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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事明

是日響午,用過午飯後。慧珠就打發了弘曆去永和宮和儲秀宮請安,又屏退左右,單留了素心、小然子二人,吩咐道:“小然子,從明日起皇上便有五日不用處理朝堂之事,你去打聽下,後面幾日敬事房可是安排了侍寢的事,還有......”說到這,慧珠猛的憶起這已經不是王府了,如今她初入宮闈毫無人脈可言,比起弘曆在宮裡養得幾個小執事太監也無,又讓小然子怎般去打聽了回來。如此一想,只得無奈道:“你下去吧,在暗中注意下敬事房的事就行了。”小然子領話退下。

素心擔憂道:“主子,二爺被關押了,不會有事吧?”

慧珠頭疼的撫上額頭,不知如何作答。現在俊賢被誣賴酗酒、告之不孝,已不是俊賢夫妻、鈕祜祿府自個兒的事了,可以說此事的揭發緊咬不放,最終的矛頭是指向她和弘曆的。但她母子二人在朝堂之上根本無人可依,宮內又無所掌事。早在搬入宮裡的那天,已陷入了孤立無援之地,稍稍不甚,便是萬丈深淵,鈕祜祿府的安危,弘曆的宏願,寶蓮的未來,怕是已成了那水中泡影。

素心見慧珠眉頭越皺越緊,忍下心裡的焦慮,勸慰道:“主子,皇上是重視您的,又疼愛弘曆阿哥兩兄妹,這事......恩,皇上應該會維護主子的。”慧珠苦笑着反問道:“素心若皇上真會維護,你又為何說的如此不確定?”

素心急急叫道:“主子?”慧珠搖頭道:“皇上登基不過余月,皇位未穩。再說皇上與太后、十四叔的糾葛已鬧的厲害,許多人都等着看戲,他又怎會分心到我這裡來。更何況就算他有心維護,可朝堂之上是瞬息萬變,並不是皇上偏頗就行。”素心處理王府的勾心鬥角尚可,現在卻聽慧珠如此一說,驚的連連搖頭道:“主子,您還有弘曆阿哥啊,他可是先皇鍾愛的,母以子貴,無論如何也該給您留體面的。”

慧珠闔眼靠在背枕上,任思緒漸漸散開。正是因為弘曆得康熙帝鍾愛。他又快要進差上朝,才會有今天之套。而母以子貴,那不過是皇子能獨擋一方之後的時了,現在卻是母以子貴,若是她因俊賢之事被貶,弘曆又如何談貴......

“不對!”慧珠倏的睜開雙目,大喊出聲。素心訝異的看向慧珠,還未及開腔,就聽慧珠語氣微重的說道:“俊賢一事,是李氏母子所為。弘時進差幾年,朝堂上該有人脈,且他的泰山是戶部尚書,要辦此事絕非難事。可又好像還有疑惑,光憑這二人的勢力,朝堂上不會引起這般大的反響,他們還沒那個實力,該是還有人幫他們。但是誰有那個實力,必須是在朝堂上傾軋浸yin多年......難道是......”

胤禩、胤禎他們一黨暗中相助?目前有這個實力煽動群臣的,只有這位在朝上一呼百應的八賢王胤禩。

慧珠對她想出的這個結論大吃一驚,想起康熙帝駕崩當夜胤禛與胤禩他們的劍拔弩張,後來的與胤禎的水火不容。不免心有餘悸。這多年的相處,她何嘗不了解胤禛,尤其是某些方面胤禛是甚為記仇,睚眥必報。她相信胤禛忍不了多久,就會向當初與他為敵的胤禩等人下人。而李氏母子居然和胤禩、胤禎他們勾結營私,胤禛也必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說不定為此,胤禛還真會護了俊賢、護了鈕祜祿府,也護了他母子......

慧珠心思每轉越安,到後來浮躁之氣消散,心下一片波瀾不驚。素心觀慧珠面有好轉,以為慧珠想到辦法,驚喜的問道:“主子您已經想了法子,該如何作為了?”慧珠安撫的笑道:“後宮不可干政,你、我要相信皇上是明君,決不會聽信了讒言重治了俊賢。好了,今都二十五了,就好好準備過年了。”

停頓片刻,慧珠話鋒一轉道:“無為而治,這四字正是適合。當下我只需盡嬪妃的本分,穩了我地位,才能子以母貴的護了弘曆、寶蓮,從而也護了鈕祜祿一府安然。”素心驚異的看着慧珠眼底的堅定,本還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覺咽了回去,聽從珠的話準備年節。

第二日,臘月二十六,四更天未至,慧珠已起身收拾妥當。取了內務府發的《燕姞夢蘭圖》宮訓圖讓小太監張掛後。才回到內堂,帶着剛睡醒的寶蓮一起貼窗花掛線。同時,整個景仁宮十分忙碌,眾人爬上爬下,張掛門神、列用白紙,緣以紅邊、藍邊桃符等物。彼時,乾清宮內,無昨日朝堂之爭,眾大臣早已上表對胤禛的歌功頌德的奏章,胤禛也頷首應下,並行“封筆”“封璽”儀式,賜賞事先備好的“福”、“壽”二字。

臘月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日,胤禛踏足後宮應節,開始“得祿”祈福。接連三日早晨,慧珠備了三套應節的團壽、福、祿、喜式樣旗服,逐一換穿後,至中正殿旁侍立,與二十幾名宮妃看着胤禛身穿皇帝吉服,站得老遠命令三十六名喇叭“跳布扎”、唪迎新年喜經。

最後一日,慧珠穿着厚重的朝服,拖着疲憊了步子回到景仁宮。換衣盥洗後,慧珠說道:“弘曆,今我就留你晚飯了。然後你食過飯,就早些回去,明日除夕要忙上一天。”弘曆笑呵呵的應了,高興的賞了內堂伺候的六人一人一個裝有四個金如意、六個銀如意的荷包,喜得幾人笑眯了眼。

晚間,小然子領了幾名太監撐桿點燈時,小娟也引着宮女在暖閣擺時。屆時,慧珠正和弘曆兄妹說著笑往暖閣走,忽見窗外亮堂堂的,片刻功夫就又太監喊道:“皇上駕到,景仁宮主位接駕。”

慧珠、弘曆怔愣的互看一眼。隨即只聞跪地請安的聲音近了,忙醒過神,快步出了內堂,來不及多想,便直接跪地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胤禛目光在母子三人的身上掃過一遍,頷首道:“起來吧。”慧珠牽着寶蓮起身,與弘曆謝道:“謝皇上。”

行過禮後,胤禛隨慧珠母子來到東暖閣進膳。因胤禛的突然到來擺桌被打亂了,御膳房又另加了盤碟,廚房只好再拼碟兩份,與正位下首的弘曆、寶蓮兄妹擺桌。一時,胤禛趁擺飯之際說道:“皇考雖然走了,上書房的功課要求沒以前嚴了,但你不可偷懶妄為,也不能因晉為皇子得意。”弘曆恭敬的應是,胤禛滿意的“恩”了一聲,便不再多言,用起吃食。

慧珠面對着胤禛而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對食桌上的一百道菜式很感興趣,只低頭細細的用食,未去抬眼看一身明黃服飾的胤禛。

晚飯罷,弘曆有眼色的帶着寶蓮告辭退下。不多時,小祿子也遣退了眾人,於胤禛、慧珠獨留內堂。此時,慧珠仍低頭沉默着,心下雖知道該說些什麼,可進兩個月的未見,再見已是身份巨變,面對帝王身份的胤禛,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相處,腦子裡心裏面更是不斷的閃現一句話:胤禛是雍正皇帝。

胤禛也不指望慧珠開口,遂白底青瓷茶碗往几上一擱,便向慧珠看去,卻見慧珠肩胛隨着茶碗的碰撞聲微微顫抖,不由又沉默了一會。方不咸不淡的問道:“在景仁宮住的可慣?”慧珠無聲“啊?”一了下,回道:“謝皇上關係,妾......不,臣妾住的極慣。”

胤禛聽了回答,沒置一詞,反是踱起身,似極有閑心逸志的打量起宮室,許久,不明其意的說道:“這話是朕問怪了,你在那住,都能把自個兒住的地方收拾的舒服,倒是會享受。”這話說的彆扭,慧珠也分不清是誇是貶,只好諾諾的站起來福身道:“謝爺謬讚。”

聞言,胤禛的眉峰輕輕一跳,回過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慧珠,至慧珠頭彷彿又低了幾分,才拿開視線,轉過身前行幾步,背向慧珠問道:“你胞弟的事可是知道了。”此句似詢問又似稱述的話,成功的讓慧珠抬起頭,直盯盯的瞅向前方背光處,見胤禛如以前那般習慣的背手站着,予她心底卻又是熟悉又是陌生,腦海里有些迷糊的想着這個渾身散發著孤寂冷冽氣息的人,就是那個她嫁了近二十年的男人?

胤禛許久等不到回答,轉回身一看,就見慧珠雙眼泛着迷倪的望着他發愣。慧珠驚覺的發現她算是失禮於御前,忙醒過味兒,低頭回道:“臣妾前些天已知道了,俊賢酗酒......當日,妾還賜了幾匹內造料子的小衣過去......是弘曆告訴臣妾的。”說到後來,慧珠漸漸的低下了聲,話語也遲疑起來。

話音雖是幾不可聞的小,卻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胤禛耳里,讓他心底竟升起了詫異,不過也只是轉瞬即過,一下瞬已聽他開口道:“你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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