他。”小然子為難道:“主子,奴才不敢為他鬆口,只怕他一找

到機會就要自刎。”

慧珠不信,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這樣一想,目光直直的打向那人,卻見那人面如死灰,一雙不大的三角眼布滿了痛苦與絕望;許是因為傷口的疼痛,一張沾有血漬的面孔呈現一種極為猙獰扭曲的模樣,口裡不時出嗚嗚的掙扎聲,彷彿索命的厲鬼在陰森嚷叫。

慧珠心裡打了個突,忙撇開視線,心有餘悸的順了順胸口,只聽一小太監的聲音稟道:“熹妃娘娘,皇上讓您即可去見駕。”慧珠抬頭瞥了眼傳話的小太監,略凝眉思索了下,起身說道:“把他一起帶上,隨本宮見駕。”

一路上,慧珠思緒有些紛雜混亂,不知帶了這人究竟是對是錯;若是按她一貫處事來說,決計不會插手其中,可這次不同,年氏落水的地方偏偏是圓明園,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實難從此脫身!只希望這次的陰謀不適針對她母子而來!

心想着,慧珠腳下的步子不禁有些虛浮,她不過是求一隅偏安,然而時至今日,她這條路是越走越遠了;饒是她自己也不知何時,她已從棋外走入棋局。

不覺已行至小樓,慧珠揮手退下了通報的宮監,留得小然子等人在外,便拾階入內。

初一進屋,剛來得及環視一眼屋室,見胤禛背手負立於塌前,身後站着李氏、耿氏、武氏三妃以及兩名太醫。這時,年氏虛弱帶着微喘的話什是時響起:“皇上,有人要害臣妾有人推臣妾”

(這章有些不知道怎麼寫了,了了草草的,不大適合寫這種內容的……昨天寫慧珠“不解只仔細想了,是有些過了,不過俺還是挺喜歡昨天那章的,寫得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